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蘇看着場中央的身影,說不提心吊膽那是假的,倒不是擔心蘇清會受傷,畢竟蘇清的功夫他是知道的,除非蘇清故意,否則錢淑語傷不到她分毫。
他只是怕蘇清一個不慎露出馬腳,被別人看出了端倪來,到時候一旦有了爭議,對她是沒有好處的。
蘇毅當然也是擔心的,他看了看蘇浚,有些生氣道,“浚哥,你怎麼能把這事捅出來?”
蘇毅想不明白,明明蘇浚並不是一個莽撞的孩子,他跟蘇清一樣,聰慧的很,他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可今天爲什麼突然把把這事捅出來呢?
蘇浚低頭,吶吶的說:“是大姐姐讓我捅出來的,父親,難道您沒看出來嗎?駙馬他…他和魯國公…”
蘇毅的心咯噔一下,駙馬的事蘇清跟他說過,只是他並沒有告訴蘇浚。
“浚哥不要亂說話!”
蘇浚嘟着小嘴,不滿的道:“父親,兒子沒有亂說話呀!兒子纔不相信您不知道呢!雖然您從來不曾跟兒子說過,可兒子知道,幕後之人除了老狐狸之外,還有上面那個人。正是因爲那個人,大姐姐纔會焦慮。因爲純鴦郡主是大姐姐的手帕交。”
蘇毅沉默,他以爲蘇浚認爲的背後之人只有魯國公,或者其他什麼不重要的人呢,沒想到浚哥竟然知道有周駙馬。“浚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浚看着場中,明顯躲避多過攻擊的蘇清,“大姐姐是個善良的人,可她的善良不會盲目,面對魯國公的時候。她和大姐夫也總是能冷靜對待,只是…自從上一次大姐姐受傷之後,她和大姐夫的步伐似乎被打亂了,我知道,那是因爲赤骨的出現,開始應該是不知他是誰而彷徨,而擔憂吧。可後來是知道了。卻不想相信,然而他們心中卻明白,雖是不想。卻不得不相信。父親,赤骨的身份能讓大姐姐如此不安的人,極少,而周駙馬就是一個。其他人。不可能。”
其實最能讓蘇清和蕭寒蘇方寸大亂的人,應該是蘇毅。但就如當初蘇清那般,蘇清是相信蘇毅不會那麼做,而蘇浚在相信之外,還知道蘇毅不會那麼做。
蘇毅笑了笑。摸了摸蘇浚的頭,“浚哥雖然才六歲,可卻像個大人似的。”
蘇浚一臉正色道:“我必須像個大人。因爲我要保護父親,母親。大姐姐,還有妹妹。”
蘇毅一聽偏頭仔細的看了看蘇浚,最後他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有做到落落希望的。”
蘇浚垂眸,他的大姐姐希望他們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希望他們像個真正的孩子一般長大,可是這是多麼難的事啊…大姐姐也心知肚明,這只是她美好的願望罷了。
蘇浚看向魯國公,或許有一天,天下可以太平,只要太平了,大姐姐希望的事一定能成真。
可是在太平之前,他必須像個大人一般,不能讓大姐姐爲了他,爲了母親和妹妹分心。
大姐姐啊,她要做的事,真的好難呢!可是他相信她,除此之外,她還有大姐夫支持呢!
……
錢淑語看着眼前的蘇清落,她有些驚訝,從來沒想過蘇清落的功夫竟然這麼好,她自然看得出來,蘇清落只是在躲避,只是她躲避的很有技巧,讓不知情的人看起來像是在跟她對招。
她眼中閃過一抹欣賞,她對蘇清落原本也沒什麼意見,尤其上次在贊雪宴的時候見了她,她覺得蘇清落不會是坊間傳的那般,要不然郡主和穆大姑娘也不會跟她這麼要好了。
今天她第二次見到蘇清落,會提出跟她比試,一來是因爲上一次的事心有佩服,想要跟她比試一下,二來就是剛剛皇上對她的態度。
錢淑語承認,她並不是心悅皇上的,可是皇上如今是她的夫君了,說一點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因着這樣的心思,她就有心跟蘇清落一較高下了。
至於現在,她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了,她對蘇清落當真好奇了,剛剛仍茶杯那一手着實厲害,起碼她是做不到讓茶水不溢出的,眼下,蘇清落還只是躲,不回擊,她心知肚明,蘇清落的功夫比她高。
周圍大臣們也看的津津有味,他們從來沒想過,當今的皇后,母儀天下之人,皇上竟然會選了錢家的這位二姑娘。
錢展的嫡孫女有三個,錢淑語排行老二,大姑娘已經出嫁了,三姑娘也僅僅比錢淑語小一歲而已,大家一開始都以爲,皇上選皇后起碼也會選個嬌滴滴的,柔柔弱弱的女子纔是。
可結果卻讓大家大跌眼鏡,皇上一眼就相中了錢淑語,可她一看面相就不是那種柔弱的女子。
她眉宇間有一抹英氣,也許這跟她從小偷學了一些拳腳有關。
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景子恆會選中她,正是看中了她眉宇間的英氣,他覺得她和蘇清有那麼一絲相似,雖說蘇清的眉宇間是書卷的清氣,可莫名的,景子恆就是覺得兩人有相似之處。
此刻看着場中的兩人,慢慢的他的眼神變的迷離了起來,眼中也只剩下一個人——蘇清落。
沒想到她竟然也會些功夫,還是蘇清教的,這一瞬間,景子恆放佛又看到了蘇清一般。
想到曾經蘇清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哀傷。
蘇清,若你還在,多好?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場中兩個人的身上,誰都沒有注意到腳下有一隻杯子滾啊滾,一路向兩人滾去,等到衆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爲錢淑語向後一退,正巧踩到了杯子上,她一個趔趄直直的向後倒去。
蘇清一看立刻飛身上前,拉住錢淑語的胳膊,然後帶着她兩人腳下轉了個圈。剛剛站穩,卻不妨又一隻杯子滾了過來,蘇清剛好踩了上去,身子失去平衡,她便鬆開錢淑語,畢竟總不能帶着皇后一起摔倒吧?
可誰知這根本就沒完,旁邊的一個武將衝出來竟然接住了蘇清。可他的手卻有些輕浮。趁人不備偷偷的拂過蘇清玲瓏的身姿,蘇清心中沉怒,敢吃她的豆腐?找死!
於是她一掌揮出。那武將也不是泛泛之輩,他迅速躲開這一擊,隨後又回一擊。
蘇清原就不是那種被欺負了還要忍氣吞聲的人,因此見對方回擊過來。便也接招,這武將原是清平侯麾下的三品將軍。他可不是錢淑語那三腳貓的功夫能比的,蘇清既然接招自然不能只躲不回擊了。
這麼三兩招下來,饒是不懂武功的人也都看得出來,蘇清落所會的可不是三腳貓的功夫!
蕭寒蘇眯起他那雙狹長的鳳眸。裡面再不是渾然天成的妖冶,早已換成凜冽如寒風般的沉怒,他目光掃過場中的人。最後落在了魯國公的身上,魯國公笑着捏起一塊糕點慢慢咀嚼。
蘇浚突然憤怒的雙手猛拍桌案。起身說:“竟然欺負我大姐姐,也不怕吃糕點噎死啊!”
聽起來像是對場中的武將所說,可在座的所有人,只有魯國公自己在吃糕點!
魯國公頓時一噎,放下糕點低咳了兩聲,拿過一方帕子,將口中未嚥下去的糕點吐了出去。
蕭寒蘇趁着蘇浚說話的時候,起身截下場中的武將,“我說王將軍,你現在好歹也是個三品將軍,怎麼還跟我夫人一般見識?況且剛剛的情形我夫人就是打你一下又何妨?她再如何也是嬌滴滴的女子,更何況她出手打你一下乃是正常的反應!”
在他們看來,剛剛是姓王的將軍及時出手扶住了蘇清,才讓蘇清沒有摔倒。
不過因爲大家都沒看到他私下裡的動作,也就不認爲他做的過了,而蕭寒蘇雖然不解,但他卻知道蘇清的性子,一定是有什麼讓她忍不了的事,再說這場中都鋪了厚厚的地毯,就算摔倒了也不疼,她許是寧願摔倒也不願讓這個人扶着的,如此她那反應也是下意識的。
不過別人就不同了,他們只會認爲是蘇清不知好歹,人家救了她她還出手打人,那就是蘇清的不對!
那王將軍也是吃準了蘇清無法解釋,所以纔敢這麼做的。
此時聽到蕭寒蘇這話他腳下頓了頓,蘇清一個橫掃就將他絆倒在地,隨後擡腳一腳踩了上去,彎下腰聲音極小,“今天是當着皇上的面,我饒過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指使,你不會得到好的,你背後的人也沒好!”
說完哼笑了兩聲,那聲音悠遠而深邃,讓王將軍放佛置身在地獄一般,他不禁渾身一抖。
蘇清擡起腳,拍了拍裙襬,“真掃興,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己喝酒的杯子亂扔,怎麼,難道都不知道不能隨地亂扔東西的嗎?真是,成天滿口的仁義道德,怎地連不隨地亂扔都不知道?”
百官臉色潸然,實在不知道這隨地亂扔和仁義道德到底有幾毛錢的關係?
蕭寒蘇起身走到蘇清的跟前,扶着她問:“你沒事吧?”
說完冷眸掃過剛剛站起身的王將軍,冷笑道:“王將軍好身手,怎麼連我夫人都打不過了?可不要說手下留情了,剛剛我瞧着你那狠勁,我都覺得你是把我夫人當敵人打了,哼,不過啊,如果敵人都如我夫人這般好心,你也就能能長命百歲了。”
這話可是赤果果的挖苦了,在場的人誰聽不出來?分明就是淺顯易懂的話!碰見一個像蘇清這樣的敵人,他早死好幾次了。
王將軍臉色薄紅,跪地請罪,“皇上,臣知罪。”
景子恆冷哼道:“你是該請罪的,今兒只是皇后和表弟妹要比試比試,你進去參合什麼?你叨擾了皇后和表弟妹的比試,表弟妹打你一下也是應當的,可你這心胸未免太狹小了一些。”
王將軍身子一凜,皇上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雖然他做的過分了點,可別人沒看到啊,他們看到的只是他伸手去救了蘇清落,但皇上竟然忽略了這件事,只說是他攪擾了皇后和蘇清落的比試?
魯國公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景子恆,沒想到喜歡蘇清落的人可不止那三個呢…
但也因爲這個認知,讓魯國公和周駙馬更加覺得蘇清和蘇清落是兩個人了。
因爲蘇清落說過,蘇清去戰場後,是她一直在暗中幫景子恆打探消息,既是打探,那她和景子恆肯定是有過接觸的,再就是景子恆對蘇清落會功夫這事沒有太大的反應,只能說明他早就知道,既如此,他喜歡上她也是很可能的。
魯國公突然想起昔年的一件舊事,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把先帝氣的吐血了,從此之後,太子監國,而先帝更是沒多久就去了,說來先帝會去的那麼快,太子在其中也不少出力。
說不定當初把先帝氣的吐血的那件事,就是與蘇清落有關的事,所以先帝纔會留下遺詔。
魯國公覺得他真相了,怪不得先帝會留遺詔,還是賜婚給蕭寒蘇,蕭寒蘇可是皇上的表弟,不論親疏,總歸是表弟。先皇也算是處心積慮了。
魯國公徑自在思考着,王將軍已經請過罪了,今天又是皇上大婚,自然也就口頭說幾句就算了,此時蕭寒蘇也扶着蘇清回到了席位上,蕭寒蘇低聲的問蘇清到底怎麼回事。
蘇清憤憤的將剛剛那王將軍佔她便宜的事說了,彼時蕭寒蘇正握着酒杯準備喝酒,聽了蘇清的話,手下一緊,‘咔嚓’杯子被蕭寒蘇捏碎了,酒水順着他的手滴落到地上。
蘇清不禁抖了抖,然後看了看那王將軍。
哼哼,你自求多福吧!
老子本想狠狠的海扁你,教訓你一頓,可想着今天皇上大婚,自然不好太過分,不過日後嘛…倒不用我了,你既然跟寒蘇同朝爲官的,擡頭不見低頭見,有你的苦頭吃了。
可蕭寒蘇卻不想等到日後,他目光幽幽的看向王將軍,敢欺負我的夫人,找死!
“表弟,這是怎麼了?是杯子太脆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