沈靜初收了收心思,她朝着寧夫人笑了笑道:“據我所知,綰綰仍不曾說親。若舅母想要幫城表哥說親,帶我回府以後問問婆母的意思,若是可行,舅母便可以來拜會婆母的。”
寧夫人聞言眼眸微亮:“若是她不曾說親便是最好。那明小姐我見過幾次,與芷雲倒是頗爲要好,兩人性子差不多,雖算不上溫婉賢惠,爲人卻也爽快大方。我琢磨着,城哥兒與她應能合得來。且我們府裡頭沒那麼多規矩,我瞧着靖王府對她拘束的也少,靖王妃應會願意將女兒嫁過來的……”
沈靜初微笑頷首。昨日顧氏才頗爲憂愁的跟她提起按照明月綰這般的野性子說親怕是有些難度,而規矩森嚴的世家只怕明月綰會受不了,而且明月綰的心思簡單,只怕那些侯院深深不適合明月綰的性子。這般說來,寧城對於顧氏來說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也是明月綰所喜歡的。只是寧城那不懂風情的木頭腦袋,最好不要在明月綰面前提起爲了負責不得不娶明月綰的話,否則只怕會把明月綰氣個半死。
於是沈靜初道:“舅母,依我看來,兩家若能結親,自然是門頂好的親事。可是城表哥許是不懂,說什麼必須對綰綰負責的話,若是被旁的有心人聽了去,只怕會誤以爲城表哥與綰綰之間有什麼見不得光的苟且,對兩人的名聲皆是有損的。流言蜚語總是可怕的,這般天大的喜事,若是被不懷好意的人挑唆了一番,只怕也會流出不好的傳言來。”
寧夫人謹慎的點頭。在寧府這麼多年倒是習慣了幾個子女的口沒遮攔,竟也有幾分不以爲意,還是這個謹小慎微的外甥女想的周到。寧夫人想了想,又道:“昨兒聽你舅舅說。皇上命了城哥兒到邊疆去平定叛亂,若是可以,倒是想在城哥兒出行前將這門親事定了下來,免得我掛心,也讓城哥兒沒了後顧之憂。”
沈靜初笑着道:“我一會回去便去問問婆母的意思。”
寧夫人笑着道好。
寧氏在一旁笑眯眯的說道:“向來近日真是喜事連連。我瞧着靜初的小姑子性子與我年輕時候有幾分像的,若是連城哥兒的親事定了下來,大哥一定會很高興的。”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寧夫人揶揄道:“你也不用日日羨慕勳哥兒娶了媳婦,羨慕我可以抱孫子了。”
寧夫人哈哈大笑道:“勳哥兒還是比城哥兒爭氣多了!我倒是不盼着他建功立業,只盼着他快些安定下來。娶妻生子。若不是他自個兒堅持,你大哥又是支持的很,我還真不想他去平定戰亂呢!”
我也不想!沈靜初在一旁。幾乎脫口而出。建功立業,遠沒有平安順遂來得重要。
只是,這些又豈是她能夠改變的?幸好這一世有明佑軒在。她相信明佑軒一定會保證沈元勳平安歸來的。
幾人又笑着閒聊了幾句,而後便有丫鬟過來請沈靜初,道時辰差不多。明世子來請她去前廳了。
沈靜初看了看漏壺,知道明佑軒體恤自己有許多話想對寧氏說,已經推遲了回府的時間,只是她是已出嫁的夫人,總不能一直呆在孃家,甚至不能在孃家過夜。不過回府裡想做的事情已經做的七七八八了。也是時辰該回去了。
寧氏三人將沈靜初送至前廳。她這個寶貝女兒,她從不曾試過與她分離那麼久,這兩日寧氏甚至還有些不習慣。總覺得沈靜初去榮苑請安過後便會過來窩着自己跟自己說貼心體己話。可是她知道女兒終究要長大,要成立一個屬於她的家。但不管如何,沈靜初仍是她的女兒。安遠侯府與靖王府也並不是隔得很遠。只要是想念,見面仍是不難。最重要的是,女兒過的幸福安康便好。
不知不覺幾人走到前廳。原本侯府是極大的。從錦苑從到前廳也需半盞茶的時間。平日裡寧氏覺得腳程還頗遠的,特別是她如今懷了身子骨。走起來更嫌遠了。可是寧氏覺得這路一下子便走完了。她已經是走兩步歇一歇,仍是沒一會便到了前廳。不知爲何,寧氏更覺有幾分臨別依依,更甚於沈靜初那日出嫁時的心情。
沈靜初也能感受到寧氏的心情。她的心中也生了幾分不捨。前世母親死因的謎團她還不曾完全解開,她無法放下心來,心中仍是惦念的很。意識到她從沈靜秋那裡回來以後一直沒機會對寧氏說此事,她悄悄的拉了拉葉衣衣的衣袂,在葉衣衣耳邊低語了幾句。葉衣衣點頭應是。
寧氏捉着沈靜初的手,又行叮囑了幾句,沈靜初一一應是。明佑軒見狀笑着上前道:“岳母請放心,得空我會時常與靜初回來探望岳母大人的。”
若是沈靜初時常回來,很容易被人詬病,也很容易讓婆母顧氏心中生了不快,旁人也會對此說三道四,甚至揣測是否靖王府虧待了沈靜初才讓沈靜初時常回孃家。而明佑軒與沈靜初一同回來便是不同了。旁人只會認爲明佑軒尊重妻子,與岳父岳母一家聯繫密切。
寧氏連聲應好。
而後,明佑軒便攜着沈靜初登上了馬車,朝着靖王府的方向駛去。
上了馬車,明佑軒很自覺將沈靜初擁入懷中,一邊把玩着她的秀髮一邊問道:“事情進展的如何?你仿似很高興的樣子。”
沈靜初笑了笑道:“衣衣有了身子骨。舅母過來了,正巧問了我綰綰的親事。一切都挺順利的,只是……”
“怎麼了?”明佑軒頓住了手,看着她的眼睛問道。
沈靜初簡單的說了起來:“二皇子仿似對秋妹妹上了心,這兩日送了東西還派了御醫來。我試探了秋妹妹的口風,我有些擔心,還有別的人想要謀害母親。”
試探了沈靜秋的口風如何得知有別的人想要謀害寧氏?明佑軒很快抓住了這點,問道:“她怎麼說?”
“她的言行很奇怪……”沈靜初猶豫了半秒,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即便明佑軒有可能不會相信:“秋妹妹很有可能不是原來的秋妹妹。”
明佑軒的表情認真了起來:“怎麼說?”
沈靜初將沈靜秋的話大致細述了一遍:“……她將我當成與她一樣的人,我疑心她現在的芯子,可能是一些年後的的某個人……”
明佑軒沉思了片刻道:“有這個可能。”
沈靜初不由得驚訝道:“你相信?”
她對沈靜秋的推測,她相信這般荒誕的事情,完全是因爲她身上也發生了這般的事情。可是明佑軒又怎麼會相信這般荒誕的事情?
沈靜初疑問看着明佑軒。
明佑軒道:“我查過你的秋妹妹,她以前的確與現在不同,仿似變了個人似的,從前的事情也忘了,若不是相貌一致,又不曾出過門,我還疑心是否有人將她代替了去呢!我之前想了許久也沒想通,如今被你這麼一說,倒是非常合理的。”
沈靜初試探的問道:“你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很詭異?”
明佑軒不以爲意道:“世界之大,什麼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不過是你我不曾遇上罷了。遇上了,我也只會嘆一聲稀奇。”
“那……若是我呢?”沈靜初小心翼翼的問道。
明佑軒看着沈靜初探詢的眼睛,不知爲何他有一種無限接近真相,且接近她的心的感覺。他嚴肅道:“若是發生在你身上,我很願意與你分享你的秘密。”
沈靜初遲疑了片刻,才道:“我做過一個很長的夢……”
明佑軒緊了緊手中的力道,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
“你不是一直好奇爲何我如此熟悉大皇子,又爲何如此憎恨他麼?”沈靜初儘量用平靜的語氣描述:“因爲在夢裡,我被他算計了嫁給他,卻被他背叛……”
明佑軒心中微疼,抱着沈靜初的手臂又緊了幾分。李世珩那個混蛋!竟敢糟蹋他的靜初!明佑軒有些恨不得將李世珩凌遲一百遍的感覺。明佑軒胸口的怒意逐漸騰昇。
感受到明佑軒的力道,身體每一個角落都能真切感知他的存在,沈靜初開始有些不安的心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上一輩子的事情已經結束,這輩子,她擁有的不是李世珩的背叛而是明佑軒的疼愛。她心中微定,又接着道:“在那個夢中,母親被害,而哥哥,卻在去平定邊疆亂事的時候遇了敵人的陷阱而身亡……”
這就是她害怕沈元勳出征的原因!因爲她在夢中曾親眼見到沈元勳的死亡!
明佑軒不由得更加心疼了。在沈靜初的那個噩夢裡,她究竟遭受了什麼?!親人的死去,丈夫的算計與背叛!無怪乎從初見她開始,便是一臉警惕防備的模樣,而她的心防,也如此難以被攻破,因爲她受過傷,她變得不願意去相信別人。
明佑軒親吻着她的臉頰以安撫她略帶惶惑的心情:“那不過是個夢而已。如今岳母安好,舅兄也不會有事,而你,是我的!我永遠不會算計你,背叛你。我只愛你一個人……”
明佑軒宣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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