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十年前離開是不是就是用了這種方式?”許溫涼看着鏡子裡陌生的自己。
“嗯,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被他找到,我可以保證一輩子把你藏起來。”兮兒對這件事太有經驗了。
許溫涼沉默下來,並不是她想要離開,是黎非夜推開她的。
他到最後還是選擇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她很難過,爲什麼黎非夜不相信她,單憑那個紋身能說明什麼呢。
想到紋身,許溫涼忽然想起一點瑣碎的事情,那時候葉柔還給她的紋身拍了照片……
這段時間的事情經歷下來,她越發覺得葉柔不是那麼單純的女孩子,甚至會對她感到害怕。
但是不管怎樣,現在她都不想要去計較了,她最愛的男人不相信她,這比任何敵人都傷人。
黎非墨駕車在莊園停下,兮兒把她領到一棟小樓裡,“溫涼,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和黎非墨會住在旁邊的那棟小樓裡,你不用擔心,你安心住下來,至於其他的等有空的時候再慢慢想清楚。”
“嗯。”許溫涼點點頭,兮兒把一個箱子遞給她,“這裡是我幫你準備的衣服,還有日用品,家裡什麼都有,需要什麼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許溫涼看着兮兒,目光溫暖。“兮兒,你現在有點賢妻良母的意思了。”
兮兒吐了吐舌頭,“其實這些都是黎非墨準備的,我只是負責傳個話。”
黎非墨果然是黎非夜的弟弟,行事風格其實也很像,骨子裡都是溫暖的男人呢。
許溫涼笑着進了小樓,小樓的外牆已經看不出什麼顏色了,滿牆的爬山虎,這個季節綠色已經褪去,只剩下堅強的脈絡頂着那些枯黃的葉子,看上去有些蕭瑟。
小樓的裡面很有美國鄉村的味道,有溫暖的壁爐,漂亮的碎花桌布,傢俱和沙發的顏色也都是以白色的簡歐風格來打造的。
這跟記憶裡兮兒的喜好完全不同,房間很漂亮,白色的歐式大牀四周,順着天花板掉下來淺綠色的紗幔,偶爾有風吹過的時候,紗幔飄飛,有種春天的美。
房間裡的擺設很簡單,一張牀,一個藤椅,一個小編織茶几,她喜歡這樣風格。
今天開始,她就屬於這裡了,身上沒有任何的證件,也沒有帶錢,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如此瘋狂的一面。
甚至沒有來得及通知蘇芩和葉空達,更沒有告訴黎念丞,她就這樣從北城徹徹底底消失了。
黎非夜,現在我如你的願滾出你的世界,你會不會想我?
北城,黎家別墅。
黎非夜在房間裡已經整整站了一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以前他還會喝一點酒,現在甚至連酒都省略掉了。
整個人陷入巨大的黑暗中,能看見的只是隱隱約約的蕭瑟背影。
他還記得每一次許溫涼趴在他懷裡的時候,叫着他名字的那一刻,總是眉眼含笑,像是一隻小貓。
她會在不開心的時候笑的燦爛,會在開心的時候想要他第一時間知道
。遇到麻煩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求他幫忙,自己一個人即便是撞到頭破血流也要自己解決。
他記得她說:數學裡有一個美好的名詞,叫做有且僅有,你願意做我的那個人嗎?
那一天,她的眼睛很亮,似乎能溢出水來。
她說: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會離開……
可是這些現在已然成爲鏡花水月。
“許溫涼,你爲什麼要背叛我?”腦海裡出現那些打了馬賽克的報紙畫面,那一幅幅的照片,把他整個心都撕扯成兩半,丟進冰窟窿裡。
今天是聖誕節,原本他還在想要在今天正式跟她求婚,那枚救贖的戒指已經從左司的手裡拿回來了,可是卻再一次成了笑話。
17年的愛情,在這一刻,徹徹底底被掩埋進了地下。
魔鬼的愛情,只有一次,給出去,就再也要不回來了。
既然要不回來,他索性就不要了,哪怕疼到拆筋斷骨,他也要忍下去。
恨意,隨着他的血液流進心肺,無關愛情……
狄景洛在門口站了許久,實在抗不住了,直奔狄景寒的診所。
很意外的,那個常年待在診所裡的狄景寒竟然不在,他擡頭看了看天,這兩天天氣一直很糟,這個天氣狄景寒會去哪兒?
38度大提琴的酒吧裡,櫻澈剛跟裴毅分開,就回到了這裡,兮兒留下了字條,告訴她酒吧以後就交給她了,她和尉遲冥決定回到原本的生活裡,讓她保重。
紙條裡,沒有提從過許溫涼。
櫻澈把紙條燒掉,開始收拾東西。
兮兒和黎非墨的東西真的都拿走了,整個酒吧的樓上空空蕩蕩的,窗簾後似乎藏了一個人。
她緩緩放下手裡的箱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窗簾,對着窗簾後的人就是一拳。
拳風煽動輕薄的窗簾,露出狄景寒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她的拳被準確無誤的接住,櫻澈蹙眉。“狄景寒?”
“冥回來了。”他鬆開手,上面還殘留着櫻澈身上的肥皂香。
櫻澈是連香皂都拒絕使用的,因爲作爲特助很多情況下,需要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一個人身上的香味很容易就被人識別出來。
“你說這個啊,其實是……”櫻澈想要解釋,畢竟尉遲冥說過,這件事情的真相可以告訴狄景寒,這是他最信任的人。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狄景寒搶過去了。“陪我喝杯酒吧。”
“嗯?”櫻澈微微皺眉,他今天的狀態有些奇怪。
“怎麼,要做新娘子了,連杯酒也不願意給了嗎?”他露出半顆虎牙,笑意裡隱藏着淡淡的失落。
“我去拿酒。”櫻澈去了吧檯,拿了一瓶紅酒,手卻被狄景寒的手按住。
“愛了冥這麼多年,現在可以嫁給他,是不是很開心?”他俊朗的臉上,看不出半絲的祝福。
櫻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似乎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
狄景寒。
狄景寒忽然又自嘲的笑了,把她原本拿出來的紅酒塞了進去,“紅酒是兩個人之間二人世界用的,我喝Spiytus就好。”
“這個酒太烈了。”櫻澈想要阻止他。
“夜以前很喜歡這種酒,聽說喝一口就彷彿有種胸口被錘了一拳的錯覺。”狄景寒徑自拿過Spiytus,看了下上面的文字,勾脣,“酒精濃度96°,適合我。”
“狄景寒,你是不是有心事?”櫻澈看得出,今天他真的不太對勁。
“陪我喝一杯吧。”他不答話,只是給她倒了一杯酒。
櫻澈沒有拒絕,拿過杯子,放到脣邊,忽然杯子被狄景寒搶過去,手指碰觸到她的手指,溫度有些低。他對着杯子,把裡面的酒如數倒進嘴巴里,那種灼燒感,並不像是白酒的辛辣,更像是鐵索,勒緊他的脖子,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那種胸口被砸的感覺。
就算被砸上一萬次,又如何呢,也不敵他現在的心疼。“新娘子就不要喝這種烈酒了,當心明天誤了婚禮。”
他調侃着,斂去眼眸裡的悲傷。
起身,去吧檯裡幫她選了紅酒,倒了一杯遞給她。“明天你的婚禮我就不到場了,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他碰了下櫻澈的杯子,又喝乾了一杯酒。
櫻澈全程都是一臉茫然的狀態,這些年跟狄景寒打交道,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是同時跟幾個洋妞廝混在一起,就是突然消失執行任務去了,可是現在的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狄景寒,你是我最好的搭檔,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這是以前櫻澈從來沒說過的話,現在竟然變得有一些女人味了。
“沒有,只是想過來討杯喜酒喝。”他笑道,自顧自的喝酒。
櫻澈按住他要倒酒的手,逼視他的眼眸。“狄景寒,我的耐性有限。”
連續喝掉三杯洋酒的他,已經有些醉了,可是他還是清醒的,脣角保持上揚的弧度,露出一排小白牙,“嫁給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幸福嗎?”
櫻澈愣住了,她從狄景寒的眼睛裡看到了悲傷。
狄景寒以爲她不好意思回答,從高腳凳上起身,大步走向門口。“我走了。”
三個字,言簡意賅。
他的身體在晃,畢竟是那麼高度的酒,不醉是不可能的。
櫻澈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身體,狄景寒卻猛然回頭,把她按在門板上,目光灼灼。“爲什麼會是冥,因爲是他,我連競爭的權利都沒有。”
“什麼?”櫻澈愕然。
“還在裝傻嗎?櫻澈,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我喜歡你。”狄景寒的眼睛裡像是點燃了火焰一般,紅的駭人。
“你喜歡我?”櫻澈震驚的瞪着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睛不算大,也沒有許溫涼的澄澈,可是經過長期訓練後的冰冷目光也別有一番韻味。
“對,我喜歡你。”他說完,突然頹然的鬆開手,踉蹌着推開門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