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程氏附近的一家商務咖啡廳。
許樂然一身優雅的職業裝端莊地坐在靠窗附近的一個卡座裡,手中拿着一隻調羹不斷地在面前矮桌上的一杯藍山咖啡裡攪拌着,漂亮的臉上掛着職業化禮貌的微笑。她對面的沙發上坐着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半倚着沙發的靠背,凸起的啤酒肚堆在桌前,他的面前是一杯特濃美式。
“啪嗒”勺子碰到杯壁的請清脆聲響打破了沉默。許樂然停下了手上似是無意識的動作,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藍山,笑了笑。
“何總監,我很抱歉在這個時候約您出來,耽誤您的工作。但是公司的董事會讓我來調查不久前那起採購回劣質設備的事情。我想聽聽您作爲一個在程氏幹了近十年的前輩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
許樂然的笑聽起來是敬佩,可何坤知道,沒那麼簡單。她的這話出口給人一種似乎還另有所指的感覺。
何總監是混跡商場多年的老狐狸了,什麼場面沒見過,自然是聽出了許樂然話裡一語雙關的意思。同樣也是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許總監說的哪裡的話?這也是公司的事情,自然也是工作,何某自當盡力配合。不過這件事情在我看來,完全是財務部內部管理不善的原因所致,而並不是所謂的人爲的故意以次充好。”
何坤的回答那麼冠冕堂皇,整個人裝作無辜的樣子。
他表面上回答得淡定,思路清晰,在心中卻暗自想到,這個女娃不簡單,不像是那些來實習的愣頭青大學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騙過去的,對待許樂然的態度也注意了幾分。
許樂然也同樣聽出了對方話裡推卸責任的意思,不過對方不但推卸掉了自己的責任,還將一個管理不善的罪名扣在了自己頭上。她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啊。
“哦?”
尾音上挑地哦了一聲再配上一雙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恰到好處地表現了自己的迷惑,和對於這種說法的好奇。
“許總監,何某說句不中聽的話。您來以前財務部從未出現過如此巨大的紕漏,而現在負責採辦的幾位又都是您一手提拔的,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
了。”
看着許樂然疑惑好奇的樣子,何坤在心裡輕哼了一聲,也不過如此,在他的心中已經認定了她不過是個處世看起來比旁人成熟些,卻禁不住質疑的小丫頭罷了。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這件事與您有關,經您授意。不過採辦這個位置上的事情我想你我都懂,說不好是下邊人動了貪念,才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何坤的這套說辭堪稱完美,不僅將自己的責任撇的一乾二淨,反而倒打一耙,語氣裡很有責怪許樂然管理不善,甚至於監守自盜的意思。
“那麼,何總監是在懷疑這件事是受我的指使了?”
許樂然並沒有露出何總監預期中慌亂的表情,也沒有慌張地否認他所說的這段話。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對面,用勺子繼續在咖啡裡攪拌着,然後吐出了一句疑問句。
再一次端起藍山抿了一口,許樂然從放在一旁的包包裡掏出了一份文件,推向了何總監那邊。她依舊保持着職業性禮貌的微笑,望着對方示意了一下讓其翻看。
“何總監的話說的的確不無道理,可是其中的關係卻和我查到的有些出入啊。”看着對方一邊翻動着文件,許樂然一邊說到“正如何總監所說,我們財務部採辦這個職務大家都懂。可是據我調查,在我到來之前這個職位上的一直都是何總監您的表侄啊!“
話音剛落,何坤的瞳孔驟然放大,雖然只有那麼一瞬,卻還是被細心的許樂然捕捉到了,她嘴角維揚,又不緊不慢地指了指文案。
“而且我還查到,以前就寄經常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過因爲數目比較小就都被當做自然損耗或者運輸不當處理了。那麼按照何總監的邏輯,這些事情是不是您的表侄動了什麼念頭呢?還是……”
截住話頭,故意不再說下去,許樂然挑了挑眉,示意他自己接話。
何坤看着眼前的文件吃了一驚。它的內容十分簡單,只是一份以前負責採辦的員工的資料,而裡面這個人何坤卻十分熟悉。正是在許樂然調來財務部之前,一直幫他通過採辦設備牟取額外“收入”表侄。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至少不是密不可查的,只要
有心人注意很容易查到。可是何坤自信,但憑藉着這一份身份資料和以前採購損壞的器材數據是無法將責任推到自己頭上的。
這麼想着,他輕笑一聲,十分自然的將文件放在桌上,退回給坐在對面的許樂然,神色如常,至少從表面讓人絲毫看不出他看到這份文件時震驚的心情。
把文件再次裝回一邊的包包裡,許樂然知道這樣的證據是起不了什麼大作用的,最多是一個以前的採辦以公謀私的小事。所以她接着說了下去。
“當然,這份文件說明不了什麼,在此之外我還查到了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我們財務部負責管理採辦人員名單的小張我想您應該不陌生吧?”
聽許樂然提起小張何坤的臉色不禁變了又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他一直以爲涉世不深,只懂些表面功夫的小丫頭竟然會如此厲害。
許樂然看到何坤的臉色的變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也不等對方辯駁的話語出口就繼續說道:“您當然是不陌生的吧?這個小張可是和您那位表侄一同進入的財務部,聽說之前還相交甚好呢。我還聽說,您最近經常私下裡約小張到外面吃飯?“
何坤臉上的表情就像彩虹一般變換着,許樂然心裡暗暗悱惻,又繼續說:“而這次採辦的人員名單又是由他負責,我想,您一定不會說這一切都只是個巧合吧?”
何坤現在有些慌了,他不明白爲什麼這樣一個他一直以爲是靠臉上位的小丫頭能查出這麼多事情。他自認爲已經做的非常謹慎了,一定不會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情跟他有關,而小張也確實是一顆他以前在財務部埋下的棋子。
不過轉念想想,他一顆慌張的心又安定下來,因爲他能肯定的是許樂然現在一定沒有十足的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情是他做的,纔會來找他。想到之前她所說的一切很有可能全部是她的猜測,他就又鎮定下來。
“沒錯許總監,我最近是和小張有所接觸,可是我們談的是私事,跟公司的事情完全沒有關係。而且即便你認定了這件事情與我有關,他是受我指使,但您能拿出什麼證據讓人相信嗎?所以你剛纔所說的那些不過就只是一個無端端的猜測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