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於無窮無盡的血海中,鋪天蓋地的哀痛漫山遍野,眼前出現了那淡笑着一身華服的女子,穆祁然閉着的雙眼忽然睜開,彈跳着坐起來,一身殺氣的吼道,渾身戰慄不已,汗珠一滴滴的落下,精神緊繃,仿若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御君傾看着沒了自我意識的穆祁然,俊眉鎖得緊緊的,一頭霧水。
“好大的膽子,老身倒要看看是誰要老身的性命。”院口的秦步氏聽到穆祁然的嘶吼,理所當然的將她口中的對象當成了自己,柺杖朝着林旭一扔,火焰滔天的就朝着發出聲音的房間走去。
林旭聽到穆祁然的聲音愣了一下,被聲音中狠戾的殺氣驚倒了,待他回過神來,老太君已經越過了他的身體衝了進去,連忙跟在了身後,疑惑不已。
院子中亂成了一團,那猶如地獄中冒出來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中激盪,臉色發白的面面相覷,除了老太君自持身份衝了進去,別的人根本就沒有膽子跟在後面,反而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些,心有餘悸的望着老太君走進的房間,那眼神猶如看到了什麼惡鬼一般。
“醒醒,醒醒,”御君傾伸手在穆祁然的面前晃動了幾下,可惜穆祁然的目光渙散,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身上無形的煞氣已經收斂了不少。
“傾兒,你越來越胡鬧了,居然帶着不三不四的人回府,老身教導你這麼些年,你就是這般回報老身的?”老太君衝進來看着坐在牀邊的御君傾,痛心疾首的吼道,望着那坐得挺直的陌生人的側影,怒不可抑的吼道:“還傻坐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那個居心叵測的死丫頭扔出去。”雖然下人稟告是個男子,但是方纔的那聲尖叫卻讓老太君發現,那男子打扮的根本就是個頗爲年輕的女子。
御君傾轉過頭看着一眼跟在老太君身後低着頭的林旭,冷哼一聲,這纔將視線移到了氣的滿臉通紅的老太君臉上,露出了一個淡笑,滿面春風的開口:“老太君,你多想了,她要殺的人不是你,不過她這會兒精神不太好,若是出手誤傷了什麼人,我也攔不住。”聳聳肩表示着自己的無辜。
“你…你…你,”秦步氏聽了御君傾更加激起她惱怒的話,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就撐開了,若是柺杖還在她手中的話,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砸到御君傾的身上去了,痛心不已的訓斥道:“御君傾,你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兒是定王府,你怎麼將這種滿身怨氣的女子帶回來,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嗎?”萬一闖了禍,她以後的榮華富貴怎麼辦,想到這兒,目光愈發惡毒的落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穆祁然身上,恨不得自己衝上前就這個災星扔出去。
御君傾怎麼會不知道秦步氏心中所想,若不是因爲母妃的緣故,他早就將這個貪心不足的老太婆棍棒相加攆出去了。嘴角的弧度更
深了一些,手指在穆祁然的睡穴上拂過,看着躺下進入夢鄉的人,心頭鬆了一口氣,一會兒將藥喂下,醒來他倒是要問問原因,這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在一邊乾着急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看着御君傾自降身份的給牀上的人蓋上被子,秦步氏愈加惱火,健步如飛的走上前,伸手就去拉牀上的捻金銀絲線滑絲錦被。卻不料牀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眼神凌厲的望着她,胳膊擡起抓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道:“傷害穆家,死。”
秦步氏被穆祁然眼中的殺氣嚇到了,她這些年耀武揚威慣了,身邊除了御君傾,別人一個個的都哄着她,就連進宮,太后都禮讓她三份,何曾會遇到這樣的眼神,猶如從地獄中冒出能勾去人的魂魄一般。身體先於大腦已經做出了選擇,蹬蹬的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膽戰心寒,臉色變得蒼白。
御君傾挑起眉頭望着穆祁然出人意料的行爲,心下有了計較,看來那個畫卷中的女子與穆府有些不小的牽扯,居然在睡夢中都這般的痛恨。鄙夷的眼神從秦步氏的身上一閃而過,朝着一直縮着身體減低存在感的林旭吩咐道:“讓慈安堂的奴才把老太君扶回去,請個大夫好好瞧瞧,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
林旭當即就衝了出去,凶神惡煞的喊了幾個戰戰兢兢的丫環進來,將還未回過神來的秦步氏給扶了出去,匆匆忙忙的回去慈安堂了。
御君傾望着完全陷入熟睡中的穆祁然,嘴角忽然浮上了幾抹壞笑,好心情的吩咐道:“準備熱水,本大爺要沐浴。”
熱氣騰騰的浴桶中,御君傾仰坐着,懷中女子臉上的易容已經被他從她懷中掏出來的藥汁洗去了,露出了那張依舊有些稚嫩的面龐,但是那過人的美貌如今已讓人無法忽視,只怕過兩年,那美貌會愈加的奪人眼球。大掌在女子稚嫩的身體上不斷地遊移着,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嫌棄的話語:“這兒太小,沒手感……太瘦,骨頭硌人……皮膚不錯,很順滑,”但是當他的手移到了毫無察覺的人的後背時,臉色陡然間就變了,那坑坑窪窪的手感頓時就讓他臉上的笑容無影無蹤。
將人反過來,看着後背上那縱橫交錯的疤痕,御君傾的眼中升起了騰騰的火焰,他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些傷痕有新有舊,鞭傷箭傷刀傷都有,密密麻麻,佈滿了那纖細的後背,好轉的心情頓時就不見了。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將渾然未覺的人抱了起來,再次的放在了牀上,隨意的穿了一件內袍,露出了壁壘分明的胸膛,將最新送來的玉顏膏拿了出來,細心的在穆祁然的後背上塗抹着,眼中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與怒氣。
心痛她後背的這些傷痕,這三年來,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同時又惱恨她不好好保護自己,讓自己受了這麼多的傷。
將整
個後背都塗滿了玉顏膏,御君傾這纔將穆祁然翻了過來,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臉色這纔好了一些,當初那猙獰的傷口已經消失,完全的看不出來。指風熄滅了蠟燭,御君傾抱着穆祁然直接進入了夢鄉。林旭這會兒倒是識相了,站得筆挺的守在門口,他今日已經失職了一次,若是再讓人衝進去,他自己都沒臉呆在主子身邊了。
陽光明媚,秋高氣爽,林楠完成了任務,開開心心的回到墨院,看着守在門口站的筆直的林旭,燦爛的笑着打了個招呼:“難得你守夜呀,先回去睡吧,我有事稟告主子。”
林旭看着精神不錯的林楠,知道他任務定然完成的不錯,當即就朝一邊退了兩步,告誡道:“進去小聲點,主子沒起你就先出來吧。”
“那當然,”林楠推開門,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林旭揉了揉自己自己的眼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眥睚欲裂,恨不得立刻就將才進去的人拉進去,只不過現在已經晚了,他思索了一下,乾脆腳底抹油溜了。
御君傾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眉頭擰了一下,平日這個時候他早已起來,不過今日有暖玉在懷,他乾脆就一直盯着那睡得香甜的穆祁然,嘴角掛着滿滿的寵溺,擡起頭面色不佳的望着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臉笑容的林楠,壓低了聲音不滿的開口:“滾出去。”
林楠看到御君傾睜着的雙眼,興高采烈的正要想御君傾稟告自己查到的事情,只是在看到御君傾下方還有的一顆腦袋的時候,林楠風中凌亂了,主子的牀上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居然還這麼肆無忌憚的闖進來了?不由自主的嚥了一下,立即將頭埋下,連呼吸都放緩了不少:“屬下這就滾。”轉過身體立馬就跑了出去,心中將早已消失的林旭罵了個狗血淋頭。
穆祁然這一晚睡得不錯,身邊似乎有了暖爐,她一個勁兒的朝着熱源靠去,那緊繃着的嘴角都微微的彎着,露出了一抹淡笑。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準備一個美美的懶腰,只是在手指碰到一個滾燙的胸膛的時候,穆祁然頓時覺得天雷滾滾,瞪大眼望着笑得眉眼彎彎的御君傾,驚叫一聲身體就朝外一退。幸虧這張雕紋紅木牀夠寬夠大,她纔不至於掉下牀,但是讓她更加難以接受的是,她身上居然沒有衣服,唆的一下又鑽進了被窩,雙腿一用力就將御君傾踹出了被窩,下一秒卻連忙閉上了雙眼,欲哭無淚的吼道:“御君傾,你混蛋。”
御君傾毫無自覺的鑽進了被窩,樂呵呵的開口:“你這可是冤枉本大爺了,半夜不知道是誰一直在流口水,把本大爺的衣服都浸溼了,你又一直抱着本大爺,本大爺無奈只得將溼了的衣服脫掉,本大爺還沒跟你算賬,看了本大爺的身體,你一定要負責。”賊笑着望着又從被窩中將頭伸出來卻用雙手捂着臉的穆祁然,心情倍兒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