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什麼時候發工錢啊!”
“哦豁,我還沒說什麼,你這廝倒是跟我提起工錢的事情了,那我問你,昨日你是不是又跑到王六家去喝酒了?”
老人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個懷中抱着一把長刀,半點形象沒有的青年,嘴上雖是問詢之語,可語句內流露出的感情確是一股子的長輩對小輩的關切。
“大人這都知道?”
“你早上一身酒氣的睡在我縣衙門口,我若是這點都看不出來,還怎麼當這彭澤縣令啊。”捋了捋鬍鬚,老人笑着說道。
“大人英明!”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青年嘴裡吐出來。
“你呀!”老人擺了擺手,擡步想着前面走去。
“這個月的工錢,你是別想着拿了,吃我狄某的,喝我狄某的,竟然還想要我狄某的工錢?”老人邊走邊說着。
“那我畢竟幹着如此危險的差事,稍不留神就要丟了性命!”
……
一老一少的身影逐漸遠去,身後跟着的衙役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老的惹不起,年輕的打不過,該慫着還是得慫着。
這次的案件在剛剛到現場的時候,這一老一少就看出個大概了,完全沒有任何挑戰性,作爲兇手的那名農夫,渾身上下全是破綻,做的事情也是漏洞百出。
穿着縣令袍子的老人家仔細查探了這間茅草屋內的陳設,緩緩閉上了眼睛。
“得,大人開始了。”
雖然已經基本猜到個大概,但老人爲了確保自己的推理沒有漏洞,必然會在腦海中經歷一遍又一遍的“片段回放”。確保自己不會被某些假線索誤導,從而冤枉好人。
蘇離瞥了一眼那站在人羣前,戰戰兢兢渾身發抖的農民,撇了撇嘴。
這演技倒是還不錯……
手中的長刀朝下鬆了鬆,確保在出手時能夠快速的握到刀柄。
老人帶着大家一起回憶灰色小電影的時間並沒有太久,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這位身寬體胖的縣令大人便睜開了雙眼。
眼睛裡暴射而出的光芒着實是令那農夫驚出一身冷汗。
“老了,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累。”
默默的坐在了茅草屋的椅子上,背後就是上吊而死的女屍,這幅畫面看着,倒是也別有一番韻味,若是給說書人稍加潤色,說不好能編出一段可止小兒夜啼的精彩故事。
狄春這小廝頗爲機制的給老爺奉上了一杯熱茶。
老人接過熱茶稍稍磕了磕茶蓋,淡定而坐,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死去女子的丈夫,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裝B的氣息。
大人要開始表演了!
縣衙的衙役們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跟着老人也破了不少的案了,每一次聽老人分析案情都覺得是如此的精彩,若是不注意聽,萬一錯過了什麼,下次在跟鄰里鄉親吹牛都吹不起來了。
“週二,你說,你妻是上吊而亡。”胖老爺說的是陳述句,雖是問句,但並沒有問詢之意。
“是啊,我剛從地裡回來,回到家,她已經上吊了……”說着說着,週二痛苦了起來,你還別說,面上去看,還真像是真情流露,還用手在那瘋狂的擦着眼淚,也不知是爲了把眼淚擦回去還是把眼淚擦出來。
“原來是這樣。”老人面不改色,緩緩起身,將茶遞給了身邊站着的狄春,慢慢走到了週二的跟前。
見到此情此景,蘇離眯了眯眼睛,往前走了一步,右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
“吳二啊,你隨我來。”有護衛立於身側,加上還有蘇離這麼個大殺器,狄縣令雖然因爲年事已高,加上長期疏於鍛鍊,自身會的那點功夫早就被時間磨損的一乾二淨,但遙想當年,他也稱得上是一位好手。
“我來教一教你,到底該怎麼犯罪!”
語氣極爲平靜,半點沒有發現兇手的緊張刺激感,因此,導致了吳二反應滿了半拍,在發現不對的一瞬間,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一點點的滴落下來。
“首先,如果我是你,就該在勒死自己妻子後,給她換上一套新衣服。”
“太爺您說什麼?”某吳還在盡力的去辯解,只是語音裡多了些顫音。
抱着刀正在看戲的的蘇離,忽然覺得眼前被什麼光給晃了一下,眉頭微皺,看向了茅草屋外的那一叢叢草垛,大拇指抵在了刀柄前端圓環上。
餘光瞥了一眼狄縣令。
老人似有所感,擡起頭,眼神與蘇離碰撞在了一起,這位縣令大人一樣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外面晴朗的天氣,和那蘇離手中刀柄所對的草垛方向,不着痕跡地輕輕點了點頭,同時,離身邊的吳二遠了兩步,少了個高手保護,面對這些窮兇極惡的殺人兇手,他還是離遠點爲好。
抱着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走出了人羣,感受着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百姓們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正在分析案情的狄縣令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名小小的侍衛,有的或許注意到了,但是並沒有太在意。
一個侍衛而已,左右不過算是一衙役長,哪有縣令大人威風!
就這樣,藉着狄縣令的這顆大樹,蘇離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行蹤。
“那個侍衛去哪裡了?”
“剛剛兄弟們一直盯着他,好像是跑到那邊小樹林去了。”身旁的手下有些不太確定,剛剛,似乎是光芒一閃,那人沒了蹤影,只是最後消失的方向是那片樹林。
“跟上去一個看看,別是老頭子發現我們了,差人去報信。”
作爲這次行動小隊的隊長,黑衣蒙面人極其謹慎,他曾經領教過狄仁傑的能力,像他這樣的人,多長一萬個心眼也不爲過,在行動之前,他就和這次的行動小隊說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就立即按照預先準備的數百條行動方案來進行刺殺
“是,大人。”
身側的一名黑衣刺客微微抱拳,腳下以一種特殊的發力形式,悄無聲息的,溜出這片草垛,朝着小樹林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