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男人是不能寵的
是夜,慕梓煙看着躺在牀榻上昏睡的雲飛,徑自嘆了口氣,起身向外走去。
外頭,芸香上前說道,“娘娘,宮裡頭傳信來了。”
慕梓煙微微點頭,“入宮吧。”
“是。”芸香便先去準備。
金枝走上前來,“主子,雲飛這處?”
“你留下照看着。”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那您?”金枝莫名地擔憂起來。
“我讓洛瑤跟着。”慕梓煙看着她說道。
“是。”金枝自是應道。
慕梓煙出了煙落院,慕凌軒正巧前來,見她眉宇間透着冷霜,也跟着嘆氣道,“未料到結果竟然是這般。”
慕梓煙擡眸看着他說道,“哥哥,此事要從長計議,先皇后自然未死,想來還會有其他的動作。”
“先皇后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慕凌軒看着她說道,“雲飛的身世……”
“此事便到此爲止吧。”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不論他是誰,想來燁與我都不會將他當成外人。”
“妹妹,這雲飛與你之間?”慕凌軒盯着她看着,多少是明白的。
慕梓煙抿了抿脣,擡眸看着他說道,“哥哥,雲飛與我從來都是親人。”
慕凌軒淺笑道,“你這丫頭,向來是有主意的,我如今也只是擔心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因着他那脾氣,想必也會存着去找先皇后的心思,如此的話,你想必也是攔不住他的。”
“他倘若有這個能耐能找出來,我也不會攔着。”慕梓煙低聲道,“種何因得何果。”
“那你呢?”慕凌軒直視着她,“你想要的因果又是什麼?”
“哥哥,欠我們的我必定會一個一個地討回來。”慕梓煙沉聲道。
慕凌軒雙手揹着,微微地蜷縮着,垂眸笑了笑,便說道,“你這是?”
“入宮。”慕梓煙覺得今兒個慕凌軒有些奇怪,擡眸對上他笑吟吟地眸光,雙眸微動,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那你去吧。”慕凌軒微微點頭,便轉身離去。
慕梓煙看着他的背影,見洛瑤前來,她低聲道,“這兩日哥哥那處可出事了?”
“倒是沒有發現古怪之處。”洛瑤如實回道。
慕梓煙側眸看着洛瑤,低聲道,“你還是去霽月院那處守着,倘若有何不妥,即刻傳消息過來。”
“是。”洛瑤應道,便悄無聲息地離去。
芸香跟在她的身側,“娘娘,可是出事了?”
“但願是我多想了。”慕梓煙雙眸一沉,擡步向外走去。
芸香小心地跟着,等出了府,坐着馬車前往宮中。
皇宮寢宮內,君千洺坐在一旁發呆,擡眸看着慕凌晁,見他正陪着金大夫,二人似是在說着什麼,而他此刻卻無心去想,只是擔心着先皇后那處知曉自己還未死之事暴露了,不知該有何行動。
而想起自己的父王來,只覺得心裡頭一陣悲涼,心心念念愛着的人,到最後卻落得如此地結局,終究是錯付了真心。
君千洺擡眸看着殿外,這巍峨的皇宮,那金鑾殿內至高無上的皇權,也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到底值得嗎?
他轉身將目光又再一次地落在了龍榻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君千瑞,這幾日瞧着越發地憔悴了,小小年紀,整個人也凹陷了下去,只剩下皮包骨了。
軒轅青箐不眠不休地守着,如今面色泛白,卻也是個倔強的性子。
君千洺突然有些羨慕起來,想着自己倘若哪一日也成了這般,會不會也有一個女子這般地守着他呢?
如此胡思亂想着,便聽到外頭傳來稟報聲,擡眸看去,便見慕梓煙已經緩步入內。
二人對視了一眼,君千洺隱去眸低那不易察覺的晦澀,只是上前說道,“倒是沒有法子了,我本就對醫術不甚精通,而金大夫這處也是一籌莫展,他適才有了反應,不過也只是稍微皺了皺眉頭,如今的氣息卻也是越發地微弱了。”
慕梓煙匆忙上前,待行至君千瑞的跟前,軒轅青箐早已經哭不出來了,聲音沙啞地發出聲音來,“嫂嫂,小不點是不是?”
“煙兒。”金大夫走前來,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如今也是沒有法子了。”
“師父。”慕梓煙側眸看向金大夫,而後將目光落在了君千瑞的身上,想着軒轅燁也傳來了消息,卻也沒有想到更好的法子。
紫草紫草,那紫草究竟如何解?
慕梓煙深深地吸了口氣,低頭看着君千瑞蠟黃的臉,擡起手輕輕地撫過他額頭掉落的碎髮,轉身向外走去。
君千洺連忙跟着,“你這是要去何處?”
“我想到了一個法子。”慕梓煙看着君千洺,低聲道,“洺大哥,你且先去守着瑞兒。”
“好。”君千洺見她疾步出了大殿,腳步一頓,便又轉身回了寢宮。
慕梓煙獨自向前走着,走了一會,便足尖輕點,而後向外飛去。
芸香並未跟着,此刻正立在軒轅青箐的身側,將絲帕遞了過去,而後轉身出了寢宮,命一旁的宮婢前去打熱水過來。
君千洺折回,金大夫看着他說道,“這丫頭去做什麼了?”
“她說想到了一個法子。”君千洺低聲道。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法子?”金大夫嘆了口氣,想着自己學醫幾十年,卻還是有無法醫治的病。
君千洺轉眸看着還在沉睡的君千瑞,接着又看向一會的慕凌晁,“待會倘若有何動靜,先護着皇上。”
“洺世子放心。”慕凌晁點頭道。
慕梓煙快速地離開了皇宮,接着便去了冷寒峰之前住着的宅子裡頭,待入內之後,裡頭空蕩蕩的,並無一人,慕梓煙原本想着一把火將這處燒了,可是後來卻改變了主意。
她走了過去,似乎想到了什麼,接着便入了屋子,指尖一彈,一旁的燭光微微亮起,慕梓煙擡眸看了一眼四周,沉聲道,“出來吧。”
“你不是有法子嗎?”一道冰冷地聲音,透着刺骨地冷。
慕梓煙側身看着那慢慢出現的身影,雙眸微眯,勾脣邪笑,“冷寒峰,我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
“哦。”冷寒峰傷的不輕,如今若是與慕梓煙動手,自不是對手,而他卻偏偏執着地守在這處,疑心想着慕梓煙能夠回來。
慕梓煙擡眸看着他,“那簪子?”
“簪子?”冷寒峰低笑了一聲,“不是已經被你摔碎了?”
“果然如此。”慕梓煙轉眸直視着他,“你當真以爲你能算計得過我?”
“難不成你不信?”冷寒峰沉聲道,“煙兒,你沒有忘記對不對?”
慕梓煙嗤笑道,“你想讓我記得什麼?”
冷寒峰幽幽地嘆了口氣,“當年,手鐲在鍾璇的手裡,我便以爲她是你。”
“我壓根不知你在說什麼。”慕梓煙也沒有功夫在這個時候與他敘舊,只是知曉了答案,便也明白如何能夠救瑞兒了,她驀然地轉身離去。
冷寒峰身形一閃攔住了她,“你可知曉那簪子非同尋常?”
“的確非同尋常。”慕梓煙咬牙切齒地說道,倘若不是麟兒瞧着那簪子好看,想要舀來給她當生辰禮物,也不會被鍾璇暗算,到最後活活凍死,她當然知曉那簪子不同尋常,早先只覺得那簪子那般地尋常,也不知麟兒爲何偏偏對那簪子情有獨鍾,後頭知曉是送與她,可是如今仔細地想來,她才知曉,那簪子有問題,並非尋常之物,是可以蠱惑人心的,當初,是有人故意用那簪子引着麟兒去死。
慕梓煙想及此,便覺得心如刀絞,憤怒不已,她一定要查出這背後之人。
她冷視着冷寒峰,“那簪子是你故意留下的。”
“不是。”冷寒峰矢口否認,他即便喪心病狂,也不可能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在那個夢中,他的確鬼迷了心竅。
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盯着慕梓煙說道,“看來你都知道。”
“我知道。”慕梓煙仰頭冷視着他,“冷寒峰,我若是都知道了,你以爲你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處與我說話?”
冷寒峰雙眸一凝,暗自嘲笑道,是啊,倘若她知道了,怕是早已經將他碎屍萬段了,可是他卻不能便這樣放了她,拱手讓給別人。
冷寒峰雙手緊握成拳,想到了那個夢中的事情,倘若不是鍾璇有意挑撥他與慕梓煙之間的感情,當初他斷然不會對她那般殘忍,終究是因爲那個手鐲,還有那個人對慕梓煙的念念不忘。
其實他是害怕的,害怕到寧可毀了她,也不願意她被那個人惦記上,只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何事,他爲何都不記得呢?
他一直沉浸在那個夢裡面無法自拔,糾結而痛苦的,如今看着她,想起每一次她對自己的冷漠與輕視,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那簪子你永遠也不能找回來了。”
慕梓煙冷笑了一聲,盯着冷寒峰看着,“你不過是你主子的一條狗罷了,冷寒峰終究是敗在了你的手裡。”
冷寒峰雙眸一凝,擡起手便要抓住她,慕梓煙向後一退,掌心一動,凌厲地掌風落在了他的胸口,“你的命我會親自拿,你以爲我會放過你?”
“好,我等着你來拿。”冷寒峰向後退了幾步,身體靠在身後的桌子上,嘴角溢出血,看着她冷漠地離去。
秦邧此刻從後面出來,看着他那般失神,“她三歲的記憶被抹去了,故而不記得你我。”
“我知道。”冷寒峰卻不能將自己夢到了告訴他,只覺得那是一場噩夢。
秦邧盯着他說道,“你竟然違背主上,將解藥給了她,可惜她不領情。”
“我何時將解藥給她了?”冷寒峰直起身,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秦邧淡淡地看着,雙眸一動,轉身離去。
慕梓煙仔細地想着那簪子上頭的氣息,慢悠悠地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不知不覺,卻站在了京兆尹府衙前。
想起那日本來是要前來京兆尹府衙的,可是後頭卻並未聚在一起,慕梓煙擡眸看着京兆尹府衙,想起呂娘子來,便走上前去,叩門。
看門的小廝打開門,待瞧見是慕梓煙,連忙恭敬地行禮,便引着她進去了。
慕梓煙走了進去,呂娘子與張宗早已經歇下,此刻只是穿着常服,披着披風出來。
“這是怎麼了?”呂娘子走上前去,看着慕梓煙身上沾染着深夜的露水,神色透着憔悴,擔憂地問道。
“呂姐姐。”慕梓煙上前握着她的手,擡眸看向張宗,“張大哥,我有話與呂姐姐說。”
“哦。”張宗點頭,知曉自己可以回去歇息了,便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呂娘子親自給慕梓煙倒了熱茶,遞給她之後坐下,“你這是怎麼回事?”
“呂姐姐,墨家的秘密究竟是什麼?”慕梓煙看着呂娘子問道。
“難不成你又發現了什麼?”呂娘子看着她問道。
慕梓煙微微點頭,“冷寒峰能夠看到前世的事情。”
“前世?”呂娘子蹙着眉頭,“這我便不知了,不過墨家向來有攝魂之術,不過此術不外傳,想來墨如雲也不會,不過冷寒峰那處應當會的。”
慕梓煙低聲道,“那紫草呢?”
“紫草?”呂娘子明顯一怔,“這紫草乃是墨家家傳之寶,不過後來也絕跡了。”
“瑞兒所中的便是紫草。”慕梓煙說着便將隨身攜帶的紫草鋪開。
呂娘子垂眸一瞧,雙眸閃過驚訝,不過片刻之後便蹙着眉頭,“這紫草卻比墨家所用的紫草還厲害。”
“是。”慕梓煙點頭道,“只說我如今想不到法子。”
“皇上昏迷不醒,如今算了算時日,也有數月,的確不能再耽擱了,你是說這紫草與墨家有關,想來也是與冷寒峰有關的。”呂娘子看着她說道。
“正是。”慕梓煙點頭道。
“你早先讓人傳來信兒,說墨家家廟毀了,被一片火海淹沒了,而且還出了火鳳凰。”呂娘子看着她說道。
“正是。”慕梓煙依舊應道。
“煙兒,此事非同尋常啊。”呂娘子跟着嘆了口氣,“我離開墨家太久,如今也不知曉墨家那處到底成了什麼樣子,可是這墨家一直守護着一樣東西,而且這東西關乎到北青命脈的,已經守了千年了,只是如今家廟已經毀了,那麼這東西想必也落入了旁人之手。”
“看來我想的不錯了。”慕梓煙早先也有如此的懷疑。
“墨家要完了。”呂娘子悲從中來,卻也只是感慨了一番,冷笑道,“千年的神秘家族,便如此毀了,到底是劫數。”
慕梓煙放下手中的杯子,握着呂娘子的手,“呂姐姐,我如今知曉有一樣東西是可以解這紫草的毒,不過瑞兒所中的想必還是迷魂之術。”
“你是想讓我去?”呂娘子看着她說道。
“我本想着再等等,等到太上皇出現,可是瑞兒這處着實等不了了。”慕梓煙也不知爲何,想到君千瑞倘若真的死了,這心裡頭像是被刀割着一般,疼的她快要窒息。
慕梓煙的那個猜測一個縈繞在心頭,只是如今卻也不敢深想,生怕到時候萬一想錯了,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呂娘子見她面露哀傷,自己也是當了孃的人,自然知曉慕梓煙對待君千瑞的感情,跟着說道,“到底是從小看着長大的,我知曉你的心情,我便隨你去一趟,不過我如今沒有半分地內力。”
“我只是想讓呂姐姐前去瞧瞧。”慕梓煙低聲道,“我知曉墨家有不傳之術,想必這東西也是從旁人手中傳來的,可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這丫頭。”呂娘子擡手捏着她的鼻子,“我知曉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是想讓我前去瞧瞧,是不是冷寒峰下的手?”
“恩。”慕梓煙點頭道,“倘若不是他下的手,那麼便說明,有人的攝魂之術比他還厲害,那麼此人必定是不可小覷的,而且,那人一早便盯上了墨家,墨家的秘密怕是也落在了他的手裡。”
“那他對皇上下手?”呂娘子看着她問道。
“大焱。”慕梓煙低聲道,“瑞兒昏迷不醒,剛剛穩定的大焱,自然又會陷入動盪之中。”
“原來如此。”呂娘子沉默了半晌,“太上皇那處想來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恩。”慕梓煙的點頭道,“我想到對付太上皇的法子了。”
“什麼?”呂娘子好奇地問道。
“此事路上再說。”慕梓煙湊近一些說道。
“你等着,我這便去換衣裳。”呂娘子此刻也沒有了睏意,當下便轉身離去。
慕梓煙這才鬆了口氣,但願一橋都如她猜測的那般,否則,她必定會血洗了這皇宮。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雙手,隱約間覺得這雙手沾滿了鮮血,還能聞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她身形一晃,向後退了幾步,便覺得胸口發悶的厲害。
“煙兒。”張宗見呂娘子前來,說了幾句,便也知曉了大概,故而有些不放心地出來瞧瞧慕梓煙。
慕梓煙聽到張宗的聲音,緩緩地轉身,壓下心底的難受,只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着。
張宗連忙走上前去,擔憂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許是適才用了內力。”慕梓煙勉強扯出一抹笑意說道。
“你這丫頭,如今是越發地讓人不放心。”張宗冷聲道。
慕梓煙低笑道,“我早已成親,怎還是丫頭呢?”
張宗見她還能夠打趣人,這才勉強鬆了口氣,“早先,呂兒便唸叨着你,知曉你這些時日身子不好,難免擔心,得虧我瞧見了。”
“張大哥,我當真無事,否則燁也不放心讓我回來。”慕梓煙連忙說道。
張宗冷哼了一聲,“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疼你,怎能讓你獨自出來受苦。”
慕梓煙見張宗如此說,也只是笑了笑,“他若是聽到了,當即也不管北青了。”
張宗冷斥道,“倘若換做從前,我自然會說皇上當以國事爲重,只是如今,我自是覺得他應當好好照顧你纔是。”
慕梓煙低聲道,“張大哥放心,他對我很好,否則,張大哥頭一個不會放過他。”
“那是自然,管他是不是皇帝。”張宗揚聲道。
“胡說什麼。”呂娘子此刻已經出來,行至張宗的跟前冷聲道,“莫要胡說,你也不瞧瞧,有哪個皇上任由着自己的皇后在外的?倘若不是寵的無法無天了。”
“呂姐姐,你這是在打趣我。”慕梓煙聽着呂娘子的話,便知曉她是替軒轅燁說話。
張宗冷哼了一聲,“煙兒受了委屈,否則,也不會……”
“不會什麼?”呂娘子見張宗的臉色不好,起先還以爲二人在開玩笑,如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瞧見慕梓煙的氣色不好,比起她適才瞧見的還要差。
她皺着眉頭,嘀咕道,“這皇上到底是如何照顧你的?若是不滿意,煙兒,你便休了他。”
“還說我胡說,你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張宗聽着呂娘子這話,當下便腹誹道,哪裡有女子休夫婿的?
慕梓煙低笑道,“呂姐姐,我們先入宮吧。”
“我讓人備了馬車,你可不能這樣受了冷風回去。”呂娘子皺着眉頭,“雲飛那臭小子怎得沒有跟着?”
慕梓煙還未將雲飛的事兒告訴呂娘子,此刻見呂娘子如此說,便說道,“他病了,如今還躺着呢。”
“病了?”呂娘子皺了皺眉頭,見慕梓煙的神色不對,停頓了一會,低聲道,“先入宮再說。”
“是了。”慕梓煙笑着應道,便與呂娘子一同出了京兆尹府衙。
張宗被如此一折騰,自然沒有了睏意,當下便去了書房看書去了。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便大致地將雲飛的身世說了一番,呂娘子聽罷之後唏噓不已。
“這雲飛到底是個命苦的。”呂娘子跟着感嘆道,“你放心好了,此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張大哥我也不會說。”
“恩。”慕梓煙點頭,接着靠在呂娘子的肩頭上,“呂姐姐,我背後之人不同尋常,必定是我們熟悉之人。”
“我一時也想不出來。”呂娘子接着說道,“我知曉你有許多的事兒是不能說的,我也不便多問,你只管去做便是,況且還有皇上呢。”
慕梓煙低笑道,“是啊,我還有他呢。”
“得了。”呂娘子瞧着她提起軒轅燁一臉的甜蜜,便知曉這二人是心意相通之人,便也只能無奈地嘆着氣。
慕梓煙挑眉道,“呂姐姐,難不成我說不得了?”
“你這丫頭,就是牙尖嘴利的。”呂娘子握着她的手說道,“只是你也該安穩下來了,總歸是要與他過一輩子的。”
“我知道。”慕梓煙何嘗不想安穩地度日,只是眼下,怕是不成。
呂娘子跟着嘆氣道,“他如此寵着,我瞧着自是高興的。”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呂姐姐,你怎知不是我寵着他?”
“你可不能寵着他。”呂姐姐連忙說道,“這男人啊是不能寵的。”
慕梓煙淡淡地應道,的確如此,前世她遵從着女子的三從四德,事事以冷寒峰爲先,對他無微不至地體貼關懷着,可是後來卻被他親手殺死。
“他能將你寵上天,你卻不能寵着他。”呂娘子看着她說道,“我知曉皇上這心裡只有你,如今你二人聚少離多,他對你自然日夜思念着,可是日後過在一處,難免少不得家長裡短的,這日子久了,原先的感情也便漸漸地淡了,等到日後呢,也便慢慢地變成了親情,熟悉卻又陌生。”
“呂姐姐,難不成你與張大哥的感情淡了?”慕梓煙耐心地聽着,歪着頭疑惑地問道。
呂娘子低笑道,“沒有,他對感情本就木訥,我也只能將就了。”
慕梓煙想起前世呂娘子與冷寒峰最後並未走在一起,是因爲呂娘子突然離開,而她爲何要離開呢?到如今她也沒有猜透,難不成她的離開與軒轅燁有關?想及此,慕梓煙覺得前世的疑惑是越發地多了。
呂娘子見她陷入了沉思,也不再多言。
待入了宮之後,慕梓煙帶着呂娘子入了寢宮,君千洺見她帶着呂娘子前來,雙眸閃過不解,不過也未多問,只是由着她。
呂娘子上前行至龍榻旁,仔細地看了一眼,轉眸看着慕梓煙道,“我解不了,這並非出自墨家之手。”
“看來墨家的東西當真落在了那人的手裡,而且,那人的攝魂之術比墨家還高。”慕梓煙雙眸冷凝,接着看向呂娘子說道,“呂姐姐,我還有事相求。”
“你儘管說。”呂娘子直言道。
“能否將那攝魂之術解除的法子告訴我。”慕梓煙看着她說道。
呂娘子點頭道,接着便轉身前去書案旁,提筆寫下便遞給了她。
慕梓煙想起了當初雲妃告訴她的解除藍家攝魂之術的法子,如今看着呂娘子的解除之法,竟然有異曲同工之處,想來再高深的攝魂之術,也會與這兩家的有相同之處。
慕梓煙盯着那法子,來回踱步着,呂娘子轉眸看着軒轅青箐斜靠在一旁,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走上前去,將她摟入了懷裡。
軒轅青箐乖順地靠着,這個時候她的確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當下便靠着昏睡了過去。
呂娘子擡眸看着芸香說道,“去熬些蔘湯來。”
“是。”芸香應道,便退了下去。
金大夫看着慕梓煙緊蹙着眉頭,擡眸看向君千洺,低聲道,“讓煙兒仔細琢磨琢磨吧。”
“瞧着當真有法子了。”君千洺看着慕梓煙如此,壓低聲音說道。
“我瞧着也是。”慕凌晁對醫術自然是一竅不通的,即便讀過一些醫書,卻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慕梓煙沉默了半晌,接着擡眸看向金大夫,而後走上前去,與金大夫竊竊私語了一番。
金大夫盯着她說道,“當真要如此?”
“是。”慕梓煙點頭道,“師父,這紫草便交給師父了。”
“你放心吧。”金大夫接過紫草,而後便轉身離去。
呂娘子摟着睡着的軒轅青箐不能動彈,只是看着慕梓煙,見轉眸看着自己,二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轉眸看向君千洺,低聲道,“先皇后還活着的消息,洺大哥想法子讓太上皇知道。”
“好。”君千洺點頭道,“太上皇倘若知曉自己被先皇后當槍使了,必定會有所動作。”
“不錯。”慕梓煙嘆了口氣,“他與先皇后之間也需要有一個了結的,當年,對先皇后下毒的便是太上皇,否則也不會累及了燁跟雲飛。”
“倘若真的是太上皇所爲,那麼當時太上皇便知曉先皇后的心思。”君千洺看着她說道。
“故而,先皇后纔會將計就計。”慕梓煙直言道,“而太皇太后之所以照顧五皇子,也是因爲她知曉這裡頭的緣由。”
“看來這裡頭的事情越發地複雜了。”君千洺想着這牽扯的何止是兩輩的恩怨,連帶着三代的恩怨。
慕梓煙嘆了口氣說道,“我反倒覺得事情越發地清晰了,只是這背後之人還不出現,如今我們便不急着對付太上皇,而是利用太上皇將先皇后引出來,只要找到了先皇后,便能順藤摸瓜尋到那背後之人。”
“只是如此做太危險了。”君千洺看着她說道,“倘若當初太上皇是知曉先皇后的心思,那麼這二人難道當初不是狼狽爲奸,倘若真的如此,萬一這二人合謀了呢?”
“依着太上皇的性子,必定不會。”慕梓煙看着他說道,“因爲太上皇當年以爲自己毒死了先皇后,知道真相的人也都消失了,自是不會有人知曉他到底謀算的什麼,可是如今先皇后還活着,太上皇自然知曉,自己是被先皇后算計了,依着太上皇的心思,他必定會想法子從先皇后那處得到真相。”
君千洺低聲道,“我知道了,先皇后那處隱藏的秘密,也許比你手中的還具有價值。”
“正是。”慕梓煙點頭道,“因爲先皇后也在尋找。”
“如此一來,太上皇必定會去尋先皇后,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那秘密所在。”君千洺看着她說道,“只是你之前尋到的先皇后與北青先皇后留下的地圖與畫卷,還有用嗎?”
“有。”慕梓煙點頭道,“非常有用。”
“我不明白了。”君千洺皺着眉頭,“先皇后如此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籌謀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想要尋到這背後隱藏的巨大的秘密,而她手中所知曉的也只是表面罷了,至於真正能夠尋到那秘密的東西,她卻一樣都沒有。”慕梓煙看着君千洺說道,“所以她纔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利用我們來尋找。”
“煙兒,你身上也有秘密。”君千洺看着她說道,“而且是他們忌憚的。”
“我不知道。”慕梓煙搖頭道,“倘若我不知道,也不至於……”
她似乎明白自己前世的死乃是蓄謀已久的,並不是簡單地利用她對付國公府罷了,她身上揹負着的乃是秦家與姬家的秘密,可是當時卻在她還未得到之前,便已經被他們殺死了,難道他們一早便知道了什麼?想起前世自己的三歲的記憶似乎也是空白的,而這一世也是如此,看來,三歲的記憶當真很重要,而且也關乎她前世爲何被殺的真相。
慕梓煙想着這些事情,便覺得有些頭疼,這裡頭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呢?能夠讓這麼多人的人來算計,而且還是這般地不動神色,還算計了這麼多年?想着自己的祖父與祖母,這般辛苦地去守着秦家,還有如今年事已高的太外婆,還在姬家等着她,再想起前世的自己,只覺得前世的自己活得太蠢,完全被冷寒峰控制在手中,困在了他爲她編織的情網之中,最後作繭自縛。
慕梓煙雙手緊緊地握着,前世被旁人玩弄在鼓掌之間,她的死,也許扭轉了他們的局面,故而這一世,她的存在也成了他們巨大的威脅。
慕梓煙深深地吐了口氣,擡眸正好對上君千洺擔憂的眼神。
“倘若軒轅燁看到你這番樣子,怕是會擔心,自是不會放任你獨自受苦。”君千洺實話說道。
慕梓煙漸漸地平復心緒,低聲說道,“我無事,不過是想起了一些煩心之事罷了。”
“你放心便是了。”君千洺接着說道,“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
“恩。”慕梓煙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過了一會,便見金大夫走了進來,擡眸看着她說道,“你可想好了,這東西一旦服下,可是要……”
“師父放心。”慕梓煙點頭道,接着便瞧見金大夫已經將紫草弄成了米分末,而後遞給了她。
慕梓煙接過,轉身便行至龍榻旁,看向呂娘子說道,“呂姐姐,你帶着青箐去大殿內歇息會。”
“好。”呂娘子知曉她這個時候受不得打擾,便抱着軒轅青箐出去了。
慕梓煙側眸看着金大夫,接着又看向君千洺與慕凌晁,“洺大哥,三哥,待會按住瑞兒。”
“好。”二人應道,便走上前去。
慕梓煙起身,行至一旁,將那米分末倒入杯內,用匕首割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進去,而後便瞧見那米分末變成了暗紅色。
君千洺皺着眉頭,“這是如何?”
慕梓煙低聲道,“洺大哥放心,這不過是以毒攻毒。”
“切莫傷了自己。”君千洺不放心地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接着便行至龍榻旁,坐下之後,將君千瑞的手指擡起,用匕首割破,將血也滴落入內,緊接着便瞧見那杯內的血混合在一起,變成了黑色。
金大夫走上前來,看了一眼,皺着眉頭道,“當真是中了紫草的毒,中毒太深。”
慕梓煙將那杯內混着血的米分末喂入君千瑞的口中,捏着下顎,用內力給渡了進去。
緊接着便按照呂娘子所寫的法子,又結合在雲妃那處學到的解除之法,一面吹着那許久不用的骨笛,一面瞧着金大夫在他的身上施針。
寢室外,軒轅青箐聽到笛聲之後猛地驚醒,擡眸看向呂娘子,低聲道,“發生何事了?”
“莫要進去,你嫂嫂在給皇上解毒。”呂娘子看着她說道,“萬不能分心。”
“嫂嫂尋到法子了。”軒轅青箐雙眸閃過亮光,當下便露出了笑意。
“恩。”呂娘子點頭,接着說道,“你先將蔘湯喝了,我陪着你在這處等着。”
“好。”軒轅青箐擡手接過芸香遞來的碗,便也自顧地吃了起來。
呂娘子瞧着她憔悴的模樣兒,着實心疼不已,只覺得這丫頭是個癡心的。
芸香立在一側不語,心裡頭卻也感觸頗多。
過了一會,那笛聲聽着越發地刺耳,而且還帶着一股莫名地魔力,呂娘子連忙拉着軒轅青箐出了大殿,站在寢宮外頭。
軒轅青箐擡眸看着她,接着說道,“這笛聲真奇怪。”
“這是藍家解除攝魂之術的笛聲。”呂娘子淡淡地說道,“我們還是莫要進去的好。”
“我知道了。”軒轅青箐聽呂娘子如此說,當下便明白了,自是不敢進去。
寢室內,君千瑞依舊沒有動靜,不過那額頭卻布上了一層冷汗,而蒼白的臉色印出了紫黑色,漸漸地變成了黑色,猶如墨一般,一點一點地從皮膚內溢出來。
金大夫不敢鬆懈,依舊依着慕梓煙說的法子行鍼,緊接着便聽到君千瑞仰頭大叫出聲,而後便開始用力地掙扎起來。
外頭,軒轅青箐自然聽到了君千瑞痛苦的哀嚎聲,擡眸看着呂娘子,“小不點現在很痛苦。”
“那也是沒法子的。”呂娘子嘆了口氣,“待會便好了。”
“恩。”軒轅青箐握緊呂娘子的手,渾身僵硬不已。
如此又過了許久,裡頭的哀嚎聲不絕於耳,一陣一陣地揪痛着軒轅青箐的心,她忍不住地也跟着哭了起來。
寢室內,慕梓煙已經是滿頭大汗,君千洺與慕凌晁分別按着他的四肢,身上沾染着那黑色的毒血,卻也不能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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