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悠沒有管亭子裡的孫嘉柳,明明她是第一次見到澹臺懷鳴,明明私會的人,原是孫嘉柳與澹臺懷鳴,偏偏孫嘉柳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到讓瑾悠少了些擔憂。
也沒等到澹臺懷鳴到了亭子裡,瑾悠便輕捻裙襬,緩步而出,與腿都有些打直了的澹臺懷鳴擦身而過之際,輕言細語道:“二哥哥,要努力了,瑾悠能幫助二哥哥的,只能到此處了!”
澹臺懷鳴衝着瑾悠點了點頭,瑾悠便帶着溫婉的笑容,向着董珺昊迎去。
兩人行到近前,董珺昊一貫的冷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臉的溫暖,“我方纔還在想着,你只消等在那裡,等着我走過去尋你,卻沒有想到,你便走了過來。”
瑾悠目光溫柔和煦,看着董珺昊墨玉般的眸子,聲音清泉如水,“前路漫漫,你行一步,我行一步,豈不是能更快相會?”
董珺昊笑而不語,輕輕的拉住了瑾悠的手,將她的手與自己的手,十指交握,瑾悠面上一紅,想到這裡不是自己的閨房,到底是在勇郡王府裡,因而着急的,要將自己的手,從董珺昊寬大溫暖的手掌中抽出來。
董珺昊卻是不允的,因着他這場病,他與瑾悠都住在宮裡,見面便沒有從前那樣方便了,原本是隔着一堵牆,如今卻是隔着重重的宮殿了,最重要的是,在宮裡的他不能隨心所欲,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着他。
上一次,是他在宮門口,硬拼着身子去瞧她,瑾悠不知道的是,那日他剛剛換過藥,揭開棉布的時候,血痂與棉布撕扯着傷口,疼的痛徹心扉,他那個時候根本就顧不上規矩,換藥完畢,他覺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虛空了,額頭與脖頸上,滿滿的汗跡。
他只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只有一個念想,那便是見到瑾悠,見到瑾悠,見到她!
所以他不管不顧的去了宮門口,他知道,瑾悠每日那個時辰,會從那道紅漆大門入宮,曾經,他只能站在窗口,遠遠的眺望,可隔着那層層的紅牆,他根本就見不到他心心念唸的瑾悠。
那一日,疼的痛徹心扉的他,迫切的希望,可以見到瑾悠,所以他不顧宮規的跑了出來,從見到瑾悠的那一刻,他便覺得,渾身的疼痛都是值得的,她的瑾悠還在那裡,他的瑾悠還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不敢想象,若是瑾悠在那日裡被刺中,他會是怎樣的痛。
跟那樣的痛不欲生相比,這樣的痛徹心扉真真是小巫見大巫的。
可那裡是宮裡,董珺昊便是再怎麼想要將瑾悠擁入懷中,都是不能的,如今好容易有個機會,能在宮外與瑾悠說說話,他如何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董珺昊不顧瑾悠輕輕掙扎的手,沉聲說道:“別動,若是讓旁人瞧出端倪來,那些侍衛們,怕是要笑話。”
瑾悠不由得左右打量了去,周圍是空無一人的,除了他們兩個外,便是亭子中的孫嘉柳與澹臺懷鳴,根本沒有旁人,但瑾悠知道,董珺昊怕是在院子周圍安排了暗衛,這纔會明目張膽的,在這裡相會。
二人走的極近,因着穿着宮裝的緣故,二人的袖擺都是很寬大的,兩隻手交握在一起,若是不細看,只以爲是兩個人走的近了些,纔會袖擺相撞。
可手中的溫熱,提醒着瑾悠,董珺昊就在她的身邊,他手心的溫熱,正源源不斷的傳達着他的熱情。
瑾悠微微紅了臉,董珺昊卻在觸手的冰涼中,想到了當初的事情,“你每月裡,是不是還要腹痛幾日?”
瑾悠面上更紅了,這女子的小日子,怎好與董珺昊細言,但她原本是不痛的,那次,若不是因着納蘭羽的算計,她不會將冰塊放在肚腹中……
瑾悠輕輕的點了點頭,聲音細弱蚊吶,卻平添了一種柔媚,“會疼上幾日,皇后娘娘請了宮中的婦科聖手,給我配了湯藥,只是功效不大。”
董珺昊冷了臉,問道:“就沒有什麼法子,能去了病根的嗎?”
瑾悠的臉更紅了,去病根的法子有,只是該如何與董珺昊說?
董珺昊沒聽到瑾悠的答話,以爲這病根是去不得的,一時有些惱怒,道:“我日後會給你尋了更好的大夫……”
董珺昊想着,都說那邊的人,是有靈丹妙藥的,若是他去跟他討這個人情,他該是會給的吧!
瑾悠不知道董珺昊在想着什麼,生怕他會一直擔憂下去,微微停頓了腳步,低垂着頭,似是喃喃自語,“太醫說,再過個幾年就會好了,不用吃藥。”
“哪裡有病,能夠不藥而癒的!”董珺昊覺得,便是宮中的太醫都在敷衍,“是哪個太醫給你瞧得病?”
董珺昊想着,這幾日,太醫院的太醫,都是要往他那裡跑的,他得好好的警告警告他們纔是。
瑾悠急的恨不能跺腳,有些羞惱,董珺昊這般的刨根問底,只好咬了咬牙說道:“很多個太醫,都給我瞧過了,都說……都說……讓我仔細調養着身子,日後有了身孕,生下孩子,月子裡將養好了,便不會再痛了……”
董珺昊愣在那裡,半晌方纔低聲說道:“原來……是這樣。”
“那我……我去求了皇上,立刻給咱們賜婚……”董珺昊後面還想說,趕緊洞房,趕緊生個孩子出來,他的瑾悠便不會再腹痛了……
只是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瑾悠打斷了,“我……我如今不過十四……”
董珺昊有種被憋住了一口氣的感覺,瑾悠聰慧,他一直都忽略了她的年紀,“那便等明年……你及笄之後……”
瑾悠羞惱不已,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撕扯爛了,偏偏董珺昊還拉着她另一隻手,十指糾纏在一起,溫溫熱熱的,說不出的纏綿無盡。
“我……太醫說……我這樣的身子,要仔細調養着纔好,否則,不易有孕……”瑾悠紅着臉,與董珺昊說着這樣的事情,只覺得恨不能在腳底刨出個坑兒來,將自己埋了進去。
董珺昊聽完這話,卻是臉色更黑了,這個納蘭羽着實可恨,竟然害得瑾悠這般,不易有孕……
“太醫院的這些人,慣是會打太極的,一面說你生子之後便會好,一面又說你不易有孕,這羣老匹夫……”董珺昊心底裡已經將他們各個都溜了個遍,回到宮中,定要想法子讓他們受點苦楚才成!
瑾悠可不願意繼續與他說這個話題,忙止了話頭道:“左不過納蘭羽已經被你親自監斬了,我如今也好好的,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你的傷可好了?我上次見你在皇上身邊,似是李公公還攙扶了你一把……”瑾悠想着上次認親宴的時候,她在皇后身邊,董珺昊在皇上身邊,偏偏兩個人不得機會說話。
自打董珺昊在宮門口堵了自己一回,皇后娘娘更是管的她嚴厲了些,回到宮中,先是訓斥了她一番,到底跟董珺昊還沒有賜婚的旨意,便是有了那旨意,她也不能這般與董珺昊私會!
瑾悠知道,皇后是爲着她好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皇后對她還真真是想個慈母的樣子,自打董氏仙去之後,寵着她的人,除了外祖母便是祖母,竟是沒有一個人,如同母親一般寵着她,皇后娘娘是當真對她好的。
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遠嫁了,一個是早早的沒有了母親,這幾個月的相處,二人倒真真是有那麼點兒母女的情意了。
因而,便是每每她出宮,皇后都會派了醉竹姑姑在宮門口等着她,董珺昊想要再見瑾悠,都會被醉竹不冷不熱的攆回去!
董珺昊拍了拍自己側身,“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太醫說,要百日方能好,如今過了百日,又說總要將養個一年半載的,左不過我如今也要在宮中住着,隨着他們怎麼說!”
董珺昊的話語中滲透出一些意思,那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要董珺昊留在宮中,所以,太醫們便會說了這樣的話。
瑾悠不過微微心思流轉,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這是要給納蘭墨塵爭取時間呢。
有董珺昊在宮裡,三皇子與四皇子的眼睛,就會盯着宮裡,便是納蘭墨塵這裡鬧得動靜稍稍大一些,他們一時也不會在意的。
瑾悠輕笑着說了句,“當真是一片苦心了,只希望他能夠珍惜。”
董珺昊自然明白瑾悠所言的他是誰,低聲說道:“我與納蘭世子接觸過幾次,雖說他仍舊對我有戒心,但我看他做事的手法,卻不像三皇子與四皇子那般,兩廂對比,他確實是個好的。”
瑾悠櫻桃小口微微抿着,好似春日裡,朝陽下的桃花花瓣,分外誘人,董珺昊看着看着,便有些心動了……
瑾悠不知道董珺昊的想法,還在思量着納蘭墨塵的事兒,董珺昊明明是衝着那如桃花瓣一般的脣靠近的,卻因着瑾悠微微垂下頭去,他只碰到了那冰冷的嵌珍珠蓮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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