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章 一半戰事,一半故事

一半戰事,一半故事

——摘自《濟南戰役中吳化文起義》

歷時三年的解放戰爭,每天都上演着驚心動魄的實戰場面。一些人在運籌帷幄,與敵人、與時間賽跑;一些人在槍林彈雨中奮勇殺敵,爲最後的勝利而不顧自己的安危;一些人在棄暗與投明之間躊躇不定、猶豫不決,而更多的人是在爲多消滅一個敵人、多解放一個城市而默默奉獻……

十四年首聚首

1947年的夏天,國民黨部隊在山東戰場上栽了一個大跟頭——蔣介石的王牌部隊整編74師被“華野”殲滅在孟良崮上。這樣的奇恥大辱,令蔣介石狂怒不已之外,也加強了對山東地區的反擊,試圖扳回一局。

就在這時,中共中央審時度勢,認爲解放戰爭的反攻時機已經成熟,果斷決定讓劉、鄧大軍挺進中原,拉開解放戰爭戰略反攻的序幕。同時,爲策應劉鄧大軍的行動,中央軍委命令陳毅、粟裕在打破敵人對山東的重點進攻後,出兵西南,然後向南挺進豫皖蘇,建立根據地。

1947年7月,華東野戰軍在陳毅、粟裕的領導下,跨過津浦路,挺進到魯西南平原。魯西南是一個有着悠久革命傳統的地區。“華野”進入這一地區後,也加入到大反攻的行列中。在此期間,華東野戰軍在陳毅、粟裕的領導之下,巧妙地與敵人周旋,牽制了敵人的大量兵力,有效地配合了中原野戰軍的戰略行動。

隨後,華東野戰軍越過隴海路,挺進豫皖蘇,一個月內殲滅敵人萬餘,並在這一帶廣泛發動羣衆,開展了黨建、政建和建立地方武裝工作。

11月,陳毅接到通知,讓他到陝北米脂參加12月的中央會議。可是,當他輾轉到楊家溝時,會議已閉幕3天了。毛澤東要他留下來,先看看會議記錄,然後參加討論一些全局性的重大問題。

第二年元月,毛澤東電令粟裕:爲迫使敵人儘快改變戰略部署,吸引敵20至30個旅回防江南,確定華東野戰軍一、四、六縱組成東南野戰軍,由粟裕率領渡長江南進,在南方數省執行寬大機動作戰任務。可以先在湖南和江西兩省周旋半年至一年,沿途兜圈子,以躍進方式分幾個階段到達浙贛邊,使敵人防不勝防,完全處於被動應付的地位。渡江時間,可在2月或5月,或秋季。

粟裕接到命令後,一邊查看牆上的地圖,一邊緊鎖眉頭思考着問題。當時,戰爭形勢迅猛發展,人民解放軍在各個戰場上不斷地取得勝利,特別是挺進中原的三路大軍猶如三把鋼刀插入到敵人的心臟,並完成了戰略反攻的開展,建立了大片的根據地。而敵人的中原防禦體系已出現裂痕,人民解放軍在黃淮地區大量殲敵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可是,究竟是分兵渡江作戰,在江南牽制一部分敵人好呢,還是集中主要兵力殲敵於長江之北後再渡江?

粟裕在這個問題上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到了1934年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長途跋涉,向敵統治區挺進的情景。這次向江南挺進雖然和上次有很大的不同,但是轉戰數省,行程更遠,且在無後方依託的條件下,連續作戰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他倒不是貪生怕死,過不了艱難的日子,而是不想達不成目的,反倒將部隊的實力無辜地損失掉。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和研究後,粟裕最終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並於4月18日將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報告了中央軍委。在報告中,他認爲“華野”一兵團留在中原殲敵對全局更有利,建議毛澤東和黨中央再作斟酌。

收到粟裕的電報,中央軍委極爲重視,立即電令粟裕到黨中央當面彙報,同時還請正在冀中視察的朱總司令和南下途中的陳毅返回黨中央。

此時,黨中央的所在地已經從陝北搬到了河北的城南莊。這裡是晉察冀軍區司令部的所在地,毛澤東就住在聶榮臻的院子裡。

5月初的一天,陳毅、粟裕一行人策馬抵達中共中央所在地。毛澤東走出房間,迎接粟裕的到來。粟裕見到毛澤東,緊緊握住毛澤東的大手,眼睛有些溼潤,這是他和毛澤東分別14年後的第一次見面。

14年,就在不經意間匆匆而過。這14年間,大家的變化很大,中國的革命形勢也大大地改變了。14年前,毛澤東正受着以王明爲代表的“左”傾路線的排擠和打擊;而當時的粟裕,是閩浙贛軍區的參謀長。井岡山時期,粟裕是毛澤東的警衛員。如今,毛澤東已然成爲中國革命的掌舵人,而粟裕也在戰爭中歷練成一位有勇有謀的大將。

久別重逢後,大家都有很多感觸,但總歸而言是高興的。幾個人像老朋友一樣聊開了。毛澤東笑呵呵地望着粟裕,說:“點子多的粟裕啊,快進屋來,快進屋來!”看得出來,粟裕很激動,忙說:“部隊的指戰員們和戰士們都託我向毛主席問好!”這一日,幾位老戰友、老朋友在一處寒暄,自然是不在話下。

過了幾天,毛澤東召集中央領導開會,集中聽取粟裕關於三個縱隊不過江,集中兵力在黃淮一帶打大仗的彙報。

在彙報中,粟裕將自己這個觀點的原因一一陳述出來,並對這個觀點的具體部署給出了自己的意見,還對未來的形勢作了進一步的分析。整整一個小時下來,粟裕對敵我雙方的各種數字、特點、態勢如數家珍般地娓娓道來,使中央領導同志聽得津津有味。期間,他講述得很連貫,連茶水都沒有喝一口。朱德時不時地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說:“粟裕呀,喝點茶再說。”

粟裕講完後,毛澤東和中央其他領導同志又提出了一些問題,粟裕都一一作了回答。

之後,黨中央經過討論和研究,最終同意了粟裕的意見。這讓粟裕既感到興奮無比,又感到責任之重。

粟裕離開城南莊之前,毛澤東把粟裕叫到了辦公室,勉勵他說:“中央研究了,這次陳毅就不回華野去了,今後華野就由你來負責,由你任司令員兼政委。”

聽了這話,粟裕大吃一驚,說:“華野不能沒有陳毅同志。”他反覆請求讓陳毅繼續擔任華野的司令員兼政委。可毛澤東沒有同意,說讓陳毅去中原軍區工作事情早就決定好了,而且已經通知下去了,不能更改了。

粟裕想了想,仍向毛澤東建議:“他去中原軍區工作是可以的,但仍然是我們的司令員兼政委。”

毛澤東拗不過粟裕,只好說:“你這個粟裕呀,真是個倔脾氣,那就從現在起,你正式成爲華東野戰軍的代司令員兼代政委嘍!”

粟裕這回沒反對意見了,帶着新的任務上路了。他雖然多了一個新的頭銜,但他明白,這並不意味着自己的權力大了,而意味着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責任更大了。

陳毅勇於承認錯誤

“華野”自打七月分兵後,發生在七月份的幾次戰役都沒有打好,不是傷亡較大,就是迫於形勢主動撤出戰鬥,沒有完成最終的作戰目的。最典型的就是南麻、臨朐戰鬥,雖然給敵人造成了一定的挫傷,但自身的實力也損耗了不少。

這樣的結果,令“華野”幾位首長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們在分析幾次失利戰鬥時認爲,“七月分兵”以後的作戰行動,調動與打散了敵人,打亂了敵人維持對山東“重點進攻”的部署,配合了劉鄧大軍在魯西南的戰略行動,這在戰略上是勝利的。不過,有幾仗沒有達到預定作戰目的,打成了消耗仗,付出了較大的代價,應該認真總結經驗教訓。而他們自己作爲負責戰役指揮的指揮員,更應該引咎自責。

1947年7月30日,陳毅、粟裕、譚震林在“華野”轉兵過程中,發電報給中共中央及華中局,告之已放棄臨朐,並說前幾次戰役都未打好,待認真檢討後,遞交詳細的報告。

8月初,“華野”的指揮機關轉移到益都地區,陳毅、粟裕、譚震林一起商議如何總結經驗教訓向中共中央寫報告。陳毅和譚震林提議,由粟裕起草南麻、臨朐戰役初步總結的電報稿。

8月4日,粟裕起草了關於南麻、臨朐戰役的初步總結的電報,報告給了中央軍委,並在其中引咎自責。

陳毅得知這一情況後,非常自責。他始終認爲,7月失利的幾場戰役,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能讓粟裕一個人承擔的過錯。陳毅決定他們三個人交換一下意見,再次向黨中央作出報告。無奈,當時部隊再次移兵,沒能空出時間處理這個問題。直到部隊經臨淄西關、索鎮到達郭店後,陳毅和粟裕兩人才做了徹夜長談。

8月6日,陳毅給中央軍委和華東局發去一封電報。在電報中,陳毅談及了幾次未能打好的戰役的看法,以及他對粟裕的評價。他說:

“我認爲我黨二十年來創造傑出軍事家並不多。最近粟裕、陳賡等先後脫穎而出,前程遠大,將與彭(德懷)、劉(伯承)、林(彪)並肩邁進,這是我黨與人民的偉大收穫。兩仗未全勝,彼此共同有責,不足爲病。譚、我本此觀點,互相研究教訓,粟亦同意。……我們對戰役指導部署歷來由粟負責,過去常勝者以此。最近幾仗,事前我亦無預見,事中亦無匡救,事後應共同負責,故力取教訓以便再戰。軍事上一二失利實難避免,虛心接受必爲更大勝利之基礎。”

8月11日,毛澤東爲中共中央起草給陳毅、粟裕和饒漱石的電報,認爲陳毅8月6日發來的電報“所見甚是,完全同意”,“七月幾仗雖減員較大,並未妨礙戰略任務,目前整個形勢是有利的”。由此看來,黨中央和毛澤東並沒有對七月的戰事失利遷就了陳毅、粟裕等人,反而對陳毅、粟裕等人的態度感到欣慰。

陳毅作爲華東野戰軍的總司令,在作戰部署和決定上都起着決定性的作用,但他也從不忽略粟裕及其他指戰員的意見。在“華野”內部,幾位首長的相處是融洽的,所以在決策方面也是相當有默契的。即便打了幾次敗仗,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只要善於總結經驗教訓,及時調整部隊狀態,何愁不接着打勝仗?

在這件事情上,陳毅表現了一個司令官該有的態度,能屈能伸纔有大將之風。他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和方式值得每一個人學習!

濟南吳化文起義始末

濟南戰役中的吳化文起義,是解放戰爭時期戰略決戰階段,國民黨軍隊主動投誠的首次起義。在濟南戰役的緊要關頭,國民黨守軍的西線指揮官、整編第96軍軍長兼84師師長吳化文將軍,毅然決然地棄暗投明,率所部三個旅及其他部隊兩萬多人起義,宣佈退出內戰,從而敞開了人民解放軍進攻濟南商埠地區的大門,嚴重動搖了敵人堅守濟南的信心,縮短了戰役時間,減少了部隊的傷亡和城市的破壞。

作爲一名軍長,國民黨將領吳化文在決定起義這件事情上,肯定有過複雜而矛盾的心理過程。做這樣一個決定實屬不易,前前後後究竟發生了哪些事情,最終促成了起義呢?

內戰爆發前,吳化文僅僅是駐守在徐州一帶的僞軍第三方面軍的軍長。後來,他被蔣介石收買,其部整編爲國民黨第五路軍,他則被任命爲總司令。吳化文部從一支散兵遊勇,搖身一變,成爲蔣介石的正規部隊,這讓他甭提多高興。隨後,他奉命開赴兗州、鄒縣一帶,搶佔勝利果實。

到了山東後,吳化文部雖已成爲正規軍,但始終是個雜牌部隊,根本撈不到任何好處,只有替罪、捱打的份。此時,蔣介石已將吳化文部改編爲山東保安隊第二縱隊,常駐兗州,處於山東野戰軍的包圍之中。降爲地方武裝部隊不說,還長期得不到給養和彈藥補給,這讓吳化文很是不滿。不過,礙於自身的實力,他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夾縫中生存。

1946年7月,蔣介石電令吳化文到南京參加緊急軍事會議。利用這次開會的機會,吳化文秘密拜訪了他的老上司馮玉祥先生,傾訴了自己的處境。馮玉祥聽了他的訴說,勸告他要愛國,不要與人民爲敵,自己要多想辦法,多找出路,不要一味地聽命於蔣介石。隨後,馮玉祥還讓吳化文去找李濟深。通過李濟深,吳化文與中共方面有了接觸。

解放戰爭初期,爲了壯大人民的力量,分化瓦解蔣介石的反革命勢力,中共方面對吳化文做了大量的工作,指明兗州的重要地位,希望他能舉行起義,讓出兗州。可是,當時吳化文顧慮重重,思想轉變起來很慢。直到後來,魯南軍區在對兗州發動進攻時,使吳化文的部隊逃出兗州,倖免於難,這才讓吳化文有了投誠人民的初步意識。此後一段時間內,吳化文部一直與魯南軍區保持着秘密聯繫。

1947年3月,蔣介石調動數十萬大軍進攻山東解放軍,氣焰十分囂張。吳化文認爲,國共雙方的力量懸殊,沒有百分百的勝算,所以在起義一事上再次猶豫不決。恰在這時,蔣介石途經兗州,親自命令將吳化文部改編爲整編84師,還讓吳化文當了師長。蔣介石之所以這麼做,當然是爲了拉攏吳化文。被蔣介石“重用”的吳化文一時之間昏了頭,中斷了與中共方面的聯繫,不再提起義之事。

儘管吳化文在起義一事上三番五次地反悔,但中共方面沒有放棄他,而是加強了對他的教育和爭取。

7月,整個解放戰爭的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人民解放軍由戰略防禦階段轉入戰略反攻階段,而國民黨軍則從戰略進攻階段轉爲戰略防禦階段。1948年春天,國民黨部隊又從“全面防禦”被迫改爲“重點防禦”。

在山東戰場上,華東野戰軍山東兵團遵照黨中央關於解放山東的預定作戰計劃,經過冬季整訓,發動了春季攻勢。爲了粉碎蔣介石“點線防禦”的體系,大量殲敵,自3月11日至21日先後解放了膠濟鐵路西段的十四座城鎮和廣大地區。4月2日,又發起濰縣戰役。守備濰縣的國民黨96軍陳金城部被解放軍重重包圍,濟南已處於孤立狀態。

在這種形勢下,國民黨第二綏區司令王耀武爲挽回敗局,親自向蔣介石請求,將吳化文的84師調來濟南,企圖集中兵力打通膠濟鐵路,進而解濰縣之圍。吳化文一部到濟南後,即隨同整編73師等部,在王耀武親自督戰下,齊頭東進。

爲了拉攏吳化文,王耀武還把富麗堂皇的張維之花園(萬竹園公園)送給吳化文居住,企圖以金錢打動他。在這期間,中共方面的牽頭人林世英,也就是吳化文的妻子也開始向吳化文做工作。不料,吳化文根本沒有投誠的意願,還軟禁了林世英。

7月,國民黨第十綏靖區的李玉堂部被人民解放軍圍困在兗州。吳化文奉命率整編84師及整編第2師211旅去解圍。其妻子林世英勸告吳化文不要去,此番前行猶如助紂爲虐,與人民爲敵。吳化文本身也爲了保存實力,一路磨磨蹭蹭,十餘日後才抵達泰安。直到蔣介石親自督促,他才趕到兗州。不過,還未待他救援兗州,兗州就被“華野”所攻破,就連他的161旅也被伏擊圍殲,落得個全旅覆沒。吳化文膽戰心驚,趕緊率領部隊日夜兼程回了濟南。這件事情給他很大的觸動,加之林世英在一旁進言,所以似乎又有所悟。

然而,王耀武爲了籠絡吳化文,不僅補充了他失掉了一個旅,還配備了不少新式武器。這些讓吳化文心中的天平再次傾向了國民黨。直到濟南成爲孤城,“華野”的東西兩大攻城部隊對濟南形成兩面夾攻之勢,吳化文才慌了。

吳化文在人民解放軍即將勝利的情勢下,突感自身前途渺茫,只好再次謀求與中共和人民解放軍的合作。8月2日,他託人去找中共牽線人李昌言。第二天,李昌言就來見了他。吳化文說,之前對共產黨的認識不夠,還說現在在老蔣的底下做事沒出路,又表述自己的心意,希望能找陳毅軍長決定起義一事。從此,吳化文又正式與中共方面取得聯繫。

吳化文意欲起義的事情,很快被彙報到華東局和濟南市委那裡,引起了很大的重視,並進行了詳細的研究和探討。最後,華東局確定了對吳化文的爭取工作方針,基本精神是:對吳化文的初步態度不能有過高希望,如果工作很好也是有可能將其爭取過來的。在工作進行過程中應首先從政治上揭發其過去的罪惡,使他認識到只有痛改前非,做出實際功績,才能得到人民的諒解。其次,要指明出路。在目前形勢下,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他選擇。上策是按他自己表示的單獨起義,解決濟南;中策是裡應外合,配合解放軍行動;下策是反抗到底自取絕路。再次,要求市委加緊工作,儘快與吳化文部建立電臺聯繫。

8月13日,李昌言帶着華東局和濟南市委的指示,回到濟南市裡,同吳化文直接見了面。他向吳化文轉達了華東局提出的上、中、下三策,並結合吳化文的歷史和思想顧慮,闡明中共方面的政策,表示歡迎他率部起義,投向人民。吳化文思考片刻後,說:“我選

擇上策,並有把握做好。”此外,他對建立電臺一事始終不表態,這說明他內心還是有一定的顧慮。

8月18日,李昌言再次進入濟南城,試探吳化文的態度,並再一次講清了起義的重要性,並說明人民解放軍一定會攻打濟南城的。如果他再這麼猶豫不決下去,下場很可能就不太樂觀了。

此後,吳化文的思想鬥爭十分激烈,情緒也反覆無常。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鬥爭後,吳化文終於在8月28日下午主動約見了李昌言,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並着手建立電臺。此後,他多次打電話讓父母來濟南,比較具體地表明瞭吳化文開始做起義的準備了。

9月中旬,“華野”攻城部隊已經抵達濟南外圍。爭取吳化文起義的工作也進入了關鍵時刻。然而,中共方面預料到的問題也接二連三地出現了。起初,吳化文猶猶豫豫地配合,繼而又無視中共方面的電令,又偷偷地探聽國民黨方面的動作,保留着一份幻想。最後,在敵我雙方激烈戰鬥的時候,吳化文背信棄義,拒不撤出陣地,妨礙“華野”作戰並影響了整個戰鬥進程。

在這關鍵時刻,“華野”的首長們做出了一個決定:以武力脅迫吳化文起義。當吳化文一部遭到野戰軍的猛烈攻擊時,吳化文的心理防線纔開始崩潰。他最終還是下定了起義的決心。

9月19日,吳化文遵照宋時輪的指示,派參謀處長李章攜帶電臺到“華野”西線部隊指揮部移交防地,同時向“華野”發出一電:“今晚八時後,請貴軍逐次前進,接收本部防地……”隨後,吳化文將自己的父母、妻兒送往解放區。

當天晚上,吳化文召集自己的部下,聲淚俱下地說明了自己將要投誠共產黨的事情。他的部下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厭戰的,隨即同意了吳化文的做法。只有155旅456團團長王玉臣偷偷地向王耀武告了密。

至9月20日晚,吳化文所率整編84師及96軍獨立旅共兩萬餘人,全部起義。就這樣,王耀武防守濟南的西部門戶被打開,其防禦體系被嚴重打亂,在“華野”部隊的勇猛頑強攻擊下,王耀武所吹噓的“固若金湯”的濟南城將指日可下了。

濟南解放後,王耀武成了階下囚,他得知吳化文起義後,抱怨自己太遲鈍,太執迷不悟,在寫給吳化文的信中這樣說道:“君爲座上客,弟爲階下囚。你起義向我說一下,我也起義不好嗎?”

1948年10月29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對吳化文的部隊進行了改編,各部投入到新的戰鬥中。後來,爲表彰吳化文對人民事業的貢獻,黨和國家授予其一級解放勳章一枚。

山東人民的支前運動

震驚中外的孟良崮戰役之所以勝利,除了華東野戰軍幾位首長的英明指導,以及全體野戰軍戰士們英勇地衝鋒陷陣外,還不能忘了山東人民積極、無私的支前運動。正因爲樸實善良的山東人民,他們竭盡自己的所能,爲前線的野戰軍戰士們籌備糧食、衣物和彈藥,源源不斷地送往陣地,才使這場非常難打的攻堅戰有了完勝的強大後盾。

在戰爭期間,成千成萬的挑子、牲口、小車、大車,有的長途跋涉千里之遙,有的翻山越嶺步步艱辛,廣大羣衆吃苦耐勞與支援前線的高度熱情,基本上克服了地理條件限制及落後交通工具與近代化大規模運動戰之間的矛盾。

齊魯大地上,一時之間涌現了不少支前支隊。具有龐大運輸能力的北海支隊,每次能起運數十萬斤糧食,每車載重由800百斤增至1200百餘斤,來回運送一趟,由一開始的五天縮減至四天。

諸城支隊的小車平時載重量爲150斤,後來普遍增加到200多斤。晚上行車速度也從40裡增至60裡。

一般情況下,大型運輸隊帶有蓑衣、席子,以便遇雨保護糧食,並配備木匠,隨時修車。布袋不夠用時,民夫們就以自己的被單、褥子裝糧。

這些重量的逐步增加,以及運送時間的逐次減少,不僅僅是支前支隊在技術上的完善,更重要的是他們對戰爭取得勝利的祈盼和熱情。所以,無論多麼惡劣的環境,多麼巨大的困難,山東人們都會一一克服,直至完成任務。

每天黃昏以後,在公路上,小道上,常常可以見到成百成千輛小車、大車在活動。他們都辦着一件事:爲前線的戰士們供給軍糧。他們的口號是:“把糧食送到戰士的嘴邊!”“快裝、快運、快卸糧,保證前方有給養!”“不怕大河,不怕山坡,糧食早到,軍隊不捱餓!”他們說:“咱們自家人在地裡幹活,就得去送飯;現在咱們自家的隊伍在前方打仗,咱更得去送糧!”

運糧是一件艱苦的事,每夜都要走三五十里路,車重路長,山高水深,可是民夫們都不曾叫苦。孟良崮戰鬥期間,許多隨軍運輸隊冒着敵機掃射威脅,日夜兼程送糧。諸城支隊及膠南大隊運到前方崇山峻嶺,小車無法上去,每人就把一袋袋糧食扛上山。直到看到自己部隊把運去的糧食代替地瓜皮放進鍋裡,他們這才笑嘻嘻地回去。正如濱海大隊民夫說:“糧食要送到戰士們嘴下才算送到!”

當野戰軍戰士吃得飽飽的,有力氣勇猛作戰之時,正好是敵人餓得四肢乏力、頭昏眼花的時候,這時候敵人不打敗仗纔怪呢。

除了給前方送糧食外,山東人民還省出錢財或其他物品獻給正在打仗的野戰軍戰士們。

比如,擁有豐富林木資源的沂中柴山區,就給前線獻了14萬斤柴火。僅城郊區後馬村就送柴火4萬多斤。除此之外,就連臨沂城中最窮的一條街也捐獻了1萬多元以及23雙鞋子。

又比如,據不完全統計,扈山區全區共獻金24萬餘元,秋糧600餘斤、麥子200餘斤、棉花74斤、鞋子25雙、線1斤、手巾13條、地瓜165斤、肥皂47塊、雞蛋1000多個、綠豆10斤。

別看這些零零碎碎的物品看起來不顯眼,可對於物資匱乏戰爭年代而言,這些是比金銀財寶更加重要的東西。山東的老百姓們寧願自己不用這些物品,也要讓前線打仗的戰士們用上。這種奉獻的精神及做法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到的。

就在前方戰事打得激烈之時,位於後方的婦女們也沒有閒着。她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儘自己的所能,爲消滅敵人出一份力。

沂南的王家庵子有個婦救會長,姓齊。一次,她聽說主力部隊來了,趕緊從山洞裡出來,熱心地對戰士們說:“我是婦救會長,你們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就是。”轉身,她就忙着給軍隊做飯燒菜,還動員了三四個婦女,給部隊蒸了100多斤地瓜面帶着。得知部隊缺少食鹽,她又挨家挨戶找了二斤鹽,還給傷員買了70多個雞蛋和好幾只雞,一併送給了戰士們。

蒙陰縣野店區煙莊村在村裡幹部缺少的情況下,五位婦女主動地擔起了重任,負責起村裡的日常事物。她們常常是忙得腳打後腦勺,顧不上吃飯也顧不上喝水。有一天,部隊上來了一個人,要求找個嚮導。其中一位婦女幹部二話沒說,親自領着戰士們抵達目的地,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來回30多里路,她一刻也沒有停歇。

此外,五位婦女幹部還動員起村裡的兒童和女人,幫助支前大隊搶運糧食和彈藥。她們把幾千斤的麪粉運來後,烙成一張張大餅後,又給運回去。來回都是二十多裡的路,可她們一點也不嫌累。同時,她們還動員大家爲前線的戰士們洗髒衣服,補鞋子,慰問傷病員等。

據不完全統計,孟良崮戰役期間,山東支前民工大概有92萬人。這些普普通通的山東人民,節衣縮食地向前方運送物資,保障了整個戰役順利進行。可以說,軍功章上也有他們的功勞。

善打漂亮戰的宋時輪

宋時輪,原名宋際堯,湖南臨澧縣人。1926年,他考入黃埔軍校學習,次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此後,他投身革命,並一直爲之努力不懈。解放戰爭期間,宋時輪擔任過津浦前線指揮部參謀長,山東野戰軍參謀長,華東野戰軍第十縱隊司令員以及第三野戰軍第九兵團司令員。

作爲“科班軍官”出身的宋時輪,在多年的軍事生涯中積累的經驗,在解放戰爭中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所領導的華東野戰軍第十縱隊打了許多漂亮仗,就連國民黨部隊都忍不住地誇讚其“排炮不動,必是十縱”。

在宋時輪一生打過的漂亮戰中,解放戰爭時期的上蔡一戰算是比較經典的一次,就連他本人也說:“上蔡一仗打得最好。作戰不拘成法,知己知彼,鬥智鬥勇,當機立斷,調動敵人,以860人的代價,斃傷5000多敵人,真是個漂亮仗!”

1948年5月底,粟裕率領“華野”第1、4、6縱隊及兩廣縱隊、特種兵縱隊,南渡黃河,出菏澤、鉅野一線,與中原野戰軍的第11縱隊回合,準備協同北上的陳唐兵團,尋殲位於魯西南地區的國民黨邱清泉一部。

不料,“華野”的行動方案被敵人所發現,蔣介石立即命令第四綏靖區收縮,固守菏澤、金鄉一帶,又命邱清泉兵團迅速北返阻擊,並從蘇北地區急調了三個整編師和一個整編旅前來支援,企圖圍攻華東野戰軍的主力部隊。

鑑於敵人已經提前有所行動,中央軍委於6月3日命令“華野”要多方調動敵人,創造打運動戰的機會,在運動中殲滅敵人。

6月15日,陳唐兵團已進至通許、杞縣一帶,距離開封僅有一天的行程。粟裕審時度勢,立即命令陳唐兵團就近攻打開封,調動敵人增援,然後在運動中殲敵。同時,中原野戰軍也接到了中央軍委的命令,讓其主力牽制胡璉的部隊,配合“華野”拿下開封城。

第二天,宋時輪接到“華野”總部命令,讓他帶領十縱務必於次日上午抵達平漢路東、上蔡以北佈防,將胡璉兵團阻擋在洪河以南。一接到命令,宋時輪就命令十縱的第28、29師開拔了。他本人隨第29師出征。

彼時,第28、29師接到命令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兩點,可其駐地距離上蔡有180華里,按照預定的到達時間的話,剩下不到20個小時了。時間緊迫、任務緊急,第28、29師沒有時間進行戰前動員,一切準備工作都只能邊行軍、邊進行了。

當天半夜,前方負責偵查的小分隊傳來消息,胡璉兵團已經佔領了上蔡,其指揮部設在城裡,且整編第11師已經北渡黃河向開封方向前進了。

在這危急時刻,宋時輪決定“攻其必救,調動敵人,再打援兵”的方法,猛攻上蔡,迫其主力部隊回援,粉碎其援助開封城的企圖,並將之一一殲滅。這個策略雖能命中敵人的要害,可是若胡璉“不上鉤”,那就壞了大事。胡璉會“上鉤”嗎?宋時輪思考了一會兒,對部下說,胡璉這個人生性多疑,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尋求自保,所以他一定會“上鉤”!他這樣一說,大家的信心都大大地提升了。

隨即,第29師加快行軍速度,奔襲上蔡縣城,第28師緊跟其後,爲攻打上蔡做好充分的準備。

次日上午9點,第29師準時出現在上蔡城郊。宋時輪指示部隊稍作休息後,就開始攻城。他說,攻打上蔡只能佯攻,不準真打,但又必須狠打!這看似矛盾的邏輯,其真正目的是要讓胡璉手忙腳亂,召回已經出發的整編11師。

第29師心領神會,經過一番猛烈的攻擊,胡璉“上鉤”了。他知道攻打自己部隊是宋時輪的十縱,但他並不害怕,反而信心滿滿,打算讓這個小他一屆的黃埔軍校師弟栽在自己手裡。當天夜裡,他就把已經渡過黃河的整編11師召了回來,集中所有兵力對付宋時輪。開封城的壓力小了許多,這也奠定了開封得以解放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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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8日一大早,回援的整編11師開始攻擊第29師。宋時輪指揮第28、29師同時作戰,相互協作,先後打垮了胡璉部署的步兵、炮兵、坦克兵的連續衝擊。儘管第28、29師一路急行軍,沒有休息,甚至連喝水、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但憑藉着頑強的鬥志奮勇殺敵。八個小時過後,胡璉的整編11師幾乎要被消滅殆盡。

宋時輪乘勝開戰,命令第28、29師向內城逼近,再一次調動了敵人。後來,又經過一晝夜的激戰,整編11師全軍覆沒。躲在內城的胡璉害怕了,他深感:在沒有殲滅宋時輪之前,自己的部隊就要被打光了。所以,他急忙命令部隊停止攻擊,並於6月19日率領殘部逃跑了。

上蔡一戰,充分彰顯了宋時輪高超的指揮藝術。他提前完成的阻擊任務,令胡璉北援開封的計劃變爲泡影,爲“華野”其他部隊解放開封爭取了寶貴的時間。時隔多年後,宋時輪想起當年的上蔡一戰,仍舊感慨頗多。

“空中飛鷹”的先驅者

在華東野戰軍裡,有一個人的名字幾乎和“華野”所有的重要戰役聯繫在一起,比如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濟南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等等。他所指揮的許多戰役都被翻拍成了電影,有些幾乎是家喻戶曉的,比如《南征北戰》、《戰上海》、《渡江偵察記》等。這個人,名字叫做聶鳳智。

一位歷史學家曾這樣評價聶鳳智:在中國人民解放戰爭史中,幾乎在每一個歷史轉折關頭,或者在戲劇性進程中,差不多都有聶鳳智將軍的精彩表演。

一位軍事專家也這樣說:聶鳳智將軍幾乎指揮和參加過我軍各種不同類型的戰鬥、戰役,甚至包括海陸空協同作戰。他是一位實戰經驗豐富而全面的將軍。

聶鳳智一生戰績連連,戰功卓著,哪怕是在全國解放後仍舊奮戰在一線,孜孜不倦。其中不得不提的是,由他組建的中國人民空軍部隊。

1950年仲夏的一天,聶鳳智正陪着陳毅在華東軍政大學裡的游泳池裡游泳。一名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跑過來,對陳毅說:“陳老總,北京來的電話。”陳毅心裡一驚,自己剛從北京過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來不及想別的,從游泳池裡出來,披上一條毛巾就跑去接電話了。

陳毅接完電話出來,明顯沒了剛纔的興致。他一邊走,一邊說:“說好了又不來……我不信華東找不出一個空軍司令來!”

令陳毅有些沮喪的電話是羅榮桓打來的,他告訴陳毅,原本要擔任華東軍區空軍司令員的人選不願意來了,所以讓他從華東軍區裡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

陳毅回到游泳館後,沒有心思再游泳了,腦袋裡正思考着這個合適的人是誰。他的腦袋裡把華東軍區的相關幹部一一在腦袋中梳理了一遍,突然他的目光投向了正在暢遊的聶鳳智。

聶鳳智聰明、好勝、敏銳,做事情認真,也擅長打仗。雖然只有小學文化,但平時的閱讀量極大,是一個有突出特點和特長的好乾部。若是把創立空軍的事情交給他辦,一定能辦好。這個想法在陳毅的腦海中形成後,就朝池子裡的聶鳳智喊道:“聶鳳智,你過來!”

聶鳳智聽到陳毅的叫聲,很快地遊了過來,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什麼事情,就被告知:“我看,你不要再搞軍大了,去搞空軍吧!我讓你去當華東軍區的空軍司令。”

什麼?空軍?這話着實令聶鳳智有些懵。這可是在空中飛的呀,與陸軍有很大的區別。雖然之前也見過飛機,但要建立自己的空軍隊伍還是很有難度的。聶鳳智心想,自己只有小學文化,能行嗎?

見聶鳳智不回答,陳毅問:“你有什麼顧慮儘管說出來吧。”

“老總,你叫我幹什麼都行,就這空軍司令我當不了。除了見過飛機,我對飛機可是一竅不通。”

“不懂就學嘛,誰是一開始就會的。難道你一出生就會打仗,這也不是一點一滴學到的嘛!事在人爲,我相信你行。”

聶鳳智見陳毅不像開玩笑,還那麼鼓勵自己,就接受了這個新的任命。

1950年8月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軍區空軍正式成立。作爲總司令的聶鳳智出席了成立和就職大會。

雖說空軍宣告成立,但還是個空架子。整個空軍指揮部和空軍機關都沒有建立。聶鳳智作爲總司令,要負責的事情很多很雜。他除了要在短時期內構建完成的領導機關和領導班子外,還要儘快學會作爲軍區總司令的全套指揮知識。

爲了儘快地建立空軍,中央政府請來了蘇聯莫斯科防空軍司令巴基斯基將軍前來協助。在陳毅的引薦下,聶鳳智在上海見到了巴基斯基。兩人相互地瞭解後,巴基斯基開門見山地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全部掌握指揮的相關學習內容。”

“一個月的時間?”聶鳳智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不行的話,我讓我的助手再教你一個月。”

“也行,不管是幾個月,直到你們教會我爲止,否則我就不放你們回莫斯

科!”聶鳳智那股犟脾氣又上來了。正是他這種不服輸的精神,才造就了當日中國空軍的輝煌。

一開始,聶鳳智從空軍的基礎知識開始學習,每天的學習材料堆得像小山一樣。他不僅要記各種原理,還要反覆背誦加強理解,然後再到指揮所裡認真演習。這樣學習的日子雖苦,但聶鳳智卻樂在其中。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掌握的知識越來越多,最終順利地完成了全部的課程。

一個月後,聶鳳智興沖沖地跑到陳毅那裡,報告自己的學習成效,要求“考試”。陳毅有些懷疑,如此複雜的課程,在一個月內全部掌握恐怕是難以做到的。可是,聶鳳智又主動要求考試,那就證明他有足夠的信心。陳毅答應了,巴基斯基也答應了。

考試一共是5天。第一天是放飛,第二天是射擊,第三、四天是分別組織戰鬥機、殲擊機、轟炸機的戰鬥,第五天是各種機型聯合起來,參與“聯合作戰”。五天考試全部結束後,巴基斯基向聶鳳智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對陳毅說:“你們的這幾個學生全部合格。我可以保證,將來你們的空軍一定會大勝仗。”陳毅聽了之後,無不歡欣之極。

歷史很快就證實了巴基斯基所說的話。

朝鮮戰爭爆發後,中國人民解放軍志願軍組建,跨過鴨綠江作戰,保衛邊疆,保衛祖國。在這批志願軍中,除了陸軍之外,還有剛剛成立了空軍部隊。雖然在裝備上處於弱勢,但志願軍空軍依舊以不屈不撓的精神,打擊着美帝國主義的侵略野心。

1952年7月,聶鳳智擔任中朝聯合空軍司令員,開始了他真真正正的空軍指揮員生涯。

“王老虎”王必成

“老虎”,一個令軍人驕傲自豪的綽號,幸運地擁有這個綽號的人叫王必成。

王必成是湖北麻城人,16歲就參加了紅軍,鬧起了革命,一直到新中國成立。擁有“老虎”這個綽號的人,想必都長得虎背熊腰且能征善戰。可是,初見王必成的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卻不是這樣。1939年初,曾在江南指揮所任見習參謀的惲前程回憶說:“他看上去很年輕,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不高,體瘦不胖,臉面嫩白,與我想象中的形象不一樣,不像個能征善戰、英武魁偉的戰將,反倒像個體弱的小學教師。”

然而,人不可貌相。

1946年10月,王必成率領第六縱隊北上魯南。魯南戰役後,部隊轉到臨沂以西休整。六縱的大部分指戰員都是蘇中子弟,北上山東後,很不習慣北方的生活。吃不慣麪食,也忍受不了寒冷。一時間,戰士們議論紛紛。

王必成了解到部隊的這種情況後,表示理解,但還是希望大家能樹立全局觀念,否則對打勝仗是極不利的。於是,他一面召開會議,號召大家克服地域差距,樹立在全國範圍內大勝仗的觀念;另一方面,又深入到戰士們中間拉家常,幫助他們消除思想上的誤解。

在六縱對山東地區水土不服時,山東人民也對從蘇中來的六縱表示不理解。他們看見的六縱,嘴裡說着聽不懂的話,不少人還穿着綢面的衣服,好像來了一批少爺兵。於是,大家在私底下嘀咕,這樣的部隊能打仗嗎?

王必成自然也是知道山東老鄉的顧慮的。他相信,自己的部隊不僅能打仗,還能打勝仗!

1947年2月10日,王必成接到華東野戰軍傳來的新任務:敵人正分兵兩路向山東解放軍大舉進攻,想在臨沂地區與華東野戰軍主力一較高低。並且命令六縱從駐地出發,經費縣以東、以北,穿過蒙山山區,務必於16日進至羊流店以北地區集結,暫留一個師在蒼山、神山、傅莊以南地區阻擊敵人。

當即,王必成決定讓六縱即刻出發,一折不扣地完成任務。因爲從駐地到羊流店以北的集結地,路程大概有200多裡,加上這一路都是山路,就增加了行軍的困難,所以時間也相當地緊迫。

2月15日,華東野戰軍總指揮部兩次發佈作戰命令,指出北線之敵已經搶佔了萊蕪、新泰、口鎮一帶,決定於2月20日晚集中八個縱隊的力量將敵人全殲於萊蕪地區。同時,命令王必成率領六縱及魯中軍區警第4團,全力殲滅口鎮和青石橋的敵人,切斷萊蕪之敵的退路,並配合十縱打擊由明水來援的敵人。

王必接到命令後,立即組織實地勘察,然後召開會議,研究作戰方案,並向各師下達了作戰任務。

事實上,口鎮的面積比萊蕪還要大,是膠濟線上的敵人出入魯中的咽喉地帶。同時,這裡還是李仙洲的軍用倉庫所在地,倉庫裡裝有上百噸的武器彈藥和糧食。若是能攻克口鎮,不僅分割了敵人的南北聯繫,堵住了萊蕪之敵的退路,還能擊敗明水來援的敵人。可以說,這是一場打贏了可一舉三得的戰役,也是一場關係到全局勝敗的戰役。

防守在口鎮的敵人是整編36師,武器裝備精良,彈藥糧食充足自然是不用多說。鑑於這是一場艱難的攻堅戰,王必成命令第16、18師採取偷襲和強攻的方式佔領口鎮,第17師及警4團插入口鎮以北,主力對青石橋的敵人警戒,一部配合第16、18師殲敵。

2月20日晚,戰鬥如約打響。擔任主攻的六縱第16師隱蔽地進入口鎮西南的攻擊陣地。幾個小時後,16師就控制了口鎮的大半街區,取得初步的勝利。

次日拂曉,敵人派來了飛機和轟炸機,對16師的陣地進行猛烈的火攻,妄圖將16師消滅在陣地上。王必成見敵人的殺傷力太大,命令16師停止攻擊,留一部分兵力駐守陣地,主力部隊撤出戰鬥,以保存實力。

當晚,王必成決定發動第二次攻擊。事先,他帶領幾個參謀到了口鎮,與前線的指戰員一起研究了地形和敵情。最終,他們決定必須輪番使用兵力,在巷戰中大膽穿插分割,採用靈活的戰術,組織連續突擊,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一鼓作氣地將敵人殲滅。

第二次總攻發起後,王必成命令第16、18師將口鎮敵人於當夜消滅乾淨。隨後,兩個師部迅速發起進攻。經過五個小時的激戰後,第18師攻佔了小東門。與此同時,第16師已經與敵人展開巷戰。戰鬥進入到白熾化階段。

就在第16、18師與敵人激戰時,王必成也指揮着第17師殲滅了援敵的一個團,佔領了青石橋。這樣一來,口鎮敵人最後的逃生機會失去了。

2月22日中午,華東野戰軍總部發來急電:李仙洲已放棄萊蕪,正準備向北突圍逃走,命令六縱在圍殲口鎮之敵外,派一部兵力在口鎮以南阻擊李仙洲的逃兵,協同兄弟部隊將這股敵人一網打盡。

王必成接到命令後,急調第18師到口鎮以南,阻擊李仙洲的殘部。第18師接到命令後,立即在公路兩側形成鉗制之勢,阻擊萊蕪北竄之敵。與此同時,第16、17師也完成了攻擊口鎮的戰鬥準備。

當晚,對口鎮之敵的總攻發起了。第16、17師對敵人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令敵人來不及喘息。很快,整個口鎮就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了。野戰軍戰士們與敵人展開了逐巷逐屋的爭奪戰。

口鎮之戰正激烈時,守在口鎮以南的第18師正密切注視着北竄之敵。李仙洲能逃出萊蕪城,實際上是粟裕故意放走的,他這招“欲擒故縱”令敵人放鬆了警惕。就在李仙洲自以爲逃出生天後,卻不知不覺又陷入了另一個“陷阱”中。當他發現時,已經爲時已晚了。

戰鬥進行到2月23日下午五點結束,李仙洲及其部下五萬多人全部被殲。萊蕪戰役勝利了,口鎮之敵氣數已盡,很快就交槍投降了。這一戰,使王必成和六縱恢復了戰鬥的元氣,也使當初對六縱有偏見的山東老鄉們對之刮目相看。

毛澤東叫他“皮有功”

毛澤東管他叫“皮有功”,那麼他一定是一個對中國革命有着卓越貢獻的那麼一個人。他是誰呢?他是皮定均。

皮定均最爲卓越的功績中首推解放戰爭期間,他率領部隊在蔣介石10萬重兵的重重包圍下,從中原地區突圍成功。要知道,當時中央軍委對皮定均所屬旅的生還可能性,根本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皮定均卻九死一生地帶領着部下回到了黨中央的懷抱。

讓我們來看看這個曲折而驚險的逃生過程。

內戰爆發後,蔣介石將目光首先盯在了中原解放區。因爲這裡是中共在湘、鄂、贛、豫、皖五省交界處創建的敵後抗日根據地,也是全國解放區的前沿陣地,更是蔣介石向華東、華北及東北發兵的重要戰略樞紐。因此,這裡是國共雙方都十分看重的地區。

爲了加強中原地區的武裝力量,在中央的調令下,王震率領八路軍359旅南下支隊北返,王樹聲率領嵩嶽軍區部隊從豫北南下,與新四軍第5師會合。三支隊伍回合後,組成中原軍區,下轄漢江、鄂東、河南三個軍區和第1、2兩個野戰縱隊,共6萬餘人。

爲了一口吃掉中原軍區的6萬人,蔣介石糾集了約30萬人的部隊,從四面八方向中原解放區撲過來。至1946年6月,國民黨大軍已經將中原解放軍包圍在方圓僅200裡的區域。中原野戰軍的處境相當危險。

6月22日,國民黨大軍開始縮小包圍圈,並打算於7月1日發動總攻,企圖在48小時內全殲中原野戰軍。很顯然,敵人是做好了全方位的準備,如果與之硬碰硬的話,恐怕只有全軍覆沒的結局。

爲了保存中原主力和骨幹,中共中央果斷做出了讓中原野戰軍戰略突圍的決定。而掩護主力部隊突圍的任務落在第1野戰縱隊第1旅身上。這個旅的旅長即皮定均。

6月24日下午,皮定均接到了野戰縱隊的急令,要他和旅政委徐子榮前去接受新的任務。到了之後,皮定均和徐子榮兩個人知道,他們的1旅將擔負掩護大部隊西撤、牽制將軍的任務。

這個任務是中央軍委決定的,其內容是:中原部隊主力越過平漢線向西突圍,由第1野縱隊第1旅擔任掩護。中原主力部隊越過平漢鐵路後,第1旅根據實際情況,可以尾隨主力部隊西撤,也可以向別的方向突圍,或者可以堅持在大別山打游擊。

區區一個旅的兵力去抵抗蔣介石30萬的大軍,這無異於以卵擊石,由此也可見任務的重要性、危險性非比尋常。簡單地說,這是一個無奈的“丟卒保車”的策略,犧牲局部,保全整體。

皮定均和徐子榮得知這個任務後,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們沒有反對,也沒用惱怒。這在戰爭中是經常會遇到的事情,雖說有些殘忍,但也是迫於無奈。兩個人離開時,縱隊司令王樹聲低低地說了一句,給旅部的幾個幹部準備一套便衣吧。很顯然,王樹聲說這話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到時候部隊打散了還能化裝逃跑,多一個活命的機會。

犧牲在所難免,王樹聲雖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於情於理都捨不得1旅這支優秀的部隊,捨不得皮定均、徐子榮這樣優秀的幹部和戰友。他的情緒都有激動,一手抓住一個警衛員的手說,小鬼,你可要好好保護你們的首長啊!

皮定均和徐子榮懷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縱隊司令部,他們一路上都很沉默。最後,他們決定不準備便衣,要與全旅的戰士們共進退、共存亡。他們二人趕回旅部的時候已經半夜了,顧不上休息,趕緊地部署起來,做好迎戰強敵的準備。

一切準備妥當後,皮定均又召開了旅黨委常委會議,商討如何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一旦掩護完畢,陷入包圍中的1旅又該從哪個方向突圍出去。深夜了,大家沒有睏意,各抒己見,討論得很熱鬧。最後,大家一致決定向東突圍,這樣可以更好地牽制住敵人,保證主力部隊西撤無後顧之憂。

6月26日拂曉,國民黨軍開始炮轟中原解放區。皮定均迅速指揮第1旅還擊敵人。由於敵人一開始不知道中原野戰軍主力部隊的意圖,所以進攻起來稍顯猶豫,等後來知道主力部隊打算西撤時,就加大了攻擊的力度。

第1旅遭受着巨大的火力攻擊,可戰士們越戰越勇,令敵人每前進一步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不過,敵人終究在人數和火力上佔優勢,所以第1旅的阻擊防線時刻面臨着崩潰的局面。後來,一場出其不意的暴風雨從天而降,大地都陷在狂風暴雨中,幾米之外都見不到人。

皮定均感到機會來了,命令部隊全線出擊,把敵人趕得更遠一些,然後再快速撤回來。傍晚時分,第1旅藉助暴風雨的時機撤出陣地,先往西南方向急行軍30裡,然後返回白雀園東南僅10多裡的劉家衝會合,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隱蔽在劉家衝的深山老林裡。大家藏在敵人鼻子底下,忍受着暴雨的沖刷和寒冷,不吃不喝扛了一天兩夜,完成了預定的計劃。

6月28日一大早,皮定均率領1縱先往南插到敵人的後方,而後又90度大轉彎向東急進。中午時分,1旅已經進至敵人身後的小界嶺東南。敵人此刻還矇在鼓裡,1旅暫時地擺脫了危險。至7月1日,1旅已經順利地深入到大別山腹地。皮定均讓急行軍三晝夜的部隊稍作休息後,準備越過鬆子關。

就在這時,危險再次出現了。

原來,蔣介石不僅要消滅中原野戰軍的主力部隊,還要將1旅置於死地。他早就抽調了三個師對其圍追堵截,又安排大別山地區的地方反動武裝做策應,就等着皮定均率領1旅進入包圍圈。

松子關海拔很高,本身就有很多地勢地形上的危險,現如今敵人又前堵後追,1旅的情況更加糟糕了。可是,松子關是1旅東進的必經之路,已沒有後退之路了。皮定均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不允許自己的判斷有任何一點的差錯,否則整個部隊就可能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好在皮定均英明的策略和善戰的戰士們,1旅順利地擊退了松子關的敵人,艱難地闖過了這一關。

7月9日,皮定均率領1旅抵達大化坪鎮。他讓部隊就地休息,自己則和徐子榮到鎮上打聽消息。一個老鄉告訴他們,昨天已經有一個團的國民黨部隊開到了清風嶺,後面將有大部隊陸續抵達。皮定均對這個情報很重視,決定趁敵人主力未到之前闖過清風嶺。所以,部隊一吃完飯就向清風嶺開拔了。

可是,當他們趕到清風嶺的時候,最佳的時機還是錯過了。敵人早已佔據了山頭,還有兩個師正加速追了過來。怎麼辦?只有打,狠狠地打,給這些猖狂的敵人血的教訓,纔能有活命的機會。經過一番激戰,1旅最後通過了清風嶺,於傍晚時分抵達大別山的東陲門戶磨子潭。只要過了這個地方,1旅就算走出了大別山。

勝利雖然在望,但也不能放鬆警惕。也許,敵人正設好埋伏,等着1旅往火坑裡跳呢。爲了掌握敵情,皮定均僞裝成鄉長的口氣打聽到了敵情。皮定均避敵要害,速命部隊趁夜色強渡淠河,於次日下午抵達大別山的出口毛坦廠鎮。這標誌着第1旅已經安全地走出了大別山,再向前就是皖中平原了。

皖中平原的南面就是蔣介石的老巢南京。對於第1旅來說,地勢平坦的皖中平原危險性更大。如果在這一地區被蔣介石的部隊給截住,那麼恐怕就難以逃脫了。所以,皮定均咬着牙、握緊拳頭,對全體戰士們說道:“我們要粉碎敵人的陰謀,用5天的時間穿過皖中平原,奪取突圍最後的勝利!”全旅戰士們振臂高呼:“5晝夜飛越皖中平原!”

根據皮定均的命令,1旅輕鬆上陣,丟掉了所有了重武器、箱子、公文包及一些不必要的個人物品,分成三個縱隊齊頭並進。五天五夜,大家以每天行軍100多裡的速度往前進。很多人都累得、困得走不動了,部隊裡士氣也低落了不少。皮定均本人也累得不行,但他依舊鼓勵着大家,打起精神往前走,只有走,纔有活下去的機會!

就在第5天,即將看見勝利曙光的時候,敵人衝過來了。1旅的戰士們憋着一肚子的火,向敵人發起了進攻。這是最後一仗了,打贏這一仗,就可以休息了。皮定均向全體戰士下令:打光所有的子彈,一發也不留!

在激戰期間,皮定均也險些喪命。好在警衛員發現得早,把身邊的手榴彈踢回敵羣中爆炸了。皮定均從死神身邊溜走,真是好險!

敵人潰逃後,1旅拖着疲憊的身體朝着東面走去。走了沒多久,前方發現一支隊伍。皮定均舉起望遠鏡一看,對方不像敵人,一聯絡,原來是來迎接他們的淮南大隊。這一刻,那些活下來的1旅戰士們也顧上身體的傷痛和辛苦,歡快地向前方涌去,用力地和淮南的大隊的戰友們熱烈擁抱。大家激動地流下了眼淚。

連中央軍委都不敢保證能回來的第1旅,最終勝利地迴歸了大部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此後,人們爲了紀念皮定均,將第1旅親切地稱作“皮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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