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胭脂一開口說的便是蘇舞錦從小月那裡已經知道了的東西,但是蘇舞錦並沒有打斷胭脂的話,因爲她知道,胭脂遠比小月知道什麼是重點。
“王彪的父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獵戶,後來他娶了一個苗疆來的女子,這苗疆的女子的姐姐會巫蠱之術,便幫着王彪上山打獵,每次王彪和那個姐姐一塊兒上山打獵便會捕獲到很多獵物。”
蘇舞錦聽到這裡,她心裡想着後來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就算王彪的父親上山打再多的獵也不可能讓他們家擁有現在的府邸。
王彪家無一人爲官,但是他們家的宅子確確實實是按照官員的府邸的規格來建造的,再看王彪每次出行的行頭,還有他帶在身邊的那些人,想來王彪家除了有錢之外應該還有勢力爲他們撐腰纔對。
蘇舞錦並未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而是靜靜地聽着胭脂繼續江王彪父親的事。
“王彪的父親和他的姑姑上山,在山上遇到了被一個老虎追趕的人,就在那人要命喪虎口的時候,王彪的父親殺了那隻老虎,救下了他。”
說到這裡,胭脂看了蘇舞錦一眼說:“主上,其實對於這件事還有另一個說法,有老人說,這就那人的並不是王彪的父親,而是王彪的姑姑,聽說是因爲王彪的姑姑養了一條巨大的金色的蛇,那老虎見了蛇以後就撒腿跑了……”
聽到胭脂說金色的蛇,蘇舞錦腦子裡立馬蹦出了今天的那條大蛇,想來如果老人說的是真相的話,那麼那條蛇應該是蘇舞錦今天遇到的那條了。
蘇舞錦示意胭脂繼續,胭脂接着說:“我還打聽到,聽說他們救的人是皇親國戚,所以後來他們家被賞了銀子和宅子,後來他們家做了些生意,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便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聽完胭脂的話,蘇舞錦意識到,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那個被救的“皇親國戚”,可是這個“皇親國戚”究竟是誰倒無從下手。
蘇舞錦見胭脂也講完了她查到的所有事,便特意交代說:“那個被救的皇親國戚你再繼續查下去,一有消息就告訴我。”
胭脂點點頭,說:“要說的我已經說完了,那麼屬下告退了。”
蘇舞錦看了看胭脂,雙手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我們本打算今夜連夜離開,可是因爲那條大蛇的事,明天才啓辰離開,明日‘風滿樓’就開張了,以後,在這裡你要多加小心。”
說完她拍了拍胭脂的手背,終究有些不放心將胭脂留在這裡。
胭脂對着蘇舞錦笑了笑說:“主上不必擔心胭脂,胭脂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這也禁不住我爲你擔心。”蘇舞錦想到胭脂在遇到的事情,一想起就替她心痛。
也許正是因爲胭脂的過往,所以蘇舞錦纔會對胭脂爲了她爲了地府選擇留在這裡的勾欄感到愧疚。
胭脂本是罪臣之女,而所謂的罪臣其實就是因爲朝廷上的大官出了問題被牽連的一個小官罷了。
因爲她的父親替大官頂了罪,所以作爲罪臣之女的胭脂也就自然而然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被扔進了。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胭脂試過絕食,在她餓得半死的時候,有人對她說,她的父親是清白的……
她想着要爲她的父親報仇,要向世人證明她父親的清白,便不再要死要活,而是一心想着要活下去。
胭脂在被訓練了一個月後便開始接客,她因爲知道自己父親是清白的,所以即使是受辱以後,仍舊想着她要替她的父親洗脫冤屈,所以一直苟且地活着。
後來,胭脂遇到了一個書生,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書生說他想替她贖身,救她出去,想要和她一塊兒過尋常人家的日子,雖然她想着替父親洗脫冤屈,但是在愛情面前,胭脂動心了。
她決定放下過往,和書生開始新的一段生活,於是她拿出自己存下的體己交給了書生,讓書生幫她贖身。
兩人繾綣以後,第二日她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再了,與此同時,一直伺候在她身邊的丫環也之間消失不見了……
後來,她一問才知,原來,在第二日的清晨,書生早早地便拿了錢替胭脂身邊的丫環贖了身……
胭脂甚至還記得本是要讓那丫頭接客的,可是她看見那丫鬟苦苦哀求的神情像極了那時候的她,於是她從的手裡將她要了過來,而一直以來,胭脂都沒有將她當做丫環,一直把她當成是姐妹……
蘇舞錦不願意讓胭脂再來到勾欄這樣的地方,因爲她不願意勾起胭脂的傷心事,背心愛的人和被自己當做親人的人一起背板,這般地鮮血淋淋,像極了她的前世,她不願意胭脂繼續在痛苦中生活,她希望胭脂能夠重生。
蘇舞錦看着胭脂的神情因爲想起自己的往事,眼神不自禁地憂傷。
胭脂像是看出了蘇舞錦的心思,微微一笑,用一副釋然的神情說道:“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站起來,胭脂在這勾欄裡跌倒了,胭脂也要在這勾欄裡站起來,胭脂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還望主上成全。”
蘇舞錦聽見胭脂這樣說,心莫名地熱了起來,覺得胭脂這話正如同她重生以後她的心情,蘇舞錦看着胭脂笑了笑,這一次是安心地笑,勾欄會勾起胭脂的傷心事,也會教會胭脂堅強。
見蘇舞錦對自己放下心來,胭脂笑着說:“主上不必爲胭脂擔憂,明日還有事要忙,胭脂告退。”
這一次,蘇舞錦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這一次,她相信胭脂是認真做好了決定才選擇這條路的。
胭脂離開以後,蘇舞錦躺在,不一會兒便睡着了,只是夢裡她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那條金色的巨蛇張着嘴巴對她吐着信子,蘇舞錦剛想張嘴問它去了哪裡,那蛇便張開血盆大口向她咬了去。
蘇舞錦心中一顫,猛地一掙扎,卻發現自己的手腳並不能移動,她的心一慌,便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夏雨聽見蘇舞錦那邊的響動,便跑到蘇舞錦的牀邊,扶起她,緊張地問道:“主上可是做噩夢了?”
蘇舞錦點點頭,鬢角還帶着汗水,夏雨拿出手絹,給蘇舞錦擦了擦汗水,手摸到蘇舞錦背的時候,才發現她不只額頭上滿是冷汗,身上的裡衣也被汗水浸。
“主上都夢見了些什麼,竟讓主上害怕成這個樣子?”夏雨撫着蘇舞錦的背,幫她順氣。
“我夢見那條金色的大蛇了。”
“夢見它主上有什麼害怕的,它不是一直都和主上挺要好的嘛?”
蘇舞錦回想起剛纔的夢心裡仍有餘悸,“夢裡的它好像和現實中的它並不一樣,夢裡的它倒是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模樣。”蘇舞錦輕聲喃語。
“主上不必過於煩憂,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蘇舞錦笑笑,寬慰自己想,也許是因爲自己太過擔心它,所以纔會做這個奇怪的夢吧。
“天色尚早,主上可是要再睡會?”夏雨輕聲問道。
蘇舞錦搖搖頭道:“只怕還會再做噩夢,你且歇息着,我閉目養會神罷。”
夏雨見自己的主上這般,想來是在擔心那條大蛇了,夏雨現在想起那條大蛇來,倒還覺得它有幾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