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些天她在白家可謂受盡了屈辱,穆欣萍給自己的難堪,白老夫人的冷言冷語,白世祖的避而不見,都讓她恨透了。
“那我要做什麼準備?”陸氏問道。
“去給兮兒做幾身好衣服,好好打扮打扮,三日後……悄悄的給大皇子擡過去!”陸兆安竊竊地道。
陸氏想想,沉重地點點頭。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白雲兮名聲有損,又是庶出的,若自己不能奪回正室的位子,她一輩子也沒有出頭日,不若先讓她找個依靠,將來說不定真能一飛沖天!
陸氏當日回去,就好說歹說地將白雲兮勸出了雲想苑,本來因着自己從女兒院子裡拿了不少東西去賣,母女倆已經鬧僵了,陸氏這會兒軟磨硬泡纔將白雲給哄好了。
“兮兒,母親這幾日也是沒法子,纔會發賣你的東西,現在手頭週轉好了,這就帶你去買幾身好衣服,你再去玲瓏坊選幾樣閤眼的首飾,好不好?”陸氏硬是舔着笑臉哄着一臉不悅的白雲兮。
白雲兮聽說要給自己買衣服首飾,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仍然冷着聲音道:“母親也忒不濟了,竟然讓白木槿逼到了要拿我的東西去賣的程度,你也不看看我這院子,如今成了什麼樣兒了?哪像世家小姐的屋子!”
陸氏尷尬地笑了一下,才道:“你放心,都是暫時的,白木槿得意不了多久,如今可不只是咱們想對付她,你以爲你祖母和穆氏不想對付她嗎?還有……楚郡王府可巴不得她死呢!”
“哼,我偏想自己親手整死她,交給別人對付,我還真是咽不下去這口氣!”白雲兮氣哼哼地道。
陸氏讚賞地點點頭,道:“如此就好,你將來肯定有機會的,母親保證,只要你聽母親的話,白木槿遲早得匍匐在你腳底,對你搖尾乞憐!”
白雲兮微微有些疑惑,問道:“母親可是有了什麼好法子?”
陸氏眼神一閃,趕緊道:“暫時先忍着,母親自會有法子對付她,你放心便是,咱們快些出去吧,多買幾件漂亮衣服和首飾,讓我們兮兒打扮的像個仙女兒一樣!”
白雲兮也沒有多想,就隨着陸氏出去了,要買新衣服,她自然是高興的,對陸氏生了好些日子的氣,也消了大半。
陸氏母女剛剛出門,白木槿就得了消息,平日裡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陸氏母女已經鬧了好幾天彆扭,第一次這麼歡歡喜喜的出門了,自然引起了槿蘭苑的注意。
白木槿微微眯着眼睛,仔細想了想,才問道:“你說她們要去買衣服首飾?”
“是的,傳話的人是這樣說的,應該是不會有錯,看二小姐那副興致高昂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和陸氏鬧彆扭了!”瑞嬤嬤回道。
白木槿手裡還拿着針線,雖然現在她並不需要靠這個來營生,但是每每得空都要靜下心來繡些東西,一來是爲了鍛鍊自己飛針走線的手法,二來也是個靜心凝神的好時機。
白木槿手中的針線沒有停下來,卻問道 :“依着瑞嬤嬤看,陸氏這些日子可有銀子來給白雲兮添置新衣新首飾?”
“應該不會有,奴婢都着人仔細盯着了,兩人前幾日大鬧了,不就是爲的陸氏將二小姐房裡的好東西都搬去賣了嗎?”瑞嬤嬤也皺了眉頭,怎麼突然就有銀子買東西了?
白木槿點點頭,道:“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陸氏昨個兒去見了一趟陸兆安,這會兒手裡就有閒錢了,我可不相信陸兆安能有那麼多銀子!”
瑞嬤嬤沉默着點點頭,才道:“是不是……楚郡王妃給她們接濟了?”
“不大可能,楚郡王妃可不是冤大頭,上回爲了害咱們,和陸氏合作,已經使了不少銀子,怎麼可能再把銀子砸在水裡頭!”白木槿否定了這個猜測,再說陸兆安和楚郡王妃可沒有多少交情。
交情?白木槿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定了定心神,纔不慌不忙地道:“回頭把小藍悄悄地喊過來,我有話要交代她!”
若真如她想的那樣,白雲兮還能喜滋滋地去買衣服,定然是不知道真相,那麼她不介意把真相透露給她。
陸兆安真是打得好算盤,可惜的是,她不想讓他那麼順遂,雖然她知道大皇子的結局,但是這件事白家不能牽扯進去,否則對她和辰兒都不利。
當天晚上雲想苑裡就熱鬧了起來,白雲兮將剛剛買來的衣服和首飾扔了一地,大哭着將陸氏罵了一通。
“你也算是我母親,你竟然能這麼狠心,我纔多大?你就要將我當成玩物送給別人,我是不是你親生的?”白雲兮痛哭流涕,她怎麼也不相信陸氏竟然如此狠心。
陸氏也眼淚汪汪的,痛聲道:“兮兒,我也是沒法子了,你知道我還欠着白木槿那麼多銀子,若不還了,過幾日我就得進大牢,咱們這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你難道甘心做一輩子庶女嗎?”
白雲兮正在氣頭上哪裡能聽得進去,只是不斷地哭:“你爲了自己還債,就要將我賣了,我是你的奴婢嗎?你爲什麼不賣軒弟,就因爲我是女孩子是不是?如今你也沒資格賣我了,你不過是個姨娘罷了!”
一句話將陸氏的心戳成了一灘血,她恨恨地一巴掌甩在了白雲兮的臉上,罵道:“別人說什麼都可以,你竟然也這樣不懂事兒,我做什麼也是爲了你們姐弟倆,你怎麼就如此不醒事兒?”
白雲兮捂着被打疼的臉,說着就要撞牆,卻被小藍死活攔了下來,勸道:“小姐,你可不能犯傻,現在可不是尋死的時候!”
白雲兮伏在小藍的懷裡,哭的肝腸寸斷:“小藍,我的命好苦啊,一朝從嫡女變成庶女,又要被親生母親賣給個老男人,那人都可以做我父親了啊,嗚嗚……”
白雲兮哪裡能忍受現在去做大皇子不明不白的玩物,不是明媒正娶,而是一頂小轎,從側門擡進去,還得悄悄地避開所有人,什麼名分都沒有,比ji女還要不如。
陸氏也伏在杜嬤嬤懷裡痛哭,道:“你以爲做孃的原意嗎?我不心疼你?可是這也是權宜之計,你爲什麼不能往長遠了想,雖然現在是沒名沒分的,但是等娘重新成爲正妻,大皇子難道不會給你個名分,最不濟也是側妃,比做普通人家的正妻可要好百倍!”
“呸,側妃還不是妾嗎?永遠要低別人一頭,生的兒女也要被人看不起,我纔不願意呢!”白雲兮啐了一口,憤憤地道。
陸氏擦擦眼淚,才勉強能開口道:“你怎麼這麼不明白事兒,大皇子是什麼人?那是……有機會一步登天的人,做他的側妃,能是普通的妾室嗎?你也不看看,陳貴妃,她不是皇后,也是個妾,但誰敢看不起六皇子,誰敢看不起陳貴妃?”
白雲兮淚眼瞪得大大的,她沒想到陸氏竟然又打起了這個主意,可是當初她就不願意給大皇子做妾,現在落到了這個地步,她心裡已經有了良人,哪裡還願意呢?
陸氏又道:“如今你已經不比從前了,自從朱常榮的事兒過後,你的名聲多少都有損傷,加之我被白木槿害的貶成妾室,你就是庶女,若我一輩子是妾,你就永無出頭之日,你就不要再想做鳳世子的正妃了,根本不可能的!”
白雲兮聽了陸氏的話,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哭的很無助,她怎麼會不明白,依着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配得上鳳世子,可是……她心裡一直都沒有放棄過鳳子涵。
她突然想了想,道:“再不濟,再不濟我也可以嫁給李繼宗,他……”
“閉嘴,你胡說什麼?李繼宗那個破落戶,就算你是庶出,他也配不上你,你嫁給他能得什麼好處?真是腦子糊塗了不成,你就聽孃親的,去好好地討好大皇子,將來纔有可能做人上人,將白木槿踩在腳底下!”陸氏沒等她說完,就喝止了白雲兮的話。
李繼宗,那是什麼玩意兒,要不是爲了設計白木槿,她纔不會與這樣的人家交往,自己的女兒更不可能嫁給他。
白雲兮哭的更厲害了,道:“我纔不在乎他有沒有身份,有沒有地位,只要他待我好,憑着父親對我的寵愛,總會幫襯着,他又滿腹才華,自然有平步青雲的時候,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混賬東西,你腦袋是被驢踢了嗎?你父親要是知道你看上這麼個破落戶,不僅不會幫你,給你的那點兒寵愛也會消失殆盡,還有你祖母,她必會將你驅逐出白家,你就什麼都沒有了!”陸氏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自己聰明一世,怎麼生了這麼個糊塗女兒,想着嫁給鳳子涵也就罷了,那畢竟是個郡王世子,將來就是郡王爺。可是李繼宗算什麼東西,一文不名的破落戶,嫁給他就是去受苦的。
那一家子的情況,她可是瞭解的一清二楚,纔會想推給白木槿的,父親是個賭鬼,母親是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婆,幾個庶子更是沒臉沒皮的,好吃懶做!
可是沒想到沒禍害成白木槿,反而讓自己的女兒中了套兒,也不知李繼宗到底給白雲兮灌了什麼藥了,竟然讓她有了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