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展府四周升起了燈籠。
木槿苑門口,納蘭九娘在院子門口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看向遠處。
當從暗處走來一個身影,她臉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你這一天都去哪了?你爹派人來找了你三次。”
展少狄腳步頓住,看了納蘭九娘一眼,直接走了進去。
重新回到這裡,彷如一個隔世。
納蘭九娘見他不說話,臉上籠罩着茫然,她心裡一苦,便紅了眼眶:“狄兒,是娘對不起你,是娘沒用,你要是反悔,現在還來得及!”她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就會命喪那裡,永遠都回不來了。
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裡越發的難受,彷彿是有人拿刀割她的肉。
這些年了,她背井離鄉,跟着那個男人來到這裡,受過許多人的白眼,支撐她的就是這麼一個兒子。
如果兒子也沒有了,她不敢想象,她怕是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娘,”展少狄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眼裡帶着無奈:“聖旨都下了,我要是走了,展家就是抗旨,是要問罪的!”
“那是他們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情?娘只知道,這些年你過的本來就苦,憑什麼爲了展家的榮華富貴犧牲你?”納蘭九娘憤憤不平,眼裡迸發着恨意和不甘。
“你雖然打傷了那個女人的兒子,可是他不還好好的,也沒有缺胳膊斷腿,可是你呢?要是真去了戰場,受個傷也沒有一個人在旁邊照看!”納蘭九娘只要想到兒子可能遇到的淒涼,心裡越發的沉重,呼不過氣,對那個男人更是怨恨。
“我不管,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命,娘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納蘭九娘眼裡一冷,心裡下了決心,轉身走到櫃子前,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包袱拿了出來,她重新拉上展少狄是手,聲音帶着堅決:“狄兒,和娘走,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
展少狄看着她摟着包袱,過去保養得當的臉上,才幾天的光景,已經憔悴了不少。
他輕輕搖了搖頭,將包袱從她手裡拿過,然後扔在了附近的桌上,嘆了一口氣道:“娘,你捨得從此以後再也不見爹?”
納蘭九娘一愣,想到那個偉岸的男人,她追逐了十六年的男人,心裡就一酸,怎麼捨得?
“他心裡只有那個老女人,這次是鐵了心讓你去送死,我捨不得還能怎麼辦?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的命啊……”納蘭九娘再也忍不住,顫聲哭道。
“娘,我這還沒去,你就開始詛咒我!”展少狄拉過她,尋了個位置,將她按下坐着,然後他坐旁邊,給她倒了一杯水:“展家好多年沒有有功勳的人了,這些年來,凡是有些大小戰事,皇上第一個都不會想到展家。”
“那又如何?展家不止你一個兒子,就算要派人去,也好歹應該是你爹去!”納蘭九娘現在心裡聽不下那些大道理,她只知道沒有什麼比她兒子的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