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滿頭大汗的士兵有些不耐煩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煩死了,到底什麼時候纔可以給咱們這兒派個人過來,每天就我們兩個人,累都要累死了。”
那個炒菜的人,笑了笑說道:“這個你就別想了,不可能的,如今戰事吃緊,士兵都要盡着去上戰場打仗呢,哪兒還有人可以派過來。”
“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天下太平,這紫曦好好地幹什麼又要鬧事了,咱們都清閒了這麼多年了,忽然就要上戰場了,生死未卜,不過還好我們是在這裡做飯,雖然辛苦,也安全多了。”
看來這還真是一個好機會,站在門外的穆祁然,聽見了這一番話,忍不住在心裡暗自慶幸自己的準備工作做得足,找到了這個突破口。”
“兩位大哥好啊,忙着呢。”
穆祁然笑着走了進去,那兩個人擡頭一看,一個身着士兵服的小少年走了進來。
“這位小兄弟是?”
“哦,我是新來的小兵,因爲也沒有什麼經驗,所以就被派到這裡來給你們幫忙了。”穆祁然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說辭。
“什麼?!真的嗎?小兄弟,我姓周,你加我大周就好了,這個炒菜的叫郝平。”
一聽說這裡增加了人手了,那個燒火的人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是高興地站起身來,跟她打招呼。
看來這裡的人還挺友善的,特別是這個自稱大周的人,一看就是個頭腦簡單,爽快的大哥,穆祁然的心裡有些高興,於是趕緊打着招呼:“二位大哥好,,我叫宋子橋,希望你們多多關照。”
“沒事沒事,宋兄弟你好,這裡的事情挺簡單的,以後你就幫忙洗洗菜,挑挑水就行了,沒別的大事。”
那個叫郝平的人看起來倒是斯斯文文的,一點也不像燒飯的人。
成功地混進來了以後,穆祁然在這裡的日子呆着也挺悠閒的。
雖然那個大周老是抱怨着人手不夠用,每天太累了,不過還是什麼事情都幫着自己做了,她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的,閒着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呆在自己的帳中看書。
唯一不方便的是,這裡是軍中,條件自然是沒有那麼好的,所以是兩個人一個房間。
而郝平和大周已經佔了一個房間了,而他們也不怎麼被關注,所以穆祁然就提出懶得去申請房間,就跟他們擠一擠算了。
其實她是爲了防止露餡,不過大周和郝平卻顯然並沒有想那麼多,或許是看見這個新來的小兄弟瘦瘦小小的,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懷疑了。
穆祁然提出自己打地鋪,這幾天睡得是腰痠背痛的,想想她這些年來,哪裡受過這樣的苦,真是心酸。
不過想想自己過一段時間就可以見到御君傾了,她立馬就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只要可以見到他,看着他平平安安的,她還有什麼苦是不能受的呢?
郝平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小兄弟的正在看孫子兵法,他也立馬來了興趣。
“小兄弟,你還看這種書啊。”郝平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是啊,我一直都對兵法之類的感興趣,怎麼,郝大哥你也看嗎?”穆祁然友善地衝着他笑了笑,這個郝平,雖然是個伙伕,可是氣質卻是斯斯文文的,說話
也溫文有禮,爲人謙和,穆祁然對他不自覺地就產生了幾分好感。
“是啊,其實以前在家中的時候,我經常看這種書的,只是,入了軍營之後,便沒有這個閒心,也找不到書來看了,真是遺憾。”郝平的臉上多了幾分失落。
其實穆祁然對他好奇已久了,於是忍不住問道:“郝大哥,其實自從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感覺你不適合幹這個,看起來倒像是個白白淨淨的書生呢,你怎麼會來這裡的呢?”
聽到這句話,郝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猜對了,其實曾經我也是飽讀詩書,準備要上京趕考,通過科舉考試,在官場一展宏圖的,只是後來,家父因病去世,母親身體也不好,家中弟弟妹妹還需要生存,母親是再也養不起我這個閒人了,若不是爲了這每個月的軍餉,我想我這一輩子也不可能來到這軍營之中。”
聽完了事情的原委,穆祁然的心裡有些惋惜,這個郝平,從他說話的措辭裡面,都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確是個讀書人,只不過,這個人因爲家庭條件不好,倒是埋沒了一腔抱負了,真是可惜。
見穆祁然一臉惋惜同情的神情,郝平自己倒是爽朗地笑了起來:“這些事情都過去好些年了,其實我早就無所謂了,小兄弟你也不用爲我難過,我自己都已經釋懷了,更何況,母親託付軍中的熟人,讓我尋到了這樣的一個差事,我如今不是很輕鬆嗎,也不用上戰場去廝殺,比起那些爲了國家,時時刻刻都得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人,要幸福多了。”
郝平一臉的淡然,讓穆祁然從心底裡涌出了幾分佩服,其實,這個人的確是個可造之材,若是可以解決他家裡的經濟問題的話,那就好了。
不過,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一個小兵,也不可能幫得了他,要不然的話,身份就要暴露了。
也罷,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小兄弟,你呢,我看你也不是一個窮苦人家出身的人,怎麼會來了這軍營裡,瞧你這小身板,的確是不適合在這裡久留下去的。”郝平忽然反問道。
“呃……我……其實我也是因爲家境所迫,我父親是個商人,做一點小生意,家境還算是不錯的,不過後來父親做生意失敗,我也沒有一技之長,於是就來了這裡幫忙,指望每個月可以混到一些小錢,貼補家用罷了。”穆祁然急中生智,編出了一個完美的理由。
接下來的時間,穆祁然跟郝平聊得越多,就愈發欣賞這個人了。
在兵法方面,郝平深諳其精髓,經常說得頭頭是道的,而且還有很多自己個人的想法,讓穆祁然很是佩服。
雖然她身爲女子,可是自從重生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在王府裡沒事的時候,竟然愛上看兵書了。
而這麼細細一看之後,這才發現兵書之中大有文章,其中介紹的一些兵法,不僅僅適用於戰場,對於生活中,對付別人,也是很有益處的。
兩個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一起竟然不知不覺地聊了好幾個時辰了。
最後還是軍營裡的號角響起,郝平這才戀戀不捨地站起身來:“小兄弟,咱們得去做飯了,等一會兒士兵們就要開飯,今日與你一番攀談,實在是着迷,倒是差一點就誤了時辰了,不過,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兄弟,跟你認識實在是一件高興的事兒,咱們可得找個機
會好好地喝一杯啊。”
穆祁然也是有一種茅塞頓開,豁然開朗的感覺,這個郝平並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對於兵法的見解,他非常的在行,很多看法都很獨到,讓人驚歎。
她只恨自己沒有早早地認識這個麼知己,這個郝平,真是埋沒人才了。
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向大哥舉薦這麼個人物的。
不過,看樣子,日後在這軍營裡的生活,肯定是不會枯燥乏味的了。
兩個人匆匆趕到火房的時候,大周都有些不樂意了。
“你們兩個一下午幹什麼去了,也不來準備,害得我一個人手忙腳亂的,真是的!郝平,小兄弟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那就算了,你怎麼也跟着沒有分寸了,平日裡不是最有分寸的嗎?”大周嘮嘮叨叨地絮叨着。
穆祁然和郝平兩個人都很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趕緊開始忙活起來了。
好在因爲是大鍋飯,所以並不怎麼考驗炒菜的技術,所以穆祁然也能夠大致地幫忙炒一炒上一兩個菜。
其實,走出了王府之後,她發現外面的世界廣闊多了,每日在王府裡,對着那一羣唯命是從的下人們,還有那個胡攪蠻纏的老太君,那些爾虞我詐,她真的是看膩了,也看煩了,她厭倦了那種生活。
如今,在這軍營當中,大家都簡簡單單的,每日做做飯,跟大周開開玩笑,然後跟郝平談論談論兵法,日子好不愜意。
只是,她如今最大的牽掛,就是御君傾了。
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聽說前方的戰事仍然再繼續,他還是主帥,那個人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告訴別人他受了傷的,就那樣一個人硬撐着。
只要一想到這些,穆祁然就心如刀絞,心裡就像是有一萬根針同時在扎似的,真的好難受。
如今,她只希望這運糧的軍隊快些出發,然後趕到邊疆,讓她知道那個人的現狀。
“你怎麼了,小兄弟,怎麼心事重重的?”一旁的郝平,見穆祁然切菜切着切着就愣住了,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穆祁然反應了過來,趕緊擺了擺手道:“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一些家裡的事情罷了。”
郝平也嘆了一口氣:“我也很想念家中的老母親,還有弟妹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其實我們漂泊在外,不過都是爲了家人罷了,對了,小兄弟,難道你也不是京城的人嗎”
穆祁然心裡一驚,自己可是差一點兒就露餡了,還好她們穆家也不過是這幾年才搬到京城來的,口音倒還是瞧不出來什麼問題,於是趕緊點頭道:“是啊是啊,我家在蘇州那邊,我是打算過來投靠親戚,打算借點錢的,可是沒想到,親戚原來早就不在這裡住了,找不到人,或許是在刻意迴避我們這些窮親戚吧,不得已之下,我就來了這裡了。”
穆祁然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編瞎話的能力了,隨手拈來就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說法,讓人瞧不出任何一絲破綻來,而且,她的臉上甚至還適時地露出了幾分悽苦的神情。
“哎,人都是這樣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終究還是隻有自己纔是靠得住的,小兄弟你也別傷心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對了,你家中還有哪些人啊?”郝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