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沒瞧見,自是好奇,當即竹露過來服侍她穿衣的時候,便是悄悄問了一句:“世子爺這是拿了什麼可瞧見了?”
衛澤若不藏着掖着的,她還不會如此好奇。
偏偏衛澤卻是就那般的藏着掖着,如何叫她不好奇?不僅是好奇,簡直就是好奇得抓心撓肝一般了。畢竟,以往衛澤又何曾做過這樣的事兒?
竹露倒是瞧見了,不過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最後被問得急了,就乾脆道:“主子還是問世子爺吧www.shukeba.com。”
謝青梓不由得一挑眉,心裡對這個事兒就越發在意好奇了。
謝青梓沐浴更衣完了,衛澤倒也是沐浴過已經收拾妥當了。
看了一眼時辰,衛澤便是笑道:“來,青梓我與你畫眉可好?”
謝青梓登時鬧個大紅臉,瞅了一眼屋裡立着的丫頭們,又瞪衛澤:“別胡鬧了,今兒一會兒還要去請安呢。可沒功夫那麼折騰。”
衛澤挑眉:“那就改日?”
謝青梓思來想去,發現自己竟是找不到半點拒絕反駁的理由,當即就索性的不說,就算默許了。
衛澤卻也不去做別的,丫頭給謝青梓梳頭,他就在旁邊看着,臉色雖是算溫和。可是到底還是看着太過懾人,以至於是讓小丫頭們戰戰兢兢的。
謝青梓瞧着好笑,就和衛澤有一搭子沒一搭子的說話:“一會兒去請安,是要在那邊用飯?”
“嗯,許是要用飯的。隨意吃兩口,咱們便是進宮去給姑姑請安。”衛澤只專心看着謝青梓,而後又忽想起了一件事兒來:“你會不會緊張?”
謝青梓也是有幾分緊張,不過要說有多緊張,卻也是不至於。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多少也有幾分。不過也算不得太緊張——”主要是因爲一開始就知道,只怕自己的公公婆婆都不能多喜歡自己,不過也就是客套罷了。
畢竟,他們連衛澤都是那般態度,難道還能指望對她忽然就轉了態度?
“我有件事兒沒告訴你。”衛澤看着謝青梓這般,又想起了傢俱尺寸的事兒,當即便是如此開了口。
衛澤如此開口,自是讓謝青梓還驚了一下——衛澤鮮少有這樣既是內疚又是歉然的樣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謝青梓本以爲衛澤會直接說,誰知衛澤卻是先將人都遣散了,而後才又出聲道:“傢俱尺寸當時是有人動了手腳,傢俱送過來的時候卻是尺寸不對。”
謝青梓也不傻,自是知道這樣的問題會有什麼結果。當下神色也是凝重起來:“既是如此,那最後是如何做的?這傢俱不是也放下了麼?”
“宮裡所有工匠都出動了,連夜才改動了幾分。”衛澤言簡意賅的將這個事兒說了,末了又歉然嘆了一口氣:“當時我卻是將這事兒做主瞞了下來。沒敢告訴你們。”
謝青梓幾乎是不用想都知道爲什麼不敢告訴:霍鐵衣也就罷了,可是陸夜亭卻是個不講理的。這事兒真鬧出來了,那可真就是捅了馬蜂窩了。到時候指不定會鬧騰成什麼樣子。
“這件事兒是那邊做的?”謝青梓怕隔牆有耳,便是隻用“那邊”來說。
“嗯。除了那邊也沒人會做這樣的事兒。”衛澤一挑眉,而後又淡淡的道:“這事兒現在也不好算賬,故而只怕還要等一段時間……”
只聽衛澤這樣一說,謝青梓就忍不住一下子笑了:“你這是還害怕我委屈了不成?哪有那麼多的委屈?”
“不過這樣的事兒,是不能就這麼算了。”謝青梓神色微冷了幾分,而後又道:“畢竟都欺負到了頭上來了,若就這般隱忍了,倒是說不過去。”
見謝青梓似乎是真沒惱,衛澤倒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待到梳妝完畢之後,謝青梓便是和衛澤一同出門去。
因還是新婚,故而今日謝青梓仍是穿的正紅色衣羣,就是衛澤也是如此。謝青梓看了一眼衛澤,而後禁不住笑了:“我們這般可真真兒是喜慶。”
“本該如此。”衛澤握住謝青梓的手,怕她說着話就不留神,故而一直與她提醒:“小心門檻,小心臺階。”
謝青梓心裡受用,面上笑容就越發燦爛了幾分。最後就笑:“不過你穿這樣的顏色倒是很好看,整體人都是顯得說不出的好看。”她本想用嬌媚這個詞,不過到底看着衛澤沒敢說出口。
只是她心頭不知怎的就想:若是以後生個姑娘長成了衛澤這樣,長大後也不知會好看成什麼樣——
想到這個,她自己倒是忍不住悄悄兒的臉紅了一下。
衛澤卻是猜到了幾分,當即一挑眉:“哦?竟是如此好看?那日後在家中時候,便是都穿鮮豔些。”若是能取悅了謝青梓,那也是未嘗不可的事兒。
二人就這麼走到了主院那頭。剛進了院子,就瞧見了一個熟人——卻不是春薇又是誰?
謝青梓看到了春薇的那一瞬間,登時就挑了挑眉。
而衛澤則是面色微冷了三分。
春薇算起來,還是衛皇后賜給他的房裡人。只是他怎麼記得春薇該在陸家,而不是衛王府呢?
春薇顯然也是覺得不自在,面上有些誠惶誠恐的。見了他們夫妻二人,就忙請安:“世子爺,世子妃。”
“春薇。”謝青梓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春薇:“怎麼你倒是在這裡。”
“衛王妃說是府裡卻人手,叫奴婢過來幫忙。”春薇低頭訥訥的回話,只是怎麼看都是怎麼有些心虛——
謝青梓自是不信這話,當即不置可否,只拉了一把衛澤:“走罷,別耽誤了請安。這些事兒回頭再說。”
衛澤應一聲,神色卻是一直都是有些冷冷。顯然是真不痛快了。
謝青梓同樣也是不痛快,卻是並不曾表現出來:既是來請安了,她也犯不着這會子就甩臉,先將該做的事兒都做了再說。不然又是叫人詬病。
進了屋子,人倒是齊全——除卻衛王衛王妃,還有衛晟之外,還有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站在衛王妃旁邊。這幾個人就是衛王府所有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那個小姑娘是衛王府裡頭唯一的庶出。生母是衛王妃身邊的丫頭,現在雖提拔做了姨娘,不過聽說也並不得寵。
謝青梓剛一進去,就已是立刻感覺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當時便是一笑,而後緩緩的一拜:“兒媳給王爺和王妃請安。”
她口中自稱兒媳,卻並不叫對方公公婆婆,只稱呼爲王爺王妃——其中客套疏離便是可見一斑。
謝青梓的態度挑不出半點錯來。
不過衛王妃和衛王卻都是忍不住的有些不痛快:至於爲什麼不痛快,卻是偏生又根本就說不出上來。最後衛王便是咳嗽一聲:“安和坐罷。”
衛王這般稱呼,同樣也是有些微妙。
謝青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衛王。
這一看,倒是也覺得衛王和衛澤很是相似。而且他這話也是有意思:若說只是爲了疏離,大可換個別的稱呼。而不必叫她安和。
安和是她的封號,這麼叫也是沒錯。可是這樣一叫封號,不也在提醒別人她的身份?
故而,這就是爲何她會多看一眼衛王的緣故:思來想去,她竟是猜不透衛王的意思。
不過這會子也犯不着多想,謝青梓笑了一笑:“還未曾給王爺和王妃敬茶,兒媳可不敢坐。”
剛說完,丫頭倒是捧着茶過來了,而後謝青梓和衛澤便是一同敬了茶。
衛王也不知是真有些感慨,還是就那麼客套一下,敬茶之後給紅封的時候,倒是說了這麼一番話:“這麼些年了,如今可算是成了親。既是成了親,日後就好好過日子,別再如同以前那般了。”
謝青梓看了一眼衛澤,沒貿貿然接話。橫豎這個話也並不是說給她聽的。
衛澤神色幾乎是沒什麼變化,只淡淡然然的說道:“是。”
竟是連一個多餘字也沒有。
謝青梓明顯就看着衛王面色變化了:從原本還算是和氣的樣子變成了現在這般一臉嫌棄不耐又隱忍的架勢。
謝青梓雖是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卻是更忍不住想笑。
衛澤這脾氣這態度,也是別人模仿不來的。真真兒是不得不服氣。
就是她還以爲在這樣的日子,衛王又是那樣說,衛澤必也是會緩和三分,多少給些臉面的。可是沒想到……竟是絲毫沒有變化。
而這樣的態度,顯然也是說明了許多事兒:最明顯的就是,衛澤心頭對衛王是半點也沒有父子情誼的。
若但凡有半點情誼,只怕也不會是這麼一個樣子。
而謝青梓打了個圓場:“王爺訓導,兒媳記着了。”
衛王擺擺手,臉色不甚好看:“好了,坐罷。”
衛王妃此時也是笑着開口說了一句:“青梓啊,既是進了門,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便是要互相照應。你作爲長嫂子,更是要多包容弟弟妹妹們——”
衛王妃這話說得謝青梓忍不住一笑,“王妃放心,我在傢伙總也是做長姐的,教導弟弟妹妹也是熟稔。”
她只說教導,卻半個字也沒提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