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裡頓時一片寂靜,一片葉子掉進水塘裡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樓九天的一句話讓於君凌心裡瞬間比這氣氛還寂靜。
樓九天微攢着眉,看向於君凌的目光中帶着迷茫,就好像一層霧氣似的,怎麼揮都揮不去,“於君凌?”
於君凌感覺這世界都安靜了似的,忽然被樓九天叫出來自己的名字,竟然猛的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原來還剩下名字沒忘,原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於君凌喉嚨口難受的像塞了塊兒棉花,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師兄記得就好。”於君凌長出一口氣,笑着對樓九天說道,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下場地。
從樓九天迷茫的目光中,於君凌是確信樓九天真的失憶了,具體什麼情況也不清楚,而且他說出來的於君凌三個字還帶着懷疑和疑惑,說明除了名字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現在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找出樓九天失憶的原因?於君凌一時有些頭大,不過看他今天的樣子,對自己肯定有種奇怪的熟悉感覺是沒錯,而且很深刻。
就憑這點,於君凌就有把握讓樓九天重新回到她身邊。
接下來其餘的弟子紛紛上場演示,樓九天就窩坐在軟椅裡,狹長又魅惑人心的眼半擡不擡的,手裡拿着一把摺扇偶爾動那麼兩下,心裡懷揣的全是於君凌的事。
在他的印象裡,第一次見死丫頭是在林家的落星閣,那時候她一臉氣憤的罵他爲什麼假裝不認識,可他就是不認識,還以爲是刺客,心裡卻一直有個感覺告訴他似得,面前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刺客,至於爲什麼這麼覺得….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後來感覺到她掉淚的時候,心裡就好像被人一隻手捏住,使勁蹂躪一般疼,她消失在夜幕裡的時候,表面上自己笑得淡然,心裡卻開始焦躁不安。
好像這個死丫頭一出現,就有什麼事情迫不及待的要想起來,樓九天不止一次懷疑過,那個丫頭會不會與他忘記的過去有關係?
後來見不着了,心裡也漸漸平復下來,誰知就在不到半個月之後,竟然再次讓他在雲禪宗正門口遇見了。
樓九天直覺瞬間認爲,這個死丫頭又出現在雲禪宗肯定是有目的的行動,面前的那個小人兒把他大罵一頓之後,樓九天徹底懵了,他除了覺得被面前這個人罵很熟悉,很喜歡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卻有莫名的心情很好,心想回頭一定叫人查查這丫頭的底細。
誰知道今天趕回來教課就給遇上了,樓九天感嘆簡直不能太巧,半堂課過去了,他的目光就是牽不住的往那個丫頭身上掉,一喜一怒都能牽動他每一根神經似的在意,但爲什麼會這麼在意?
面對一無所知的過去,樓九天在漸漸好像能知道點什麼之後,心裡開始煩躁,他的過去,到底是怎麼樣的?
面前這個問出下界之人的丫頭,也知道於君凌?樓九天看向於君凌的目光不禁沉了幾分。至少這個時候,面前這個丫頭,對他很重要。
心裡想着這麼多事情,樓九天壓根就沒什麼心思去看什麼演示,目光一直盯在於君凌身上,一旁的嶺玉萱看見心裡就跟針紮了似的,瞅了於君凌一眼,酸酸的說,“有夫君的人還在這裡跟別人眉來眼去,真是不要臉!”
於君凌距離嶺玉萱又不遠,這話當然聽得清清楚楚,她幾步走過去,冷笑一聲,淡淡的開口了,“若說我夫君就是樓九天呢?”
“不可能!”
嶺玉萱瞬間大叫起來,不管不顧的繼續說,“你夫君怎麼可能是樓九天!”
這聲音大的整個場地的人都聽見了,包括還在那兒沉思的樓九天,整個場地陷入了一陣奇妙的尷尬境地。
樓九天當然能聽出來這聲音是剛纔上過場的嶺玉萱的,面上瞬間一層冰霜覆上來,冷的嚇人,“你方纔說什麼?”
也不知道嶺玉萱就是破罐子破摔還是腦子有毛病,竟然大的膽子指着於君凌繼續喊,“就是她!她說樓師兄是她夫君的!”
“啪——”忽然一聲炸響,嶺玉萱的嘴上就多了一道血痕,稍微張張嘴就血流不止,乍看去不是鞭子,那血痕極其細,就想刀子在嘴上硬生生割的一樣。
誰都知道這一下是樓九天干的,嶺玉萱傻愣的站着,回過神來時,面目猙獰,全然沒有害怕的意思,衝樓九天接着吼,“憑什麼!明明是她說的話不對!你憑什麼要打我!”
衆弟子皆覺得這女人是瘋了,在心裡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裡琢磨着不出意外樓九天接下來就要弄死她,可這回,偏偏就出了意外。
今天神界的神尊大人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一樣,脣角一勾,魅惑衆生的臉上現出一抹笑來,看的嶺玉萱是一陣發寒,不禁打了個冷戰。
“本尊就是想打你,如何了?”
額……衆人皆是一臉無語,什麼叫就是想打?能不能講點道理了!可樓九天是誰?神尊!他想打的人,攔都攔不住,他想死的人,那就必須死。
衆人想明白這個理,看向嶺玉萱的目光裡就只剩下可憐二字。
嶺玉萱卻不認命,她不信!被於君凌這樣編排樓九天都可以忍,於是她一咬牙,決定賭一把,如果贏了,於君凌的下場肯定比她還慘。
“那這個說你是他夫君的賤人你怎麼不打?”
“本尊整好沒有夫人,添一個也無妨。”樓九天就這麼優哉遊哉的把話撂那兒了,擺明了就是,我就想打你,我就不打於君凌,你能怎麼着?
嶺玉萱就差一口老血沒噴出來口,樓九天印象中從未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的啊!她一國公主都沒能入得了樓九天的眼,憑什麼這個丫頭能!想着想着,嶺玉萱看向於君凌的眼中就全是恨意和怒火,整的好像自己這一身傷都是於君凌打的似得。
“哎?你看我幹嘛?我可沒說過什麼樓師兄是我夫君的話。”於君凌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那真是常人所不能及,就看她一臉不滿的看着嶺玉萱,跟個受害者似得,“你自己想引起樓師兄的注意,也不能拉我當跳板啊。”
恰好那句話於君凌說的也低,周圍人都沒聽見,就嶺玉萱聽見了,這下誰也沒有辦法證明於君凌到底說沒說,但嶺玉萱那一聲卻是實實在在喊進了衆人的耳朵裡,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瞬間從可憐變成了鄙夷和不屑。
嶺玉萱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人坑了,可她有什麼辦法呢?喊都喊出來了,蓄意勾引樓九天這回事早就擺上了明面,她就是想賴賬,也賴不掉。
樓九天聽見於君凌說話,看了眼過去,目光中帶着些失落,自己都沒察覺出來,這個時候嶺玉萱也一直低着頭沒再開口,想是不敢再喊了,他心裡煩悶的很,瞥了嶺玉萱一眼,連整死她的手都不願意動,只冷冷說了句,“滾。”,之後就靠在軟椅上一句話都沒再說,連目光都沒有往於君凌身上落。
嶺玉萱這會終於肯安靜下來,低垂着頭站在人羣后,沒有人願意靠近她,於君凌瞥了一眼過去,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就沒再看她。
等衆弟子演示完,樓九天坐在軟椅上也沒個話,旁邊站着的另一個師兄覺得場面着實尷尬,就走上前開始給衆弟子講點東西,硬生生拖到了下課。
外邊打鐘的聲音剛剛響過,樓九天從軟椅上瞬間就起身想外邊走,衆弟子也一併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