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基本上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一手捂着肚子,用手掌抹去眼淚,那淚腺像失控的弦,一直往外涌着源泉不斷的淚珠。
沐思顏緊抓自己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其中,沿着場外走了許久,她覺得累了,坐在冷光路燈下的石凳上,與黃碧生輝的別墅僅僅一條馬路只差。
這次她感覺到了,自己要真真切切的離開龍景騰了,兩個人之間不停擦出來的火花,也是時候結束了。
“沐思顏,你看看你多造孽,因爲自己害了多少人。”小嘴脣自言自語的嘀咕着,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在手心,透着縫隙侵在裙襬上,大腦的思緒也被龍景騰那張冷漠的臉,慢慢侵蝕。
在庭外,在長延石凳上,那反光的大理石表面,冰冷如雪,坐着一個半頹傾倒的人影,那柔軟的頭髮隨着晚風吹動,紛紛落在眼角,深咖色的雙瞳深底宛如死潭,沒有任何光澤。
大拇指不經輕撫屏幕上,那張惹人憐的臉蛋,他勾起脣角,在他左邊裡面的口袋裡,又一個不大不小的方形盒子,裡面是訂婚戒指,原計劃是,如果沐思顏今晚穿着那個禮服來,他就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對她求婚。
可是就在她受衆人矚目的時候,牽起了龍景騰的手,從她的眼中,歐陽佳銘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柔光,回想起以前的重重,她一聽到龍景騰的名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就會多一絲或少一絲微光。
原來是這麼心痛啊。
歐陽佳銘他第一次感覺到心窩涼颼颼的痛癢,既然她已經選擇的那麼清楚,那就退出吧。
但是最後了,他還想再聽聽沐思顏的聲音,電話猶豫要不要撥出去的時候,漠思安的電話打進來了。
“喂!總裁,你看見思顏了麼!我找了整個大廳,層樓都跑遍了,找不到她人啊!”電話傳出的聲音急切, 這是漠思安少有的慌張。
歐陽佳銘聽到這個消息,‘唰’的一下站起身,回顧外庭四周,在噴泉周圍也沒有看到那一抹耀眼的紅色。
“再找找,應該是去廁所了。”歐陽佳銘話落,就把電話放入口袋,大步邁向噴泉周圍,外庭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等等,爲什麼,不給她打電話。
微微頓住腳步,他掏出手機,幾秒之後,果然不出意料之中,沐思顏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聽,但是一直是保持可以通話,無人接聽。
她會去哪裡!
大廳內,龍景騰被鍾楚楚糾纏,過於兩家的面子問題,他忍怒遷就她,來到二樓。
“鍾小姐,之前跟你訂婚,是因爲兩家聯姻,並不是我所願,但是我現在找到了愛的人,我會向令尊請示,跟他們解釋清楚,耽誤你這麼久,抱歉。”薄脣淡淡說出,眼眸沒有一絲感情,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鍾楚楚神色一僵,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一身。
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憑什麼,因爲一個無名小卒的賤人!身爲富家千金!竟然這麼沒臉沒皮的就輸給一個未上臺面的
小賤人?!
“憑什麼!”她嘶吼出來,垂在身旁兩側的手,緊攥着拳頭,瞪圓了兩個眼珠裡,充斥着紅血絲。
“滾!”低聲醇厚的從脣角吼出,雙眸中的怒氣一下猛然而上。
鍾楚楚從一開始知道龍景騰的那一刻,看過他的冷漠無情,高高在上,桀驁不馴,盛氣凌人等等方面,卻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極少的恐懼,那雙旋渦一樣的雙眸,正充滿怒氣的看着自己。
爲什麼,因爲一個女人,就能讓他這樣氣憤……爲什麼!那雙眼睛裡,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存在!
她畏懼了,身子微微一顫,眼睜睜的看着龍景騰從身邊走過。
不可以……這樣不可以,你不能拋棄我,我爲了你做了這麼多!你怎麼可以爲了那個賤人!
鍾楚楚的內心是咆哮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在龍景騰沒有走幾步的時候,她衝了上去,從身後死死的抱住他。
嘴裡嚶嚶低喃:“求求你,我會好乖,我有什麼不好,我改,你別離開我!”
這也是鍾楚楚有史以來,最沒自尊的時候,她一直高高在上,唯獨爲了龍景騰,能把自己的自尊踐踏在腳底!
那雙帶着溫熱的強有力大手,把她緊攥衣服的手扳開,毫無憐憫的冷諷道:“我什麼時候同意你在我身邊,別讓我覺得你可悲。”
撒開鍾楚楚的手,龍景騰就大步離開了。
其實,在沐思顏上次一綁架的事件,他就已經開始懷疑鍾楚楚了,總感覺這件事情和她脫不了干係,龍景騰看人很準,她出現在他眼中的第一印象,就是城府太深!
他現在要去找沐思顏求婚,他要大聲告訴她,他龍景騰是隻愛她一個人的!
但是,早在舞會過後,沐思顏就已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包括一直默默注視她的人。
在龍景騰和歐陽佳銘在聚會上瘋狂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回到公寓,收拾好行李,趕去父母家了。
“媽!”沐思顏看到臉色憔悴的媽媽,被綁匪捆的亂七八糟的,手上的行李箱都摔在地上,撲上前,跪在母親面前,一臉哭腔的看着那張憔悴的臉,“對不起,都是我,對不起……”
“哼喲,沐小姐回來的挺及時啊,本來要給你說,只給你一晚上的時間,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趕緊訂票吧,我們會把你們送到機場,確切之後,你們就安全了。”這個聲音,是剛纔電話裡那個男人的。
沐思顏不想回頭去看,手麻溜的解開那並不是很緊的死結,跪着挪到父親面前,還好他們對父親沒怎麼樣,因爲父親有病在身,一直臥病在牀,如果出了事,他們也付不了責任!
“我現在來了,你們可以走了,不需要你們送,我們自己會走!”沐思顏咬了咬下脣,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憤怒的大眼睛掃視着屋子裡的社會哥。
帶着墨鏡的男人聳了聳肩,朝着沐思顏走去,“嘖嘖,真是可惜了,要不是這張臉蛋,我早就給你一耳光了!臭女人,還跟我們在這討價還價?!”
男人聲調一下提高,沐思顏忽覺下顎一痛,鼻翼下傳來一股濃烈的尼古丁味道,大力的虎口緊緊捏着板着她的下巴,“別挑戰我們的底線!快點收拾東西,然後滾!”
“你幹什麼!放開我女兒!”沐母驚恐的直起身板,剛纔被麻繩捆的太久,腳有些發麻,剛站起身子,重心就偏倒向一旁。
嚇得沐思顏失聲驚呼,“媽!”一把扶住沐母,她狠狠的回過頭,“你已經對我造成了傷害,你別挑戰我的底線!誰僱你們來的,我也一清二楚!要是高發了他,你們也都別想跑!”
沐思顏在這一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憋紅的小臉蛋上那雙大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們,身上的氣場猛然變大。
男人大概也是心虛,畢竟看過新聞,多多少少知道這個女人和龍景騰有染,要不然鍾楚楚怎麼會這麼處心積慮的耍手段!
“訂票!”不能讓兄弟們看扁了,男人語氣稍微軟和了一些。
胸前跌宕起伏的大口呼吸着,沐思顏扶着母親,小心把她安置在牀邊,輕輕捏住她的肩膀,“沒事的,你和爸爸不是一直想去A市麼,我現在去看票,你在這守着爸爸,好麼?”
頭一次,沐思顏覺得自己這麼淡定,心裡毫無漣漪,凝視着牀上緊閉雙眼的父親,她鼻頭酸酸的。
不能掉眼淚,她不可以掉眼淚!怎麼能讓這羣人把自己看低!
靜靜的掏出手機,按下確定支付的時候,沐思顏整個心臟都是劇烈的顫抖着,像突然被拔掉了氧氣管,呼吸十分困難。
“票訂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我不會食言。”已經有氣無力的語氣,在整個臥室輕悠悠的飄蕩。
男人也不願爲難他們,就使了個眼色,帶着兄弟們離開,走到樓道旁,一個小弟低聲問道:“大哥,這樣……怎麼跟鍾小姐交代啊!”
“蠢貨!小點聲!怕什麼,今晚就守在這!看着他們明天離開!我們就能拿到剩下的定金了!”男人話趕話的,一耳光朝着小弟拍去,低聲訓斥:“做事不長腦子!趕緊走!”
聽到門口的雜音漸漸消失,沐思顏才放下心,走到母親跟前,一臉愧疚的低下眼睛,冰涼的手指輕輕抓住沐母的手。
“思顏啊,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找上你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欠別人錢了?”沐母緊皺眉心,緊張的握住沐思顏的手,憋在口中的話,一股腦的全部問出來。
話落,才發覺沐思顏兩個紅腫的眼睛。
“媽,沒事的,我怎麼會欠別人錢,時間不早了,明天上午的飛機,你快點休息吧,我收拾收拾東西,帶你們出去旅遊,好麼?”已經窮的,連房租的錢都交不起了,她竟然會這麼闊氣的說出旅遊的話。
連沐思顏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說話這麼不動大腦,簡直無言以對了!
“思顏,你好好跟媽說,到底怎麼了?”沐母還是不放心沐思顏,她的女兒到底什麼情況,她自然是知道的,沐父一直臥病不起,醫藥費一直是沐思顏那些工資在支撐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