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冰雹的天氣,空氣極好,空氣之中漂浮着一陣冷冽的寒風氣息。
一陣風吹來,春蘭端着托盤的手便情不自禁的一哆嗦。
雙眸再次看向手中端着的碗,真的要將這碗粥給姑娘喝嗎?
姑娘一直想要出宮,可是出宮談何如意?
但是九皇子卻說,只要喝下了這碗粥,便能放姑娘出宮。
她一時有些拿不到主意,倒是自己應該如何做?
九殿下這幾日對姑娘極好,想來定然不會害姑娘,如若想害姑娘,也不會在下冰雹的時候急急的趕來見姑娘?這份爲姑娘着想的心,如何會給姑娘下毒?
“你如果這樣進去,木頭定然能看出端倪,”一聲冷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絲絲的寒聲,讓春蘭嚇了一條。
春蘭轉身看向背後的男子,九皇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長袍,身形挺拔,精緻的面容帶着淡淡的憂心,只不過墨玉般的雙眸之中卻是一片堅定。
明明他還沒自己高,但是他身上流瀉而出的威勢,卻不自覺的想要人折服在他腳下。
他說的沒錯,如果自己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等自己開口,便會被姑娘看出端倪出來。
春蘭目光忽然之間變的堅定,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神色堅定的說道,“是,”不管如何,她要先過問了姑娘的意思。
春蘭推開房門進了屋子,便見到雲筱此時正躺在大迎枕上,目光緊緊的盯着鼓起的手腕,她雖然不知道姑娘的手腕爲什麼會腫起來,但是姑娘說沒事,她便放心了。
走到牀榻間,將碗放置在牀頭,春蘭恭敬的說道,“姑娘,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些了?”
雲筱搖搖頭,“我身子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不就是放了一些血嘛?她還不至於就如此虛弱。
春蘭給雲筱拉了一下被子,笑着說道,“姑娘,你是想回雲家,還是想繼續在皇宮裡待下去啊?”
雲筱盯着春蘭的眉眼看了一番,剛剛周景煦便說要送自己出宮,現在春蘭便這般說,如果沒有一點的貓膩,雲筱有些不相信。
她看了一眼牀頭邊的粥碗,目光之中帶起絲絲的難堪,“這裡面放了什麼?”
春蘭嘆息了一口氣,便說道,“九殿下說這裡放了毒藥,可是不會讓人死。”
雲筱眉頭緊緊皺起,搖搖頭,“這粥我不吃了。”
她話音剛剛落下,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爲什麼不吃?你不是想出宮嗎?”
雲筱對着走進來的男子微微一笑,嘴角里帶着一絲絲的自信,輕聲說道,“我已經想好了出宮的辦法,你不用擔心了,不過,今日皇宮裡出事了多少人,外面有多少人受傷,你可曾聽說?”
周景煦搖頭,這纔剛剛不下冰雹,具體損失了多少,還不曾知曉。
雲筱點頭,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雲筱和衆人一起看向外面,便見到穿着一身鳳服,打扮的極爲精緻的女人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前面早就有公公爲來人開了路,恭恭敬敬的迎了女人進來。
雲筱忙從牀榻上起身,和春蘭一起迎了過去,見皇后在主位上坐下之後,這才斂衽行禮,“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恩了一聲,“起來吧,”忙招了太醫,擔心的看向周景煦,“煦兒,蔡公公說你受了重傷,快點讓御醫給你瞧瞧?”
周景煦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坐在了皇后的身邊,笑着說道,“母后,我沒受傷,我這麼說,還不是想讓你進來找我,看吧,您現在不就是來了嗎?”
“你這孩子,”皇后打量了周景煦一番,見周景煦果然沒有受傷,也鬆了一口氣,“你既然要母后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周景煦巴拉巴拉的一陣倒豆子,說今日在這兒有刺客的事情,說的皇后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更是一陣心驚肉跳。
皇后面色陰沉,“什麼人竟然敢在皇宮裡行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過,皇后說完,忽然想起一件事,“這麼大的冰雹,你爲何要來這兒?老老實實的在你的宮殿裡待着難道不好嗎?非要惹是生非!”
周景煦被罵不覺得內疚,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笑着說道,“母后,先不說這件事,咱們先調查今日的事情,你想想,四姑娘救了我的命,纔會被人記恨,也因爲此,纔會有人想要雲四姑娘的命,母后你想想,這些人對付一個商家之女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那人這麼做,是在挑釁您的權威啊!”
他這番話,果然讓皇后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確實,在這皇宮之中,誰會閒着沒事去殺一個毫無用處的商家之女?
雲筱不過是因爲救下了九皇子纔會惹來事端,那些人是直指自己的。
周景煦見皇宮娘娘眉頭緊鎖,目光之中帶起一絲的得意,繼續說道,“所以,爲了雲四姑娘的安全,以及調查出幕後真正的黑手,母后,我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你會同意的,是不是?”
原來這纔是周景煦真正想說的話,皇后木然的臉多了一絲的沉怒,“原來你說這麼多,不過就是爲了說這句話而已,不行,你不能住在這兒。”
這裡顯然不安全,沒有士兵把守,屆時肯定會有人在這兒繼續生事的。
周景煦早就算好,皇后不會同意,當即便遠離了皇后,站在皇后的對立面,目光堅定,“母后,我說過要在這兒,就是要在這兒,即便是你阻攔,我也不會走,即便是你將我強行帶走,只要我還有一條命在,我就還會來這兒。”
皇后氣的心口疼痛,“你這個逆子,都是我平日裡寵你寵的太過分了,竟然讓你這般的不知分寸。”
周景煦忽然對着衆人擺擺手,其他人看了皇后的面色一眼,這才都退了出去,周景煦才笑着走了過去,“母后,我和你說上一件事,你肯定就願意了。”
“什麼事情?”皇后娘娘雖然還是在生氣,心裡不免也多了一絲的好奇。
周景煦極爲神秘的走到了案几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之後,這才說道,“惠寧縣主前幾日和父皇說,今日會有冰雹,現如今冰雹果然下了,母后說這件功勞會是歸功在誰的身上?”
皇后眉頭緊鎖,一雙鳳目危險的眯了起來,“你是說周景晏?”
周景煦點了頭,“惠寧縣主前些日子和三哥發生的事情,母后想必已經聽說了,惠寧縣主和三哥的婚事算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只不過三哥說要迎娶雲家四姑娘爲正妃,也是因爲這件事,所以惠寧縣主一直沒定下名分,是正妃還是側妃。”
“但是不管是正妃還是側妃,惠寧縣主都是三哥的人,如今惠寧縣主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父皇一定會將這功勞歸功到三哥身上,母后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皇后這纔是第一次聽周景煦說起這軍國大事,明明他纔是一個一個九歲的孩子,竟然能將這些事情理的這般的清晰,讓皇后深感驕傲,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不遠處的雲筱,雙目眯起一道危險的弧度。
她雖然未說,但是周景煦已經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笑嘻嘻的說道,“母后放心,我既然將四姑娘留下,便能夠篤定信任四姑娘。而且此次我們如果想反擊,必須要仰仗四姑娘。”
皇后聽的詫異,“難道四姑娘不曾有做三皇子正妃的念頭?”
雲筱聽聞,當即便跪了下去,恭敬的說道,“啓稟娘娘,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已經在皇上面前立誓絕不嫁入皇室,還請娘娘放心。”
皇后在高唐殿確實聽到了雲筱不願意嫁入皇室的消息,只是,這世上哪個女子不想嫁給皇子?
周景晏見他母后一臉的疑惑,當即便說道,“先不說四姑娘的那個誓言,如果四姑娘想借給三哥,母后覺得四姑娘還會從古樹之中將我救出來嗎?更何況,這開始古樹陣法的鑰匙被兒臣放在了華妃娘娘的寢殿,四姑娘既然救了我,便是得罪了華妃,如今,四姑娘想要在皇宮裡好好的生存下去,只得站在我們這邊了。”
皇后覺得這話倒是有些道理,這幾日她倒是讓人觀察了雲筱,倒是個清高的主,既然兒子這般的信任她,她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你繼續說。”
周景煦觀察了皇后的面色,繼續說道,“前幾日,在我打聽到惠寧縣主和父皇說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便已經和四姑娘連手買了大量的治療風寒的藥材,冰雹過後,天氣極冷,百姓定然會迎來一場溼熱病,而這些藥材便派上了用場,只需免費發放下去,衆人定然心存感激,而且,我和四姑娘已然說過,會將這一批的草藥全部都轉手給太子哥哥,藉助太子哥哥名義,由我和四姑娘一起分發下去,這樣一來,便會給太子哥哥贏的一個良善的美名,比那惠寧縣主的功勞還要大。”
皇后聽的,目光睜大,這倒是不失爲一個極好的消息。
這樣一來,晉皇心裡惦念的還是景辰的好。
只是,這計策環環相扣,又是如此細緻,倒不像是自己的兒子想出來的法子,“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是四姑娘,”周景煦大大方方的幫雲筱承認了下來,而且,這個主意本來就是雲筱想出來的。
皇后心裡暗暗吃驚,雲筱不過是一個閨閣女子,竟然可以想出這樣的好法子,皇后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高唐殿,那個不畏強權,仗義執言,幫助御膳房的一個廚子破案的事情。
皇后不知那個已經死去的陸御廚是誰的人,但是卻可以肯定的知道那不是她的人,除去了這樣的人,她心裡高興。
只要在扶持一個人在御膳房立足,御膳房也會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周景煦倒是聰穎,及早的便看中了雲筱,“四姑娘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如若沒有云筱在大殿之上的不嫁皇室的話,皇后也不敢信任雲筱,是不是覺得三皇子的勢力不夠,轉而想嫁給太子,不過這雲筱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周景煦立即笑着繼續湊到了皇后身邊,笑着說道,“母后,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應該答應讓我留下來保護四姑娘?”
“不行!”皇后娘娘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