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來看白木槿的笑話了,白雲兮那方古硯可不是她自己尋來的,很明顯是陸氏幫着買到的,憑着白雲兮的那些月例,哪能買得起如此貴重的禮物。白木槿雖然是嫡長女,但月例也不過和白雲兮一個樣兒,哪裡能買得起這樣價值不菲的玩意兒?
這樣一想,白雲兮和陸嬌嬌都十分想看白木槿拿出寒酸禮物的尷尬來,只是白木槿卻不願意遂她們的意,只笑着搖頭道:“不過是一份心意,比不得妹妹的禮物貴重!”
陸嬌嬌卻不依不饒地道:“可是太過寒酸了,所以拿不出手來?呵呵……其實也沒什麼的,大家都知道你的景況,哪會來陸府不是帶着大包小包地回去,祖父和祖母大概也沒指望你送什麼壽禮來!”
這話已經是明目張膽地嘲諷了,白木槿還沒什麼反應,陸菲媛先沉不住氣了,她最是看不慣陸嬌嬌的囂張,上回在白家出了那麼大的醜,要不是二叔升官得寵,恐怕現在也還關在院子裡不能出來呢,沒想到一放出來就要惹是生非,真是個愚不可及的!
陸菲媛毫不客氣地反諷道:“妹妹,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要是再惹得祖母和祖父不開心,你知道後果的!”
陸嬌嬌臉色漲得通紅,陸菲媛眼裡的鄙夷那麼明顯,讓她突然就想起當日在白家丟盡的顏面,而且還是當着白木槿的面兒丟的。一想到這裡,她心裡對白木槿的恨就更深了一層,她知道袁承衣的死,定和白木槿脫不了干係,可是沒有人相信她,只會覺得她厚顏無恥,傷風敗俗。
所以從那次回府,被母親耳提面命之後,她再也不願意回憶起那日的一切,包括袁承衣的死,如今被陸菲媛這樣暗諷,真讓她有惱羞成怒的衝動。
胡氏一見情況不對,生怕自己女兒吃虧上當,立馬站出來,將陸嬌嬌拉到身旁,對着陸菲媛和白木槿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是怎麼了?你們兩個做姐姐的,怎麼還和嬌嬌一般見識呢?呵呵……都是姐妹,該好好相處纔是!”
陸菲媛心裡極度不滿胡氏,卻礙於對方是長輩,發作不得,悻悻地退到了旁邊,不說話了。白木槿的眼神掠過她,然後才掛着一貫溫和的笑容,回道:“二舅母說的有理,不過菲兒表姐可沒和嬌嬌一般見識,不過是做長姐的,盡本分給嬌嬌提個醒,免得她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傷到的可就是陸家的顏面了!”
這話雖然是笑着說的,但卻鋒芒畢露,讓胡氏怒紅了臉,這分明就是在指責上回白家辦喜事兒,陸嬌嬌丟人敗興的事情了。
胡氏指着白木槿,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才蹦出一句:“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小姑也不知是怎麼教導的,兮兒倒是柔順乖巧,偏生你這樣沒規矩!”
陸氏沒想到會將自己摘出來,雖然話是在指責白木槿,但要給外人聽了,只會道她這個做繼母的對原配夫人的女兒不盡心。心裡暗怪二嫂,卻不能明說,幸而外客都離得遠,沒聽到。
白木槿可不願意讓胡氏任意指摘,笑盈盈地道:“二舅母,您這話可就沒道理了!難道二舅母認爲母親對我教導不夠用心,只偏袒着兮兒妹妹嗎?”
胡氏一時語塞,再看看自己小姑子臉上也不好看,才訕訕地道:“一種米養百種人,小姑到底也不是你親孃,人的天性恐怕再如何教導也是沒用的!”
“哦……二舅母的意思是,我生母品性不好,才生的我也不好嗎?說實在話,我娘去得早,槿兒的印象也很淡了,不如我去問問外婆,我母親是不是如二舅母所說的那樣不堪呢!”白木槿的語氣已經變冷,雖然嘴上還掛着笑容,可眼裡卻半分也沒有。
胡氏被她這樣一說,才自覺說錯了話,卻拉不下面子認錯,還是陸氏出來打了圓場,道:“槿兒,你二舅母不是那個意思,你可別當真了!”
白木槿冷笑一下,沒有接話,陸菲媛適時出來,拉了拉白木槿的手,道:“槿兒,我母親身子不爽,我要去幫她招呼客人,你也來幫把手吧?”
白木槿自然不會推辭,一句寒暄的話也不跟胡氏、陸氏說,就跟着陸菲媛走開了。留陸氏和胡氏兩人面色尷尬地對視了一眼,都自知理虧,也不好說什麼。
陸嬌嬌可不認爲自己有錯,氣呼呼地瞪了眼白木槿和陸菲媛的背影,道:“一看這兩個人就覺得噁心,裝什麼裝,小人得志!”
白雲兮也十分贊同,拉了拉陸嬌嬌的手,安慰道:“表姐,你受委屈了!我姐姐也忒過了一些,對二舅母都這般無禮,哎……只怪她受盡萬千寵愛,我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
陸嬌嬌自然也知道白雲兮在白木槿手裡,吃了幾次虧,想比於自己,白雲兮更是深受其害,頓時便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來,道:“你也夠可憐的,偏有個這樣不省心的姐姐,若是我與她朝夕相對,怕是遲早要氣瘋掉的!”
白雲兮拉着陸嬌嬌到了一邊兒,悄聲道:“這話可別讓人聽了去,否則又要怪我生事,詆譭她的名譽!你不知當初在威遠侯府,明明是她欺負人,卻最後硬要安我一個不忠不孝,不敬長姐的罪名呢,回去了,祖母也讓她哄得團團轉,反而責罰我!”
“她真是如此厲害?以前也沒看出來啊?我當她是個笨笨傻傻的,卻沒想到心機如此深沉呢!”陸嬌嬌依舊不太相信白木槿轉了性子,畢竟她與白木槿相處的時日不長,雖然吃了幾次虧,卻都不認爲是白木槿一手造成的。
白雲兮嘆了一口氣,彷彿受盡了欺凌一般道:“我們往日都被她矇蔽了,所謂會叫的狗不咬人,她這種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心裡最是惡毒呢!你瞧我被關進家廟這麼久,就該知道她手段多厲害了!”
“那姑母也不管教她?任由她如此猖狂嗎?”陸嬌嬌驚訝地問。
白雲兮又是沉沉一嘆,道:“母親到底也只是繼母,哪裡敢管她?如今她又仗着我祖母的疼愛,更加肆無忌憚了!”
“哼,我最見不得這樣的人!兮兒,憑什麼就讓她害咱們,我們卻毫無還手之力?哼,今日就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在白家我鬥不過她,不可能在陸家我還鬥不過她,你放心,看我的!”陸嬌嬌自信滿滿地道,心裡想着該怎麼施行計劃,才能讓白木槿上當。
白雲兮臉上做出擔憂又害怕的表情,心裡卻樂開了花,她的目的就是要讓陸嬌嬌幫着她好好地整整白木槿,這樣即便事情敗露,也怪不到她身上,可憐陸嬌嬌卻被人當了冤大頭。
白雲兮連忙勸道:“表姐,你可千萬別亂來,白木槿可厲害了,你當心被她反咬一口!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就不好了!”
陸嬌嬌偏偏就吃了白雲兮的激將法,只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道:“你放心,我必定要讓她嚐嚐我的厲害,你聽說過九門提督的兒子朱常榮沒有?”
白雲兮微微皺眉,朱常榮的名聲,在貴女圈裡可謂臭名昭著,除了想白木槿這種不經常出府的人,應該沒人不知道的。那就是一個色yu薰心的下流胚子,聽聞常常流連青樓,且男女通吃,曾經還爲了個小倌,和一個商戶子弟大打出手,差點兒鬧出人命官司來。
因着這惡名,所以已經二十五六了,也沒有哪家敢將女兒嫁給他。但他爹偏是九門提督,又有個寵妃姐姐在宮內撐腰,所以又不願娶個小門小戶的女子。
白雲兮詫異地問道:“你提他做什麼?可千萬別和那樣的人沾上邊兒!”
陸嬌嬌奸笑了一下,偷偷附在白雲兮的耳邊,道:“我是不會和他沾上邊兒,可是若有人和他沾了邊兒,你說會不會很有意思?到時候任憑白木槿怎麼折騰,也逃不過嫁給朱常榮的命,她讓我不好過,我也不能讓她好過了!”
說着,陸嬌嬌的眼裡閃過惡毒的神色,自從那次受辱,又揹負着袁承衣的深仇大恨在,她無一日不在思量着如何找白木槿報仇,所以今日這場宴會,她的心裡早就有了要害白木槿的計劃。如今又有了白雲兮摻和進來,那自然再好不過。
白雲兮哪裡知道自己想要把人當槍使,別人也在算計着她呢?但是一聽到陸嬌嬌的計劃,她的心裡也翻騰着激動的情緒,一想到白木槿會有的下場,禁不住要雀躍起來。
報仇的渴望已經戰勝了理智,甚至都來不及細想陸嬌嬌是如何臨時想了這麼個絕妙的主意,便一口應下來,要幫她完成整個計劃。
一場針對白木槿的陰謀就在花廳的小角落裡悄然醞釀開,陸嬌嬌惡毒的眼神瞄了一下白木槿的後背,讓她陡然驚出了一些寒意。
白木槿猛然回頭,恰好看到陸嬌嬌與白雲兮兩人笑得一臉狡猾,頓時一股不好的預感升騰起來,也許是死而復生的原因,她比平常人對危險的感知要更敏銳一些,剛剛那種被某種陰冷的毒物盯上的感覺,絕對不是錯覺。
可是陸嬌嬌和白雲兮這兩個手下敗將,到底能有什麼能耐給自己下套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可是陸相的壽辰,這兩個蠢貨難道真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嗎?
白木槿甩了甩頭,在心裡勸自己莫要胡思亂想,量這兩個丫頭也沒什麼本事害到自己,大約只是心裡不忿,所以偷偷躲在一邊咒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