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也是緩過神來,看着那個紙條笑了一笑推開竹露:“倒不是有人想要將我怎麼着,而是想給我傳遞什麼消息。倒也是不必如此的緊張www.shukeba.com。”
竹露一愣,再低頭果然看見了石頭外頭還裹着紙條兒。
謝青梓讓竹露先將石頭撿起來,而後又將紙條拿下來展開來。這才接過來詳細的去看。
字條上寫着的字倒是隻有幾個,且意思也是簡單明瞭。
“危險,莊子,靜養。”統共就只有六個字,每個字卻都是熟悉。
謝青梓盯着看了許久,最後抿着脣又將紙條直接的團成了一團。
竹露也是在一旁看見了那六個字的,好半晌卻是都不敢說話,最後只能輕聲道:“主子,這個字條——”
“這個事兒只當是沒發生過吧。我回頭親自悄悄的和衛澤說,你就不許再提了。”謝青梓出聲打斷了竹露的聲音,而後便是又如此囑咐了一番,神色多少也是有些凝重的味道。
謝青梓將手裡的紙條本想扔掉,但是想了一想到底又沒扔,而是這麼一直捏在了手裡。
竹露欲言又止。
“不必說話。”謝青梓出聲如此言道,而後便是再不開口,只是閉目沉吟。
竹露見謝青梓這樣,她也就到底不敢再多說話了。只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等着謝青梓想明白。
謝青梓對那字體的熟悉,幾乎是熟悉到了骨頭裡。哪怕是隻匆匆掃一眼,也能立刻分辨出來那字跡出自誰的手。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看過多少次了?無數次捧着話本子挑燈夜讀,其中就總能瞧見這樣的字跡。或是批註,或是根本書就是這樣的字跡抄出來的。
這樣的字跡,是沈慎的。除了沈慎之外,也不可能再有人給她扔這麼一個紙條了。
沈慎此時應該是不在京城了,不過讓人這樣的給她扔過來這麼一個紙條……心思卻也是明瞭。
或許即便是當初鬧到了那樣地步,沈慎心底到底還是沒有改變過多少吧?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紙條了。
謝青梓抿着脣,只覺得心裡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的一般難受。
沈慎這樣的心意和付出,真的也是叫她根本就有些承受不住。
沈慎對她的這樣一腔情誼,可是她非但不能迴應,最後還鬧到了那個地步——到底是她對不住沈慎吧。
過去這麼久之後,如今再想起來當初的那些種種。在沒有了那些憎恨或是憤怒之感之後,似乎就是更能理解沈慎當時心裡頭的感受。
沈慎做那些事情,說起來也不過是四個字罷了。
無非是“爲情所困”。若不是心底真在意,也犯不着那樣的試探,更不必做出那些事兒來。
說來說去,若不是她和衛澤……大約也不會鬧到了那麼難看一個地步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不鬧到了那個地步,沈慎也不會放棄吧。
捏了捏手心裡的字條,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根本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沈慎這樣的心意,她怎麼辦?
沈慎提醒她是好意,可是她……
這事兒甚至和衛澤都是不好說的。
怎麼說?把紙條給衛澤看?告訴衛澤,這是沈慎給的?那衛澤心頭如何想?就算不覺得她和沈慎有什麼,也總歸是不痛快的。而且之前,她和沈慎還傳出了那樣的流言……
當時衛澤不在意,可就怕加上這次衛澤就往心裡去了,更是忍不住多想了。
雖說她心頭還是覺得衛澤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到底也覺得直接說不妥。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是頭疼得厲害。
不過在怎麼頭疼,到底還是要回去面對的。她這頭回去,衛澤還沒回來。末了,謝青梓想了一想,到底是直接去了廚房,將那紙團丟進了火裡頭燒了,這才又換了一身衣裳去擬定菜單了。
今兒衛澤要回來用飯,卻是不能沾葷腥,她少不得要多費幾分功夫的。
最後謝青梓定了幾樣簡單的,一個蘑菇白菜湯,一個蒸蛋羹,一個紅燒茄子,一個素排骨,又做兩樣涼拌的小菜。
畢竟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吃飯,做多了也是吃不完。何必浪費?
謝青梓這頭還沒做好,那頭衛澤倒是已經回來了。
衛澤先回去換了衣裳,這才又過來廚房。見謝青梓正炒菜,登時就站在旁邊笑了:“架勢倒是十足。”
謝青梓回頭一看,見是衛澤,登時面上就忍不住的帶出了笑來:“你回來了?”那笑容要多燦爛就多燦爛,燦爛到了眼底的光都是亮晶晶的叫人心癢癢。
衛澤也是禁不住笑容又深了幾分:“嗯,我回來了。可要我幫忙?”
謝青梓失笑:“都說君子遠庖廚,你也不嫌這裡嗆得慌。再說了,衣服弄髒了也了不好。你出去等着就行了。”關鍵是,衛澤真在廚房幫忙,旁人看着又該怎麼想?總歸是對衛澤這樣的形象議論紛紛吧?
況且,衛澤也是幫忙不上。所以留着他做什麼?
謝青梓真心實意的不留衛澤,衛澤卻是偏偏的反而更想留下來幫忙,當下笑了一笑:“哪有隻等着吃的?我幫你遞東西。”
衛澤說得那樣認真,謝青梓瞧着,心裡一軟情不自禁的就是應了下來:“那好。既是如此,那就留下來吧。”
衛澤嫌礙事兒,便是直接就讓其他丫頭們都退了下去。
謝青梓要什麼,就說一聲。衛澤反應快,幾乎是立刻就能遞過來——除了調料有些分不清之外,其他的東西倒是一遞一個準兒。
兩人就這麼配合着炒了一個又一個的菜,待到最後收工,謝青梓剛呼出一口氣,衛澤就已是用帕子按住了她的額頭,輕笑道:“看來果真做飯也不是什麼輕鬆的活計,瞧着你一同的汗。竟是如此辛苦。”
謝青梓既是甜如蜜,又是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任由衛澤一點點將汗替她擦乾了,末了才又輕聲的笑道:“哪裡又覺得累?我卻是半點也不覺得累。只不過是覺得有些熱罷了,畢竟底下就是火。”
累是肯定不累的,能給自己喜歡的人做飯吃,本身就是叫人高興的。而且衛澤是她丈夫,妻子做飯給丈夫吃,更是天經地義。
謝青梓和衛澤二人用了飯,還沒顧上說幾句話呢,謝青梓也沒來得及提起沈慎的字條,倒是主院那邊就來人了。
衛王的意思是讓衛澤過去一趟。
雖然是說有些事兒要說,不過謝青梓覺得看着那情況卻分明就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或許也不過就是衛王想衛澤了罷了。
不過……
謝青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衛澤的反應。
然而衛澤似乎並無多少抗拒的意思。這一點倒是讓謝青梓既是有些意料之內,又有些意料之外。
謝青梓便是低聲又試探着問了一句:“那我陪着你一同過去?我也順帶去給王妃他們請安。咱們更是可以一同散步消食。”
謝青梓如此一說出口,衛澤就似乎是找到了臺階下一般,當即一頷首:“既是如此,那咱們就去走走吧。的確是該散散步消消食。”
夫妻二人既是順帶散步,自然也是走得慢。路上少不得就要說話。
謝青梓有心提起沈慎的那個事兒,便是隻問:“沉星到底什麼時候登基?”
衛澤搖搖頭:“登基不急,若是現在登基,只怕不少麻煩。畢竟李涇那頭——不過也不會等太久。”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末了又問:“那金陵那邊,到底會不會……”
“沉星年幼,這樣的情況下,咱們就像是一塊肥肉,李涇那樣虎視眈眈的餓狼,你說他果真會錯過?”衛澤輕笑一聲,打了這麼一個比方。而後又挑眉一笑:“換成是我,我也不會輕易放過。”
謝青梓聽着這話,心頭越發沉甸甸的:“那咱們倒是艱難了。你們可有把握沒有——”
不過這話衛澤卻是來不及回答,就已是到了主院。故而衛澤只是拍了一拍謝青梓的背脊,輕聲寬慰了一句:“不必太過擔心,別害怕。”
謝青梓應了一聲,而後就跟着衛澤進了主院,自然,剩下的話也就沒能說出口。
衛王妃神色有些不大好看,見了衛澤也是懶怠應酬的樣子。面對謝青梓的招呼,也就是輕應了一聲勉強算是回答。
而衛澤則是徑直就去尋衛王了。
謝青梓想着衛王必然是和衛澤有什麼悄悄話想說,也就識趣的沒有跟過去。只是留在了外頭和衛王妃說話。
衛王妃瞧和並無興致多說話,謝青梓也就識趣的沒開口。
兩人這般坐着,卻是相對無言,各自除了頻頻喝茶之外,也竟是都沒有了多餘的動作。
而衛澤這頭則是到了衛王的牀榻前,衛王今兒精神卻是不似那日差了。衛澤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旋即淡淡出聲:“什麼事兒?”
“我聽聞了外頭的傳聞,說是聖上是被毒死的?果真有這樣的事兒?”衛王也沒廢話,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問了這麼一句。
衛澤盯着衛王卻是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