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其他原因?”華裳皺眉,感覺有點奇怪。
往日裡無論她何時過來請安,太后從來沒有不見她的時候,今天被拒於門外,還是頭一次發生。
水雲低頭道,“回娘娘,奴婢不敢多問,太后讓奴婢如此回話,奴婢便照說了。”
華裳略一沉吟,道,“那你再進去替本宮傳個話,母后身體不適,本宮是否可以進去爲她診脈。”
水雲暗道娘娘果真是孝順的,被拒都不生氣呢,“是,娘娘。”
說罷轉身進去。
流雲輕聲道,“娘娘,似乎不太對勁,不如屬下進去探聽探聽?”
華裳搖頭,“不用。母后這宮裡有暗衛守護,你若動作不小心,被人發現,鬧將起來,反而不好。若本宮料的沒錯,母后肯定還在爲選秀的事生本宮的氣,你看也無用。”
“是,娘娘。”
不大會兒,水雲即出來回話,面露難色,“娘娘恕罪,太后說……不必娘娘費心。”
果然,這話帶了明顯的怒氣呢。
“那母后可曾請了御醫來診脈?”華裳平靜地問。
“回娘娘,不曾。”
“也罷,本宮就先回去了,一會本宮叫個太醫來,給母后診脈。流雲,走吧。”
“是。”
水雲在門口站了一會,待她們走遠了,這才進去,“太后,皇后娘娘走了。”
太后臉色很不好,“華裳說了什麼沒有?”
“回太后,皇后娘娘只說會叫個太醫來給太后診脈。”
“沒有生氣,也沒有說重話?”其實太后也很清楚華裳的爲人,是不會對她不敬的。
“沒有,皇后娘娘什麼不好的話都沒說。”
太后沉默一會,忽地就怒了,“都是東丹天嘯那小畜牲,居然跟哀家說那樣重的話,好像哀家是爲了自己一樣,氣死哀家了!”
水雲赧然,太后這是氣的狠了,要不然,也不能連皇上都給罵了。“太后息、息怒……”
“哀家都要氣死了,息的什麼怒!”太后越說越氣,“水雲,你說說,哀家是爲了自己嗎?哀家還不是想讓華裳快點給哀家生個皇孫,無論是於朝廷,還是爲江山社稷,都是件好事,哀家是自私嗎?”
水雲忙道,“太后所言甚是,太后爲國爲民,絕不是自私!”
在這一點上,她說的還是肺腑之言的。
她入宮雖然也才五、六年,可聽年紀大些的宮女說了很多關於歷代太后的事,就不得不慶幸,她服侍的這位太后,實在是太開明、太寬容了。
“可你聽天嘯說的什麼話,啊?”太后一拍桌子,“說什麼哀家給華裳太大壓力,惹的華裳心裡不痛快,還說哀家不該找語凝幫着欺負華裳,假手於人,聽聽,聽聽,哀家還欺負華裳,哀家做得出那樣的事嗎?”
“太后對皇后娘娘疼愛有加,見天兒賞好東西給皇后娘娘,人人有目共睹,太后要是再欺負了皇后娘娘去,連老天都不答應了。”水雲一個勁兒安撫太后,就怕她真個氣出什麼好歹來。
太后發泄一通,怒氣稍斂,“哀家就不明白了,選秀有什麼不對,後宮這麼空着,天嘯臉上就好看了?他寵愛華裳,哀家也沒意見,多納些妃子,替他開枝散葉,這不好嗎,他何至於對哀家那麼大的怨氣!”
“是,太后說的沒錯,奴婢覺得可能是皇上太寵愛皇后娘娘,擔心後宮妃子多了,會冷落了皇后娘娘吧。”水雲小心地道。
“後宮妃子再多,天嘯只要偶爾臨幸她們,有誰能生個一男半女的,也就是了,他寵着華裳,哀家還能攔着?早晚華裳生個皇子,皇后嫡出,自然是要立爲太子的,能讓她委屈了嗎?”太后這個委屈,本來自己是一番好意,到了兒子嘴裡,就成了十惡不赦,她能不氣嗎?
水雲趕緊道,“太后思慮周全,皇上想是沒尋思過來,太后不若與皇后娘娘說說這話,娘娘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必能明白太后的一番苦心。”
實在是太后把對皇上的怒氣發泄在皇后娘娘身上,不受娘娘的安,要是皇上知道,恐怕又要怨到太后這裡來了。
太后嘆了一聲,“哀家知道華裳是個好孩子,可選秀的事兒,天嘯要是不同意,就算把秀女召進宮,也是沒法。這……不行!”她忽地臉色一冷,“這事兒由不得他!哀家自然可以做主,爲他選秀!”
水雲沒聲兒了。
不用想也知道,太后和皇上之間,肯定又要有一場“大戰”了。
一連兩天,華裳昏定晨省,準時前往給太后請安,卻都被拒之門外。
她私下裡問過水雲,太后身體是否安康,得知太后其實並沒有什麼事,她才稍稍放心。
這麼說來,太后只是氣她沒有勸服天嘯,接受選秀之事,倒是不用太擔心。
流雲看得出來,華裳很失落,或者不能叫失落,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自打她跟在華裳身邊,就一直見主子冷酷銳利,雷厲風行,哪像現在這樣,要委屈自己了?
於是她心中有氣,憋不住,就將這事兒跟莫寒說了。
莫寒就是東丹天嘯的“眼”,他知道的事,當然要如實稟告主子。
天盛帝才知道,他自認爲替華裳討了個公道,原來只是把她推到了更加爲難的境地而已,氣的當場就掀翻了龍案,奏摺散落了一地。
莫寒退到最遠的角落裡。
是不是不該把這事兒告訴皇上,皇上這一氣起來,傷了太后怎麼辦?
“華裳呢?”天盛帝壓抑着怒氣。
“應該是在華福宮。”
天盛帝踢開奏摺,怒氣衝衝地大步出去。
羅公公搖搖頭,慢慢收拾奏摺。
華裳不在華福宮。
一刻鐘前,太后派了水雲來傳話,竟主動要見她。
華裳雖是鬆了一口氣,卻也知道,太后不可能無緣無故要見她,恐怕……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
“這兩天哀家身子不適,太醫說是染了風寒,哀家擔心會把病氣過給你,才免了你的請安,你不會生哀家的氣吧?”
太后和顏悅色地問話,絲毫看不出是生了氣的樣子。
華裳恭敬地道,“母后說哪裡話,兒臣怎麼會生母后的氣。母后身子安康才最要緊,如今可好些了?”
太后微一點頭,“用了太醫的藥,好多了,今日覺得身子輕快了,才叫你來說說話,順便商議一下,爲天嘯選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