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七月初,天愈發熱了起來,昭陽往年倒是不怎麼懼熱,今年卻不知是怎麼回事,總覺着熱得渾身難受,邱嬤嬤說,大抵是因着她有孕的緣故,懷孕的人比旁人要更怕熱一些。
昭陽整日裡扇子都不曾離手,屋中還擺放了不少的冰盆,才稍稍將那因爲熱而有些煩躁得情緒壓了下去,卻還是一動就會全身出汗,整日裡躲在屋中,哪兒也不想去。
蘇遠之見了,亦是有些心疼,便也陪着昭陽呆着。
假皇帝和楚臨沐倒似乎突然消停了下來,並無什麼太大的動作,連押運糧草之事似乎也停了下來。
一連好幾日,平靜得讓昭陽有些坐立難安。
“大約是因爲上一回截了他們糧草的緣故,他們如今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生害怕走露了風聲引人懷疑,懷安說,這兩天似乎有人在渭城西面和南面的官道上面探路,恐怕也就是這兩天,也會有動作了。”
蘇遠之聽昭陽說了心中的疑惑,笑了笑開口道。
下午時候,滄藍倒是送了封信來,昭陽展了開來看了,便揚了揚眉:“倒果真如你所言,這一回,他們倒是謹慎了許多。興許是覺着上一次是因爲在夜裡偷偷摸摸地押送,因而才被人盯上,失了糧草和兵器,這一回,他們是準備光明正大的來了……”
蘇遠之伸手將信接了過去,快速將信上內容瀏覽了一遍,冷笑了一聲道:“他倒也想得出法子,竟然讓劉平安帶着御林軍去押運糧草。符溪鎮、明逕鎮……倒是方便了我了。”
昭陽轉過頭望向蘇遠之,便見着蘇遠之笑了笑:“我立馬就讓懷安去這兩處鎮子上查探,定要找到他造兵器的窩點,他既然安排了劉平安後日一早去接應,我便在明天晚上,就將目前爲止查出來的那幾處地方盡數給他端了。”
“這樣一來,豈非動作很大,恐怕更引人注目吧?”昭陽凝眉。
蘇遠之笑了起來:“假皇帝和楚臨沐自會震怒,畢竟這批兵器對他們十分重要。一下子端掉好幾個窩點,動作的確也十分的大。只是他們卻定然猜不到,是我出的手。畢竟這個時候,我還在柳州。他們怕是也會懷疑你,只是你終歸只是一個女子。”
頓了頓,卻又眯了眯眼:“我要不要尋一個替罪羔羊來替我背了這黑鍋呢?”
昭陽斜了蘇遠之一眼,笑了起來:“怕是不成的吧?這朝中還有誰能夠替你背下這麼大一個黑鍋的?”
蘇遠之眯着眼想了許久,眼中卻突然有光芒劃過:“誰說沒有?這個黑鍋,可以給齊王,或者是端王也行。”
昭陽聞言,仔細思量了片刻,便明白了蘇遠之打的主意:“那便齊王吧。”
“嗯?爲何?”蘇遠之看了過來:“聽聞你與端王走得很近,莫不是對他有什麼想法不成?”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應着:“選擇齊王,原因有二,一則是我一想到齊王蓄意等在濱州城,有可能對君墨不利,我便十分不喜。二則,齊王這人,隱藏得太深了一些,我想要藉由此事探一探齊王的底。”
蘇遠之聞言,便也笑了起來:“好吧,既然娘子都這樣說了,那就齊王吧。只是齊王如今不在渭城,即便是將這黑鍋栽贓嫁禍到他的身上,也未必能夠如你所願探到他的底細。”
蘇遠之素來是行動派,懷安他們也都是十分厲害的人物,果然在第二天夜裡就將此前已經探出來的兵器製造點盡數端了。
“一共有弓兩萬,箭七萬,長槍三萬,刀七千,劍三千。所有的兵器屬下都已經命人暗中轉移到了各處據點。”
昭陽總覺着,懷安的性子與在人前的蘇遠之有些相似,說話都是十分簡單,毫不拖泥帶水,也絕不多說一個字的廢話。
“倒是極好,這些兵器正好可以給外祖父手中的那些士兵用。”昭陽笑眯眯地道,說着便又轉過眸子望向了蘇遠之:“只是,東西倒是轉移了,相爺預備如何將此事栽贓嫁禍給齊王呢?”
蘇遠之笑了起來:“懷安他們在查探那些兵器製造點的時候,蓄意留下了尾巴,假皇帝和楚臨沐若是循着那尾巴查過去,就會查到齊王名下的鋪子上去。且大多鋪子其實都並非打着齊王的旗號,只是細查,就會查到齊王身上去。”
昭陽擡起手來,朝着蘇遠之比了一個大拇指,眼中滿是崇拜:“相爺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老謀深算,佩服佩服。”
蘇遠之聞言,笑眯眯地睨了昭陽一眼:“娘子謬讚。”
昭陽和蘇遠之鬧了這麼一出大戲,便心滿意足地呆在公主府中等着看楚帝暴跳如雷。
下午蘇遠之陪着昭陽睡了午覺起來,就見姒兒笑得十分開心:“聽聞今日一早,陛下在早朝之上大發雷霆。只是今日早朝並無什麼大事發生,連遞奏摺的人都沒有幾個,文武百官皆是覺着有些莫名其妙,都在暗中打聽陛下受了什麼刺激呢。”
昭陽聞言,抿嘴笑了起來:“可不是受了大刺激麼?”
姒兒也笑:“散朝之後,陛下出了宮,似乎是去了天牢。陛下去天牢恐怕也只有找大皇子了,只是天牢那邊的消息奴婢尚未收到,現在也不知道陛下去天牢做了什麼。”
昭陽冷笑了一聲:“他們二人還能做什麼,不過是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同楚臨沐說一說,商討商討解決的法子罷了。你也莫要讓人去打探他們在天牢做了什麼了,他既然去了天牢,定時會遣散所有的獄卒,也無法探聽到的。”
姒兒應了,退了下去。
昭陽便又沉默了下來:“不知他們會在什麼時候起事。”
蘇遠之思量了片刻,方開口道:“應當不會太久了,他們將我派遣到柳州,便是害怕我破壞他們的大計,柳州總不會一直水澇下去,他們自也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昭陽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瞧見懷安推開門衝了進來。
昭陽從未見過懷安這樣慌里慌張的模樣,張大了眼朝着懷安望了過去,蘇遠之亦是蹙了蹙眉頭:“這是做什麼?”
懷安似乎有些着急,聲音亦滿是急切:“公子,濱州那邊傳來消息,太子殿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