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玲瓏 54 雷霆平息內亂 全家僞裝入村
下過一場中雨的黃昏,天氣涼快些,空氣難得的清爽。
鎮北王府的大廳,和泉與謝玲瓏坐在主座,身旁站着李雲捷兄妹,左右下首兩側坐着何屠夫、何家五個寶、白鑫、賀知彬、唐雨、呂照趙、白如俊,長安、陝西道州的名士。
大廳外面平時空蕩蕩的院子站了二百多人,有這些年從長安書院考出去的少年進士,有醴泉縣的舉人、秀才,還有醫武僧還俗做了武官、文官的中年男子。他們跟廳裡的人一樣,都是報着向和泉、謝玲瓏報恩的心思,要求前往河北道任職。
謝玲瓏環視衆人,心裡很是感動,早在三月和泉被冊封爲鎮東王時,就獲得了他們追隨去河北道的誓言。
她與和泉本想着等王府、各州的官宅建設完畢,徹底清整了河北道官場之後,讓他們帶着家眷遠遷過去,豈料三大家族爲了得到三座鹽場,竟胡作非爲弄出二百餘名官員辭官的重大事件。
李自原不批准衆官離職,三大家族便讓他們在職不作爲,導致
河北道內亂,九個縣城的牢獄被歹徒砸了,三百多名兇犯逃獄,還有十幾處的山匪半夜圍了村子,搶光銀錢牲畜、擄了幾名村婦回山,便連津州海邊的村子也出現了倭寇的身影。
和泉果斷下令,派出三千醫武僧、三千武僧潛入河北道各州,僧人與密衛隊聯手,將逃獄的兇犯輯拿交給當地的寺院,等他去了再進行懲罰;下令封長安何家十孫爲河北道駐軍臨時將軍,每兩孫領軍一千,帶着靈獸剿匪,救出被擄村婦,並藉此機會,將所有山匪剷除;給四大千年家族的族長寫信,暫封所有辭官官員在銀莊存放的金銀票、財寶,待專門帳房審查官帳沒有問題之後,解除封帳;急召願意追隨他與謝玲瓏的官員、進士、名士,派他們火速前往河北道任職。
和泉面色深沉,道:“此次諸位去龍蛇混雜的河北道,內藏兇險,凡事要小心。”
賀知彬不以爲然道:“王爺莫嚇唬人,我可是在北寒之地任過職,那裡不比河北道亂。”但凡人多說正事時,便稱和泉爲王爺。
唐雨道:“王爺既然說了,必是有道理,我們小心些沒有壞處。”
唐雨、白如俊、白鑫都是半夜從北寒之趕到長安,只休息了半天,就來到王府。北寒之地各州如今局勢穩定,穩步發展,他們雖爲主官,離開了也不影響大局。
謝玲瓏道:“北寒之地官場不亂,亂得是民間,只要有軍隊就能鎮壓住,河北道是官場亂,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就是一團沒有縫隙麻線,光有軍隊可不行,還得有能臣去將麻煩一個個解開,把事情都弄順了。”
和泉見衆人都來齊了,不講客氣話,拿着名冊念着人名及官職。這是他與謝玲瓏中午進了空間,按照這些人的性格、履歷,深思熟慮之後臨時排出來的官職表。
白鑫任燕州刺吏、唐雨任津州刺吏、呂照趙任石州刺吏、白如俊任喜都刺吏、賀知彬任上京刺吏。這其中除去呂照趙之外,四男都曾當過縣令主官。呂照趙的妻子白如意預產期是六月,他準備今晚便將白如意送到岳母家待產。
何家五個寶、廖小虎、廖小梅的夫君陳典、白鑫的師爺張連剛、衆位名士分別任職縣令、下州長史、下州司馬、下州別駕等官職。
何家五個寶識字、武功高強,當不了一縣主官,卻是能得了輔佐下州刺吏的軍官,就任了下州司馬。和泉與謝玲瓏不求他們有多大作爲,只讓他們按照白鑫等五位刺吏命令執行便是。
原本和泉要讓呂照趙留在燕州協助謝玲瓏在河北道建立燕州學府,讓賀知彬管理河北道的官員任職,江易管理戶部,謝奇陽父子管理水利,何屠夫與六個寶管理農業,何家衆孫管軍隊,只是眼下非常時期,平定河北道的內亂爲重,日後等局勢穩定,再把這些人調走。
和泉唸完官職表,衆官全體在大廳整齊列隊向他與謝玲瓏跪下表示忠誠,每人得到兩隻靈獸防身、三千兩銀票安家費。
次日早晨,和泉派兩千龍神軍騎着靈白雕護送衆位官員去了河北道任職。
不到半月,河北道內亂平定,那些辭官的官員有九成查出任職期間貪污受賄、殺害百姓、姦淫婦人、霸人財產等罪名,全部被抓進下了大獄。
就在三大家族族長緊張聚首商議製造謠言解救家族的官員時,久旱的燕州隸屬的縣城傳出吉瑞,瀕臨枯死的麥田突然間涌出靈水,一夜之間復活,近十萬百姓受益,緊接着道教宣佈一件震驚天下的事,千年古觀白雲觀從洛陽遠遷至燕州,在燕州郊外建新觀,舊觀改名爲洛陽觀,除去與洛陽洛陽相關的道士、道姑,其餘人全部遷到新觀。
炎熱的夏天,正午時分。
河北道幽靜的官道出現一家人,穿着八成新青色棉製短衫長褲的青年男子揹着一個灰色大包袱,推着一輛刷了油漆嶄新的單輪木車,車板上面坐着三個梳着包子頭皮膚微黃的小童,放着一口黑色嶄新的大木箱,還有一隻很小尋常的白貓。
青年身旁跟着一個穿着棉製粉衣青褲容貌普通的少婦、一個四十歲目光清澈的中年婦人。
少婦手中先後平空多出三個青色粗瓷杯,裡面盛着溫熱的甜水,給三個小童輪流喝水,扭頭跟青年柔聲道:“今個天太熱,馬上就到馬蹄村,咱們在那裡歇一天。”
“好。”青年迎着妻子的目光,點頭露出笑容。
一家六口人進了村,直奔房屋最大最好的人家而去。一般在村子裡除去地主,就是里正家最富裕。
這戶一共有七間屋,其中四間是磚瓦屋,三間是茅草屋,有一個二百平米種着兩株老梨樹的大院,外圍有個三尺的木頭柵欄,防止別人的雞進了院子裡菜地啄菜吃。
飯廳兼着客廳的屋子大敞着,裡面的主人正在吃着早、中合二爲一的午飯,聽到叫門聲,出來一個僂着背穿着洗了發白灰色打着補丁半臂麻制短衫、黑色長褲白髮老頭,打開了柵欄門,睜着混沌的眼睛打量着六個人,和顏悅色的問道:“瞧着你們面生的很,遠行而來,找誰啊?”
青年未開口,三個小童便一起向老頭鞠躬行禮,奶聲奶氣叫道:“老爺爺好!”
老頭不由得露出笑容,對這家人的第一印象很好,道:“這三個孩子真是懂禮,穿戴比我家裡的兩個小孫女乾淨,都幾歲了?”
個子最高的小童伸出手指頭,答道:“我們五歲了!”之前爹孃就囑咐過了,讓小童把年齡說大了三歲,不然這麼高的個子才兩歲,會把村裡人嚇着。
青年行禮道:“老伯,我叫李泉,幼年家裡貧窮實在養不起,一個銅板不收將我送了人,我跟着養父母去了陝西道。三年前養父母臨終時給我講了此事,含糊的說是我家在燕州的一個村子,我的親爹叫李正,臉上生着一個綠黃豆的黑痣,家裡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我排行老三,叫我來認祖歸宗。我守了三年孝,這就帶着內子、兒子前來尋親。我想着挨個村詢問,總能找得到。”
老頭一聽是尋親的,而且青年不嫌老家貧窮,三伏天竟要挨個村的尋找,是個忠義孝順的好人,這又多了幾分好感,挺起腰板道:“你還找對了人,我是這個村子的里正,我這個村沒有叫李正的人,不過三天之後,本縣十二個村的里正會到縣裡見縣令張大人,到時我幫你問問別的村可有這個人。”
老頭說的張大人就是白鑫原來在醴泉縣的師爺張連剛,剛上任一個多月,才華不如兩榜出如的進士,卻是個能下地給村民傳授種地經驗、愛民如子的好官。
青年立刻帶着一家人鞠躬感謝。
屋子裡走出一個五十幾歲白髮蒼蒼肉球似的胖老婆子,見到三個小童,立刻眼睛一亮,笑道:“老頭子,這是誰家的小童,穿戴整齊,生得這般好看,大熱天的,別站在日頭下曬了,快進屋裡來喝口水。”
里正正有此意,道:“李泉,我那兩個兒子、兩個兒媳都帶着孫子去了燕州城做活,家裡只有我跟老婆子、兩個小孫女,空屋子好幾間,你一家子這幾天就在我家裡吃住着,不用花銀錢去縣城住客棧。”
“老伯、伯母幫我找親爹,已是大恩,又留我一家六口人食宿,我們不能白白打擾,這是一點小心意,請你們收下。”青年從腰間繫着的荷包裡取出六分的小碎銀塞到了里正手裡。
里正笑着收下了,這倒不是他財迷,而是家裡的境況很不好,他與老婆子年紀大了、兩個小孫女身子弱,輪流生病花銀錢,若不是兒子、兒媳婦、孫子一個前燕州尋着活計,提前支付了三兩銀錢送回來,就得賣地了。
青年一家人進了院子,瞧到兩株梨樹的全貌,兩分菜地種着綠油油的油菜、搭着架了嫩綠的黃瓜、結着紅通通果實的西紅柿、辣椒,一條見着小白貓嚇得伏在梨樹下渾身打顫的大黃狗。
衆人進了大廳,環視四周,裡面置着掉了紅漆的舊八仙飯桌、四把舊長凳、供着觀世音菩薩畫像的案桌、兩把柳木舊座椅、一張擺着四個茶碗、一個大涼壺的高腳幾臺。
飯桌上面有一盆溫熱的麪湯,一個大盤裡頭盛着一些涼麪,竟還有半碟子蔥炒雞蛋,桌前坐着兩個梳着包子頭、穿着打着補丁灰色粗麻衣褲的小女孩,其中一個額頭頂着紅棗大的烏青的包,見着生人目光都有些怯懦,特別是三個比村裡小男孩都漂亮的小童,有些不好意思的從長凳上下來,躲到了老婆子身後。
中年婦人瞅着桌上的飯食,倒是有些驚訝,看來里正的家裡到底比尋常村民富裕的多,尋常日子能吃上冷麪、炒雞蛋,這比北寒之地村子裡正家強多了。
老婆子趁着衆人不注意,從里正手裡奪下小碎銀,轉身就去了廚房。
兩個小女孩不敢說話,就站在里正身旁低着頭。
個子最小的小童從包袱裡取出兩個新的繡有紅眼睛兔子的絲綢粉色荷包,送給兩個小女孩,道:“兩位小妹妹,這是我要我爹在長安城裡買的,本是我要送給未見面的堂姐妹,我瞧着你們都很親切,就送給你們吧。”
兩個小女孩哪曾見過如此漂亮精緻的荷包,伸出乾瘦的小手,卻是自卑的不敢去摸。
里正到底見過世面,忙道:“這可使不得,小孩子家家不能收這麼重的禮。”
另外兩個小童都笑道:“收下吧。我們瞧着兩個小妹妹親切呢。”
里正哪有留意到三個小童在說“小妹妹”時露出非常得意的笑容,用力的搖頭搖手,道:“不行。你們爹已經銀錢的,不能再給了。”
少婦眼珠一轉,問道:“老伯,今個可是你家的什麼好日子,我瞧着吃麪、雞蛋呢。”
里正伸手摸摸長着塌鼻樑、額頭頂着大包的小女孩頭髮,笑道:“不瞞你們說,今個是喜兒的八歲壽誕!”
衆人一聽喜兒竟是八歲了,個子真是很矮。
里正道:“我們村裡人,是從來不給小孩子過小壽誕,只是前個她夜裡摔了一跤,受了驚嚇,我們今個給她做些好吃的壓壓驚,炒雞蛋是給她一個人吃的,我們跟着沾光吃涼麪。她倒是個孝順的,把炒雞蛋分給我們吃。”
中年婦女飛快的望了少婦一眼,心道:看來還是瓏娘心思如發,一下子就瞧出里正家今個吃好的是有原因的。
三個小童面色驚詫,原來窮人家的小孩子不過小壽誕,就是過了,能吃個涼麪、炒雞蛋就是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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