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是明白昭陽心中猜疑,輕聲道:“隨州與淮南相鄰,你皇祖母此前尤愛南下避寒,她既在淮南有那麼大的動作,宮中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只怕是早已經將周圍州府都已經打點妥帖。”
昭陽聞言,沉默了下來,半晌纔開口道:“母后的意思是,那隨州州官將這畫像送到我手中,是得了楚臨沐授意的?”
太后笑了笑:“我不過是隨意猜測罷了,只是卻也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南詔國大公主的面首,雖面容有些像蘇丞相又如何?楚臨沐這樣做,又想要你做什麼?難不成,還想你派人從南詔國大公主手中將這面首搶過來不成?”
昭陽也不知楚臨沐究竟打着什麼樣的主意,只得將那畫像放到一旁道:“正月十五之後,各地州府官員便要入渭城述職,屆時我仔細留意着這隨州州官的一舉一動便是。”
第二日便要上朝,昭陽早早地帶着慕陽回了養心殿。
休沐之後的第一日上朝,文武百官似乎都還未能收心,並無什麼大事啓奏,早早地便散了朝。
昭陽回了養心殿,剛一坐下,卻聽聞外面有人奏報,說戶部尚書求見。
昭陽傳召了戶部尚書入殿,行禮之後,戶部尚書劉漢元便直奔主題:“陛下,皇商顧清澤今日一早來求見微臣,說有事要見陛下,讓微臣幫忙通稟通稟。”
昭陽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皇商顧清澤?”
“是。”劉漢元應着:“微臣問他究竟是何事,他也不與微臣透任何風聲,只說讓微臣幫忙通稟一聲便是。”
昭陽輕輕頷首:“我知曉了。”
等着劉漢元離開之後,昭陽就叫了內侍去傳召顧清澤入宮覲見。
顧清澤倒是來得不慢,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養心殿。
行禮之後,昭陽讓他起身賜了座,不等昭陽開口問他,顧清澤就先笑了起來:“上一次見陛下的時候陛下尚是長公主,不過幾日,便成了陛下。如今陛下在宮中,要見陛下一面,卻實在是不易。”
昭陽見着顧清澤這副做派倒是有些詫異,自打昭陽身份變了之後,此前與她可以肆無顧忌交談的人如今在她面前亦是戰戰兢兢,多了幾分拘謹。
昭陽與顧清澤總共也不過見了兩面,顧清澤待她,卻沒有太大的改變,倒像是一個相交多時的老友一般。
“朕亦不曾料到。”昭陽淺淺笑了笑:“顧公子專程託戶部尚書遞話要見朕,不知所爲何事?”
顧清澤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了一封書信來:“這是西蜀國端王託草民給陛下送來的信,端王說,他在楚國,也有不少人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不太方便直接往宮中送信,特意讓草民來走這一趟。”
昭陽挑了挑眉:“既然有不少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只怕也有人知曉他曾經安排你與朕會面一事,你特意入宮,旁人只怕想得更多吧。”
顧清澤臉上笑意愈濃:“正因爲如此,才更出人意料啊。”
昭陽昨日裡方派人給曲涵送過一封書信,說明結盟的意願,若是不出昭陽所料,應是曲涵的回信。
叫內侍從顧清澤手中取了書信,呈到了面前,接了過來打了開來,倒的確如昭陽所想。
昭陽簡單看了一遍,方擡起眼來望向顧清澤:“多謝顧公子了。”
顧清澤擡起眼定定地直視着昭陽,問出的問題卻是讓昭陽忍不住在袖中收緊了手:“陛下是要與西蜀國爲謀?”
昭陽臉上笑容攸然消失了,眯着眼,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顧公子逾越了。”
顧清澤卻似是壓根不畏懼昭陽的帝王威嚴,只淺淺笑了笑:“西蜀國的人都陰險狡詐,陛下若是要與西蜀國爲謀,倒是應當加倍當心纔是。不過草民這些年足跡遍佈天下,對西蜀國也算得上了解,西蜀國的人雖然狡猾,只是西蜀國的多山地,百姓較爲貧窮,只西蜀國國都稍顯富庶。”
“正因爲如此,此前西蜀國攻打楚國,也還得拉上子凡,不過是因爲唯有子凡能夠向他們提供糧餉罷了。即便是有一日,西蜀國向楚國拔刀相向,陛下也無需畏懼,直接想法子斷了他們的糧餉補給便是。”
昭陽沉默了片刻,纔開口道:“多謝顧公子的建議了。”
顧清澤笑了笑,站起身來,想了想卻又道:“草民此前從東明國那邊進了一批珍珠和布匹,那些布匹皆是十分柔滑,最適合春夏穿着,草民已經將這些布匹和珍珠盡數送入宮中,陛下可以瞧瞧,若是喜歡,草民再叫人去多帶一些回來。”
不等昭陽作答,顧清澤便自顧自地行了禮:“草民先行告退。”
昭陽眯了眯眼,瞧着顧清澤退了下去,轉身離去。目光落在顧清澤的背影之上,卻是帶着幾分思量。
她總覺着,顧清澤的背影有些眼熟……
正待細想,卻又見有內侍匆忙入殿:“啓稟陛下,鎮國大將軍之女求見陛下。”
昭陽微微蹙了蹙眉,今日倒是奇怪了,這一個二個的……
昭陽心中不解,卻也叫人將人請了進來。
昭陽對這鎮國大將軍的女兒倒是有幾分印象,此前君墨剛剛登基之時,母后爲君墨準備了選妃小宴,這鎮國大將軍家的小姐便在其中。
依稀記得,似乎姓顧,只是叫什麼名兒,長什麼模樣,昭陽卻有些模糊了。
門外走進來一個穿着一身柳綠色衣裙的女子,入殿便朝着昭陽抱拳行禮:“民女顧文思拜見陛下。”
昭陽瞧着她行的禮這樣別具一格,亦是有些好笑:“倒果真是將軍府的小姐,頗有幾分將門風範。”
顧文思聽昭陽這樣一說,眼睛都亮了起來:“真的嗎?”
昭陽笑容更深:“自然。”
顧文思連忙道:“那陛下派民女去邊關打仗好不好?民女也想保家衛國!”
昭陽倒是愈發詫異了:“你想上戰場打仗?你家中人可同意?”
顧文思聞言,癟了癟嘴:“就是因爲家裡人不同意,今日我才趁着母親入宮來同太后娘娘請安的時候,來向陛下請命呀。陛下此前不是頒佈了招才令,招納賢才,文武皆可,男女不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