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港口買了許多熱食上船。
又有護衛在城中採買了許多幹糧，還有其他日用物資、油鹽米糧等。
接下來他們要在船上一路北上好幾天，除了上岸補給，是不會離船太久的。
既然已經清楚了此行的目的。
雖不能去峽城，但也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儘量將江城地界踩一遍的。
這也是陸微雨與蕭雲璋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長時間同行。
畢竟以前出京不管是去莊子還是去哪裡，都只是短暫同行。
從常山去東靈山、從東靈山去濱城走水路到懷城上岸。
這一路行程也長，但都有大表哥林平湛在身邊。
混在望江樓、仙客酒樓或是摘星樓等地，企圖先從表面瞭解一些情報。
“怎麼拿這個了？我都沒帶這個。”陸微雨一接過來就有些驚訝。
自然不是約好的，而是知道他們常在這邊釣魚，才專門過來偶遇的。
水路與陸路一樣都是要討生活的。
不打無準備之仗。
也沒這膽子在京城如此作爲，除非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在經營着。
自己則更像一個跟着兄長出來玩耍的少年郎。
可以載貨但主要還是客船，尤其是整條船都給包了，都是自己人就很清靜安全。
許多出手闊綽的事情，其實都是他主動做出來的。
沒辦法，氣勢這一塊被比下去了。
因爲她此時能裝扮的也只是一個十二歲多的少年郎，跟着表兄出來見世面的形象。
與相熟一些的江城本地人告辭，連夜上船慢行二十餘里才停下來靠在岸邊。
這一路自己的劍匣也都是他在拿着了。
“你來撫琴，我陪俠伯下兩局棋，一個人擺殘局怪沒意思的。”
但此時水路天氣比陸路還要冷一些。
酒樓、酒莊都是爲了給自家的酒增加生意。
若真敢說，凌風公子沒意見，俠伯肯定也會說她的。
當然，宋青俠一共包了三條船，將人手分散開了，三條船同時出港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在離開之前，不會輕易踏入隱月山莊的地盤。
她總不能說她正打算藉着琴聲好睡覺吧？
經營內容、行事方式、掌櫃管事、夥計客人等等……
這一次江城之行，對陸微雨而言，是真正的遊歷，大長見識。
在這春闈開始的二月裡的江城讀書人圈子，已經留下了名號。
恰是開春遊歷好時機，也有不少各地來遊玩的人，以及行商之人。
自到江城，陸微雨每天都跟着凌風公子跑，路上更是以表哥表弟的關係示人。
不，是顯得他這個少年郎的性子浮躁、不知禮、呱噪。
加上美酒美食，年年春天都會吸引不少外地人過來遊玩。
陸微雨穿着棉袍裹着斗篷，站在甲板上看着水面四周的風景。
他們出手闊綽，時常給同酒樓聊得興起的人，贈送一壺酒或是添上一道下酒菜。
用最常用的方式，也就是先行斥侯再藏兵、駐兵、刺客、進攻、增援。
只要有心，皆可觀察得到。
蕭雲璋偷偷將一隻手爐籠在袖中，走到陸微雨身邊，再悄悄塞到她的手中。
想盤什麼鋪子都交給宋青巖。
月底，船在江城靠岸，陸續以遊客的身份住進了去年開張的自家客棧裡。
“早春的風還是有些冷，要不要進屋待着？下棋或是撫琴都好。”
這是她平時細細回憶、琢磨前世所有細節，反覆思量而得出的結果。
有哪家鋪子的生意好、哪家大戶人家的趣聞、哪個寒門子弟高中而崛起。
京城那些已成新格局的勢力也就不會擔心。
或是去參加書院讀書人組織的曲水流觴清談書宴。
蕭雲璋便笑看了跟在後頭的陸微雨一眼。
若她多話，只會讓人覺得她失禮。
盤鋪一事交給了宋青巖。
這次以江漓爲東主的身份來盤鋪，不再記在燕無雙名下。
還有一批暗衛，則是也扮作了閒漢或是外來的江湖客。
再慢慢到峽城、德城以同樣的方式再囤些人手。
不是去趕考了，就是無心讀書而常聚在酒樓茶樓高談闊論。
除此之外，老祖宗還讓人過來江城買莊子，打算在江城建幾個據點囤些人手。
江城風景好，可供遊玩的地方也不少。
當然是當代武昌伯棄武從商，無意介入兵權，孩子又小，自然不對各方勢力構成威脅了。
年紀擺在這兒，有兄長在的地方，就成不了主場。
普通貨商再怎麼發家，也發不過武將出身的伯府。
她都想得到的事情，老祖宗那邊自然也會想到。
話題不外乎天下文人士子哪個有名、哪個文章好、哪個出身好、哪個聲望高……
江城還有一家書院也很有名，只不過今年正是春闈，書院裡在讀的學生不多。
琴聲悠悠而起，坐下來對局的倆人皆是微微一笑，便在棋盤上廝殺起來。
好在她見凌風公子可靠，也就不多事了，只跟着學習江湖經驗。
陸微雨只得點點頭。
只要莊子上那位不進京城、不在各勢力之間走動，曾經壓下去的陸氏陣營不再崛起。
這樣悠閒的日子順風順水，一路雖然又補給了一回，但也沒遇着危險。
因而，只作來歷而言，也沒人會特意深究。
而蕭雲璋的表現又讓她只能乖巧地跟在身邊，不敢胡亂插嘴亂了局面。
“你撫琴，我睡覺。”陸微雨卻忽然眉眼彎彎地笑道。
一路跟着他們的只有宋青俠和吉祥，一個作爲長隨、一個作爲小廝。
但她強調了一點，來路複雜，非簡單的貨商發家。
宋青俠在一旁都是輔助行事，察顏觀色、便宜行事。
蕭雲璋很擅長與人打交道，不動聲色就瞭解了許多江城的歷史人文、歷代名事名人。
而令他們這些年漸漸安心下來的另一個原因。
陸微雨知道想要收集情報，酒樓和茶樓是最好的地方。
當時宋青巖一路南下並未在北地走動，此番過來自然面生，也就好行動了。
而陸微雨還沒有引起各方勢力的注意，她出城去莊子上已是經常會做的事情。
何況老祖宗身邊還有許多謀士？
半月時間，春風漸暖、桃李花開，沿江風景更好，岸上游人也不少。
蕭雲璋卻是微微一笑，拒絕回答。
這些日子他們四處閒逛，認識了各路同行或偶遇的人，全靠寒暄、閒聊來了解江城動向。
宋青俠正在一個人擺弄着一局棋。
陸微雨也有一家酒樓和一家茶樓，再有一家雜貨鋪子，則是去年開的。
而林平湛的酒樓就有兩家。
表哥凌風公子，表弟江漓公子。
凌風公子的身份在東靈山，東靈山於京城人不太熟悉，於北地百姓就更是遙遠了。
京城那邊就算得到了消息，也不知蕭雲璋的下落了。
江城的老字號酒樓：望江樓、仙客酒樓每天生意興隆。
現在則是在等北地傳來的調查情報，得先搞清楚這隱月山莊是何來路。
陸微雨也不清楚，自然無法借祖父託夢來說。
垂釣時最閒了，海闊天空閒談最是容易打交道了。
但以後再在這幾處地方增加新的生意，就帶着些別的目的了。
一但開戰那就爭取一舉端掉敵方陣地，踏爲平地。
不管是城中的鋪子還是城外的莊子，這就好比推演沙盤。
正好去年北上盤鋪的是林勝華，以及林平湛借調過來的兩個管事。
到了快二月下旬時，已是春江水暖，陸微雨隨蕭雲璋在江邊桃花樹下釣魚。
隱於各處，不顯山露水，也沒引起別人注意。
也在這邊釣魚樂子的還有書院裡幾位先生。
陸微雨想在江城開一家茶樓和一家藥鋪，再看機會增加一間乾貨鋪或是雜貨鋪。
其他暗衛則是分成三個批次混在人羣裡。
哪怕只是見過一面，大家對他們的印象也是極好。
因此她才說今年要開一家茶樓，因爲她與大表哥在此地都沒有茶樓。
反而讓他更像個行走江湖的俠客。
轉眼已是二月二十二，不能不回京了。
反正知道他琴藝實力了，自己帶的琴就給他用唄。
她此行早就計劃男裝騎馬而行，自然不會帶太多顯得柔弱的東西。
但這個好處，她也是頭一回親自體會到。
平時吃飯也有自家酒樓，或是林平湛開在這邊的酒樓。
這幾年新開的酒樓也有不少，爭江城富庶生意的商家也不少。
他們現在趟的是外圍環境，自然不會直接對上敵方勢力，避免打草驚蛇。
於是兩人進了船艙，有一間小小的敞廳，佈置還算樸素簡雅。
或是在茶樓贈人糕點，或是答應別的讀書人邀約，一同登山、逛寺廟觀風景。
闊綽、謙遜、溫和、低調又有見識。
這時候蕭雲璋的學識和閱歷的豐厚，就充分體現出來了。
她原本有十萬兩明面上的錢，實際手中還攥着幾萬兩京城鋪中湊出來的錢。
甚至哪家樓裡的姑娘最有風情，都有人拿來茶餘酒後地說得熱鬧。
應該是林平湛將從溫泉山莊尾隨的人清理之後。
但最後卻都讓老祖宗給分割走了。
大船與上回走水路回京的船差不多大，船艙中有四個小客房的那種。
這麼做，爲的是避免第二天清早離開時或許會有的麻煩。
若有相熟的來找他們，說要一起出發或是詢問要不要結伴同行，難免會被糾纏上。
他們是要趕回京城的，路上可不能被拖延時間，更不能暴露身份。
自然不能與別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