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婉笑了，眼前這個小姑娘，她有些印象。
那時候剛和樂正生來到這裡，環境什麼的都很陌生。醫院裡的消毒水味，總讓她感覺到侷促而慌亂。而這個小姑娘，是一羣醫生護士裡最熱鬧的一個，永遠都笑着。
“是你呀？”
“啊？”顧筱寧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您認得我嗎？”
“雖然不太熟悉，但是你很愛笑，我記得。”俞桑婉微微笑着，拉她進來，“別站在外面了，阿生又不在外面。”
顧筱寧羞紅了臉，“我……”
俞桑婉指指樓上，“阿生在樓上。”
“他……”面對着俞桑婉，顧筱寧有些放不開手腳，“他是不是睡了？手機打不通的……”
“嗯。”俞桑婉點點頭，“發着燒，可能是睡的迷迷糊糊的。”
“啊！”顧筱寧驚呼，“真的發燒了啊！那您怎麼處理……”
沒問完，又覺得不好意思，她以什麼立場這麼問俞桑婉呢？
俞桑婉搖搖頭，“我什麼也沒有做，以前醫生說過，低燒的話不用吃藥……我也不知道能爲他做什麼，所以乾脆讓他睡。
“可是……”顧筱寧低着頭嘀咕，“這麼睡着，一定很不舒服的。”
俞桑婉忍着笑，“那你上去看看啊！我是不會，不過你是護士啊，你一定會的。”
“我……”
顧筱寧站在原地，糾結的絞着手指，“阿生他，不一定想要見到我的……今天，我們吵架了。”
吵架？
俞桑婉疑惑，她從阿生那裡聽到可不是這個版本。
“寧寧。”俞桑婉拉起她的手，“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呃？”顧筱寧呆愣楞的點頭，“當然可以的。”
“好。”俞桑婉笑笑，“據我所知，你們不是吵架，是阿生讓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顧筱寧大眼睛直眨巴，“不是的，他沒有讓我受委屈……是我，有點心急了。我答應過他，會等他的……”
“等他？”
俞桑婉些微訝異，隨即明瞭了，試探着問到，“你要是不介意，我問一下，你說的這個等……是不是指的等他忘掉我啊？”
“……”
顧筱寧驚愕，她沒有想到，俞桑婉會這麼明白清楚的說出來。
立時臉頰都紅了，擺着手，“我、我……”
“別緊張。”俞桑婉莞爾，“其實呢，這件事我跟你說清楚比較好，省得你以後心裡有個疙瘩……我和阿生是認識很多年了，你知道，阿生爲什麼對我不一樣嗎？”
顧筱寧想了想，“你漂亮，人還好……要是我，我也喜歡啊！”
“不是。”
俞桑婉搖搖頭，“因爲，當初阿生的手指破了，我幫他包了一下。”
“……”
顧筱寧震驚，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俞桑婉輕笑，“你知道，阿生的病、不能流血的……所以我幫他包手指，他就把我當成恩人了。其實，這麼多年，連阿生自己都沒有搞清楚，他對我究竟是怎麼回事——男人，在這方面都是比較遲鈍的。”
“可是……”顧筱寧皺眉，“他還是喜歡你啊！不然，怎麼會守着你這麼多年呢？”
“是喜歡，但喜歡分很多種。”俞桑婉搖搖頭，“我問你，如果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會真的願意眼睜睜看着她和別的人結婚、生子，怎麼樣都在意嗎？”
顧筱寧沉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俞桑婉輕嘆，語調有些滄桑，“愛情，應當始於一種佔有慾……而阿生，從來對我沒有這種佔有慾。”
“……”顧筱寧嘴巴動了動，似懂非懂。
俞桑婉拍拍她的肩膀，“聽說，今天聚餐的時候和男同學坐的很近？”
“啊？”顧筱寧慌了，搖頭擺手，“不是的，學校後面的餐館，地方小，大家都是隨便亂坐的。”
“但是，阿生在乎。”俞桑婉抿脣輕笑，“還不明白嗎？阿生不高興了，他對你這種，就是佔有慾……見不得你和別的男生親近、說話也不行，最好把你裝進口袋裡。”
顧筱寧眨着眼，一愣一愣的，“真的……嗎？”
“哎。”俞桑婉嘆着氣，“你們呀，兩個都懵懂的很，摸索着吧！現在，你上去看看阿生，我不會照顧他噢！”
手上一推，將顧筱寧往樓上推了一把。
顧筱寧欲言又止，但還是想見樂正生……
進來房裡，樂正生果然睡的並不安穩。
顧筱寧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不算燒的很厲害，應該不要緊。
她站起來，去浴室打了溫水來，給樂正生擦身子。這樣他會舒服一點，溫度也會降下去。
忙完的間隙，顧筱寧坐在牀沿，託着腮幫子看着樂正生……真是好看啊！這個人，如果不是病了……那豈不是完美到一百分？如果他不是得了這種病，只怕這輩子，他們都不會遇上吧？
“阿生。”
顧筱寧輕輕握住樂正生的手，“你不要生氣了，我以後也不跟你耍脾氣了，你身體不好，我應該更有耐心的。”
“還有啊，婉婉姐姐好溫柔啊……我很喜歡她。”
溫度降下去，樂正生呼吸平穩、漸漸睡的安穩。
顧筱寧怕他反覆，一步也不敢走開。
天快亮的時候，顧筱寧從樓上下來。家裡人都沒有起，但是她要上早班，不得不走了。
等到俞桑婉他們起牀，看到樂正生自己出來，才驚詫到，“你一個人？”
樂正生一臉茫然，“不然呢？小饅頭這幾天不是都跟媽媽睡嗎？不在我房裡。”
“……”俞桑婉粉脣微張，“那個……”
樂正生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蹙眉道，“對了，婉婉，我低燒不要緊的，你還熬夜照顧我……你自己現在也不是一個人，肚子裡的孩子要緊。”
俞桑婉疑惑，“你怎麼知道我熬夜照顧你？”
“呃？”樂正生微怔，咬着三明治，“不是嗎？毛巾還放在我牀頭掛着……”
“你啊！”俞桑婉搖着頭，“觀察倒是很細緻，昨晚是有人熬夜照顧你，不過……那個人不是我。”
“不是你？”樂正生挑眉，“那……”
俞桑婉沒說話，去照顧小饅頭吃飯，“陸先生，雞蛋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