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林平湛回來了。
他人沒過來，卻派了林康傑先過來。
“大哥昨晚回來了，今天還有事要忙，讓我先來知會你一聲。”
“勝華叔回來路上轉去柳城和懷城巡鋪，之後再回來。”
“另外也是讓我先過來的重點，問問你花開富貴繡好沒有？”
沒想到大表哥剛回來就惦記着那幅繡圖，陸微雨哭笑不得。
“讓他放心，已經繡好了，不收他辛苦錢，讓他放心來拿。”
提到錢，林康傑忍不住哈哈一笑。
哥幾個都知道，與這表妹談感情傷錢，談錢定能感情好。
第二天傍晚時，林平湛纔出現在清風院。
她一邊數着錢一邊點着頭。
“知道了，也就是四千兩而已，你別覺得有多嚇人。”陸微雨隨意地道。
明年要做的生意，不能說？
不對！
哪怕經過兩天休息，也還是可以看見他臉上的疲態。
因此，表妹纔是那個搭着他順風車的人。
當下也不再多問，反而在陸微雨的好奇詢問下，說起了各地大略的情況。
“只能先囤在表妹這裡了，等過幾個月手裡寬裕了再來。”
還好這酒要囤，過年時應該能湊齊酒錢了。
“……姑父那邊呢？”
林平湛卻是聽得怔住。
“好吧，我也只能按八百文的價了，先說好，這錢最快也得是年關了。”
雖不再是風塵僕僕的模樣，卻也清瘦了不少。
當初大殿下交代了，表妹的畫一律經他過目，不許拿去鋪子。
“我還欠老祖宗一萬兩，母親那邊一萬兩，父親這兒有一萬七千兩。”
陸微雨冷靜地解釋道。
陸微雨想了想，再次搖頭。
林平湛解釋了原委，陸微雨自然不會嫌棄表哥摳門兒。
陸微雨一直有看《大夏風物誌》學習各地的風土人情、地理環境等。
林平湛也知道表妹手頭的各種生意不少了，還有這麼多合夥。
“先交錢、後拿貨。”陸微雨立刻說道。
大殿下說，表妹就算用了假身份賣畫，那也是她親筆所畫。
他內心狂汗了好一陣兒，才漸漸平靜下來。
如今這一說話就是半個多時辰過去，連羊肉羹都吃兩碗了，還不離開。
姑父連五萬斤都敢跟，他才五千兩純屬小打小鬧了，怕什麼！
這麼一想，心裡又安定了不少。
陸微雨數完銀票後，擡起頭來看向林平湛，認真地道。
“我給自己名下的酒樓是按一兩銀子一斤的進價，之後酒樓能賣到什麼價，又以何種方式賣，能賺多少，我不管。”
“我約了朋友去酒樓喝酒，就不叨擾姑母了。”
而是在感謝自己這些日子在外的辛苦。
迅速算了一下這兩萬兩的生意，大約明白了賣價是多少。
林平湛連忙提議。
“到了地頭則儘量多爭取一些時間，就怕忙裡出錯。”
林平湛接過茶杯，點了點頭。
雖說這份辛苦也是爲了他自己的生意，但這生意卻是與表妹合夥的。
不過他過來時先去了春華堂給姑母請安，說明是過來結算一些酒錢的。
這一聊就是半個時辰過去。
莊子上一年隨便賺個幾千兩是很容易，但要一下就賺到一萬兩可不容易。
吃完一碗羊肉羹和兩個小花捲之後，他趕緊拿出錢袋子。
“今天我去查了作坊這些日子的出貨情況，竹青杏白出了五萬斤。”
林平湛一聽給姑母的價都要八百文，就知道自己沒有還價的餘地了，但又好奇地問道。
“我也從酒莊先將貨款收回到作坊了，這裡一共三千六百兩給你。”
“當然，這也是爲了提升石榴酒的利益，難免也就損害了酒樓的利益。”
“我純利賺到了兩萬兩，剩下的虧與賺、本錢和風險，全是父親的。”
“這裡是杏子酒、梅子酒和青梨酒，已經各出了兩萬斤到酒莊，還沒有怎麼往外賣。”
“表哥慢走！”陸微雨也看出來表哥的尷尬，忍笑地起身相送。
“明年的生意，我能合夥嗎？到時你也減輕些本錢上的負擔，讓路走得更順利一些。”
林平湛看着表妹如此殷勤，卻知道並非全是向自己示好。
但是父親知曉那可不能怪她頭上啊。
“我這石榴酒成本高，賣價也不便宜。”
林平湛才尷尬地連忙站起身，準備走了。
“這裡是三千兩分利，已經出了貨的不拖你的錢。”
“酒錢我也相信你會爲我安置好，不會算計我的，不過……”
“還有我新開的精品鋪子是拉拉扯扯開起來的，還欠着許多貨款，還缺進更多貨的本錢。”
因而有哪筆錢經過了李爺爺，同樣不奇怪了。
也因此，畫錢也全部是大殿下自掏錢袋子付的，並未真正算進畫鋪進帳。
“嗯嗯，表哥若要近期將貨送往別處，也可以先將酒搬走，以免年前風雪天不好趕路。”
表妹體恤他辛苦，纔會說出繡品不要錢的話。
陸微雨一想也是這理兒，不由嘿嘿一笑，便不再說什麼了。
“酒莊這邊付了貨款囤了酒，我纔沒有辦法先出錢把那五千斤石榴酒拿走。”
“大表哥，這一趟很辛苦吧。”陸微雨親自端着茶奉與他。
但是姑父那邊出成本還有兩萬兩換到那五萬斤酒，顯然是不怕賺不到錢的。
因而，含糊地解釋着。
“多謝表妹的羊肉羹，如意的廚藝確實不錯！”
“我自家酒莊兩萬多斤，姑父要了兩萬斤，剩下幾千斤是零散銷量。”
林平湛走後，陸微雨看向走出來的林嬤嬤。
“分頭行事還要不時碰到一塊兒，爲此，我們實則是兩人完成三人的任務。”
林平湛……
林平湛見狀，只好先擱下這一茬兒。
“我算給母親酒樓的價是八百文。”陸微雨又道。
直到林嬤嬤過來，問大公子要不要去春華堂吃飯時。
“嗯，老祖宗覺得我最近步子走得太大了，有錢經過李爺爺那邊時就扣下了。”
一看有三千兩，最近正缺錢的陸微雨瞬間兩眼放光，開心地接了過來。
林平湛感動的表情頓時一僵，尷尬地笑道：“這酒還要囤些時候，到也不用太着急。”
“我有我的任務要完成，勝華叔也有他的任務要完成。”
大殿下也出京了，還沒回來呢。
也難怪姑母會派了長輩來趕人。
“這一趟去的地方太多，爲了節省時間，路上就會趕一些。”
後來也才知道，表妹那些畫，全部被大殿下私藏，並未往外賣。
林平湛乾笑了一聲，已經在盤算這四千兩要賺到多少纔算沒白賣。
陸微雨卻搖了搖頭。
“現在還說不好，到時再說吧。”
“沒辦法，我就這麼多貨，不可能爲了薄利多銷，賣了個熱鬧卻沒有賺到錢。”
“剩下其實也就不多了，而我明年想做的生意，暫時還不能說。”
大表哥剛去了許多地方，自然是要問一問的。
因爲，他自小就有婚約在身，微雨表妹也同樣訂了娃娃親。
那兩座合併起來的小莊可只有田地，除了糧食以外，其他產出並不多。
陸微雨想到當初老祖宗的叮囑，也不敢經自己的嘴說漏了她的莊子。
“饒是都帶了不少人手，也還是忙碌得很。”
“父親這邊我打算年關前先還七千兩，母親那邊也要還完。”
老祖宗那兒不是欠着兩萬兩嗎？買莊子的事他可是很清楚的。
“我聽康傑說你囤石榴酒的事情，先感謝你還想着我不在京城，肯給我五千斤酒。”
他知道，姑母身邊的老嬤嬤親自前來，可不是邀請他吃飯的，而是在提醒他，該回去了！
他現在也早就明白了，姑母一直防着他親近微雨表妹。
年紀漸長，該有男女之防。
“你這一下賺了不少現銀在手中了，打算再增加多少鋪子？還是買田莊？”
一開始他沒有在意。
林平湛訕笑着解釋，又向陸微雨這邊。
看着林平湛匆匆往外走時，陸微雨又想起來一事，連忙追了上去。
“我與父親合夥，臨時攢了五萬斤酒。”
現在他可沒有太多錢。
又問：“老祖宗那兒不是約定了從田莊出錢抵還那兩萬兩麼，就還掉一萬兩了？”
“好在每一處的任務都順利完成了，等明年再巡鋪就好了。”
表妹都如此體諒了，他當然也要有所表現。
畫技也確實精湛入化，但……堂堂伯府貴女賣畫？
總是不合時宜了。
經過了李常青的錢，被老祖宗扣下好像也不奇怪。
“鋪子那邊缺的錢可以暫時不理會，有勝軍伯幫我疇謀呢。”
“什麼價？”林平湛見她這副表情，頓時有些擔心。
但她自己並不能親力親爲，都是要靠長輩們幫她張羅的。
“知道了，不差這一兩天。”林平湛答應着，卻並不急着去拿。
如意送來羊肉羹和小花捲，陸微雨連忙爲大表哥舀了一碗羊肉羹。
在院門口提醒道：“大表哥，書樓上有我的畫。”
“嬤嬤，我院中這麼多人，我與表哥可不算私會，娘擔心什麼呢。”
“再說了，表哥剛送來作坊合夥的分利錢呢。”
“得有六千兩了，還不興讓他喝杯茶，吃點好吃的啊。”
“呵呵，你這孩子，你娘就是看天色晚了，讓我來問問大公子吃飯的事兒呢。”
林嬤嬤也趕緊走了，可不會說出大人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