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真是半分都不閒着。”司徒氏撩了簾子進了瑾悠的內殿,笑眯眯的給瑾悠請了安,笑言道:“妾身還想着,這牌子遞進宮,怕是要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得了消息,沒想到竟是這樣快。”
瑾悠將手裡的絲線撂下,指了指對面的圈椅道:“坐吧,沒那麼多的規矩,本宮一個人着實悶得慌,眉貴妃帶着婉婉去了大理,寒煙姐懷着身子,總入宮總是不好的,可巧你遞了牌子,本宮自然趕緊着讓你入宮來。”
“老太爺的事兒,可辦妥當了?總擔心你在府裡轉不開身,也不好宣召了你入宮。”瑾悠這陣子聽沈珺昊的,好好在蒹葭殿裡養身子,真真是悶得慌。
“已經辦妥了,有大哥在,妾身也不用管了多少的事兒。”司徒氏感嘆道:“到底是老太爺想的周到,若不是大哥回了府,這慕容府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模樣。”
“慕容丞相到底沒有夫人,府裡頭的事兒,還不是要你做主?”瑾悠奇怪的問道:“慕容丞相總不能管了後宅的事兒……”
瑾悠說完一頓,擡眸問道:“難道丞相的婚事有着落了?”
司徒氏掩脣微笑:“娘娘在宮裡,怕是不知道這件樂事呢,真真是讓妾身大開眼界的!”
“怎麼說?”瑾悠這陣子養身子,當真是什麼事兒都不理的,免得沈珺昊說她,操心勞力的事情太多,會傷及龍嗣。
司徒氏本就是知道瑾悠有孕,想着說些她聽着開懷的事情說,便笑着說道:“妾身在府裡的事兒,倒是有一半多的事兒,都被人攬了去。”
瑾悠看司徒氏瞪大了眼睛,一副讓她猜一猜的模樣,便笑眼瞧着她,等着她說話。
司徒氏抿脣笑道:“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當年長公子是有一門定下的婚事的,乃是京城原勤郡王府的秦家大小姐。”
“這倒是不知。”瑾悠端着溫水,一副聽故事的模樣,笑着道:“便是當真定下了婚事,丞相失蹤了這麼些年,也是沒有效力了,且那秦家的大小姐怕是也不會等着丞相這麼些年吧?”
司徒氏點頭應道:“那秦家的大小姐也是個命苦的,聽說身子本就不好,當年大哥也是因着這個,才肯勉強同意了秦家的婚事,可是後來大哥失蹤後,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那秦家大小姐過了三年也因病去世了。”
“那勤郡王府這些年也沒落了,這次大哥回了府,那勤郡王府的九小姐卻是拿着當年的婚帖找上門來,說是要代姐姐入門,隱隱將自己當成了慕容府的當家女主人了!”司徒氏越說越是眉飛色舞。
瑾悠奇怪的問道:“你倒是奇了,這勤郡王府的九小姐去奪你的後宅中饋之權,你倒是很高興的模樣,還當真將中饋之權給了她一半?”
瑾悠挑眉問道:“你可不像是這樣好說話的?”
司徒氏噗嗤一笑,斜睨了瑾悠一眼道:“娘娘這是變着法的罵妾身潑辣不是?”
“你倒是說說,這勤郡王府的九小姐,怎麼就這麼厲害,能說動了你?掌管慕容府的中饋?你們慕容府可不是小門小戶的人家,不是誰進了慕容府,都能擔起事兒的,聽着這勤郡王府的九小姐,怕是年紀不大吧?”瑾悠被挑起了興致,眼眸如星的問道。
司徒氏笑着說道:“自然年紀不大,今年二十,比妾身小了兩歲。”
“二十還沒有議親?竟然能拿着她大姐姐當年的婚帖來逼婚?”瑾悠越聽越覺得這勤郡王府的九小姐着實是夠大的本事。
司徒氏抿脣笑道:“可不就是了?妾身起先見了她那模樣,還以爲是哪裡來的悍婦,仔細打聽了才知道,這位長相柔弱的九小姐,竟是在勤郡王府當家做主的。”
“這勤郡王府,如今只餘下九小姐一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勤郡王府的祖墳沒有選好了地界,這一個個的小小姐去了三個,九小姐是長房嫡出,那二房倒是子孫繁盛的,這不,這勤郡王府只餘下了九小姐一個,又沒有長子,二房便想要篡權。”
“妾身估摸着,這位九小姐也是被逼得急了,纔會拿着婚帖來尋了大哥來!逼着大哥認了這門親。”司徒氏皺眉道:“怕是若沒了慕容府,那勤郡王府的二房,就要將她們父女兩人趕出來,佔了祖宅了!”
“倒是個可憐的,這便難怪二十歲還沒有說了人家,怕是放心不下她父親呢。”瑾悠輕輕嘆口氣說道:“這到了何處,都有這樣的事兒。”
瑾悠不由得想到了當年的澹臺府長房與二房,二房也沒有男嗣,最後……瑾悠苦笑了下,最終澹臺府二房覆滅在她的手上……
司徒氏點頭說道:“那二房給她說了不少的人家,就是想着趕緊着將她嫁出去,然後霸佔了長房的產業,說句不大中聽的,她父親一直纏綿病榻,誰知道還有多少日子?”
“那二房既然想要霸佔了長房的產業,自然是不會給九小姐說了好人家的,怕是小門小戶的,到時候沒本事跟她們二房爭祖產。”瑾悠這些年聽到這樣的事情不少,因而猜到了幾分。
“娘娘聰慧,連那二房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妾身打聽到了那九小姐家裡的事兒後,便沒有太強硬的將人攆走,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如花似玉的人兒被逼的嫁給那啞巴,瘸腿兒的不是?”
“妾身原也不過是想要搭把手,哪知道這位九小姐可真真是個妙人,做起事情來,那叫一個利落,許是因爲在勤郡王府總被人使絆子,事情事無鉅細,都要親自過問了,竟是比妾身掌理中饋還要盡職盡責,妾身倒是託了這位九小姐的福,清閒了不老少。”
瑾悠將茶盞蓋子一撂,溫聲問道:“那位九小姐是個什麼秉性?到底慕容府家大業大的,若是當真想要從中得到些什麼,也是有的。”瑾悠提醒司徒氏,別一味的做好事,將來將自己搭進去。
司徒氏點了點頭,“妾身明白娘娘的意思,自打老太爺過世,大哥回府重新掌家開始,不知道有多少人明裡暗裡的來說話,就是想要做了大哥的婚事。”
“大哥一概沒應,倒是這位勤郡王府的九小姐,也不知道跟大哥說了些什麼,大哥竟然默許她在慕容府行事。”司徒氏深吸一口氣道:“夫君說了,大哥應下的事兒,自然是不會有錯的,那位九小姐應該沒有存了歪心,否則大哥不會瞧不出來!”
慕容府的這位二公子倒是一味的相信了慕容景輝,瑾悠聽後點點頭說道:“先生心思縝密,能想人之想不得,應該是心中有數的。”
瑾悠思量片刻說道:“那你怎麼想的?”
司徒氏笑呵呵的端茶喝了兩口,輕嘆一口氣道:“妾身一早與娘娘說過的,並不願意攬了權,只不過因爲夫君的病,若是妾身不掌管府裡的中饋,怕是不能讓夫君順順遂遂的。”
“既然大哥回來了,這府裡的事兒,將來必然是要交到未來大嫂手裡,不論是九小姐,還是什麼七小姐八小姐的,”司徒氏頓了頓,眼眶有些微紅,“只要夫君好好的,妾身也就無所求了。”
見司徒氏感傷,瑾悠忍不住蹙眉問道:“到底是怎麼着?二公子這些年該是沒少瞧了大夫吧?到底什麼病症,總有個說法,且你的身子……”
瑾悠一直都比較關心司徒氏身孕一事,司徒氏不比她與朱寒煙,司徒氏若是不能生下一個慕容家的血脈,怕是很難在慕容府站住腳。
先前慕容老太太就給慕容二公子納了妾,若是司徒氏一直不能有孕,二公子的身子又一直不好,那司徒氏的未來怕是艱難,原本掌理着中饋也就罷了,等着將來慕容景輝的夫人當真全部掌理了中饋,她便什麼都沒有了。
司徒氏聽瑾悠說起這個,輕嘆一口氣,“夫君是孃胎裡的病症,治不好的,倒是不至於影響了壽命,只是比較弱,任何時候都要小心一些,至於妾身……”
“不瞞娘娘說,妾身也私下裡尋了不少大夫瞧病,也沒有瞧出個什麼來,吃那些個湯藥,吃的流鼻血,着實是沒有什麼效果。”司徒氏說道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娘娘如今懷着身子,妾身卻說這個……”
瑾悠微微沉了臉,“這麼些年,本宮便是等着你自己張口,本宮身邊不是沒有能人,但是怕你抹不開臉面,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提及,今個兒若不是本宮與你先提了這個,怕是你依舊不肯說了實話。”
瑾悠說完,便對身邊的素心道:“去瞧瞧錢太醫這會兒在哪裡?讓他來給慕容少夫人請個脈。”
素心應下便去了,司徒氏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妾身馬上就要是慕容二少夫人了,那位九小姐纔是正經的大少夫人。”
瑾悠微微沉吟,“先生幫了皇上那麼多,你回頭將那位九小姐一併帶入宮裡來,讓本宮瞧瞧,本宮也讓皇上問問先生是什麼意思,若是當真覺得勤郡王府的九小姐不差,本宮便親自賜婚。”
司徒氏點頭應道:“若是合適,自然是要求娘娘賜婚的。”
慕容府的老太爺才過世,原是應該守孝三年的,可這位勤郡王府的九小姐年紀着實不小了,要大婚,必然要宮裡賜婚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