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傾天打了司立軒一拳是故意打給車裡的人看的,他沒想到司立軒竟然會不還手,他那麼驕傲的性格,絕對不會咽的下這口氣。
“哼,肯定是因爲心虛,早知道我出手再狠一點了。”車廂裡沐傾天眉飛色舞地比劃着手勢,還在爲自己剛纔那一拳頭得意洋洋。
身旁的人一言不發,如果不是有呼吸,沐傾天會以爲自己旁邊根本沒坐着人。
“語曼?”等紅綠燈的間隙,沐傾天側過臉看了她一眼,被她極度蒼白的臉色着實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蘇語曼活像剛還魂兒的人,深呼吸一口氣說:“沒事,我們回去吧。”
沐傾天的心裡很複雜,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偷偷把她帶過來到底是對是錯。
但毫無疑問的是,蘇語曼這次是真的傷心了,司立軒對她的傷害很大,儘管如此,沐傾天還是從她的眼神當中看出一絲絲不甘心來。
大概是沒能親口聽到答案,還是不肯真正死心吧。
“司立軒本來就是個混蛋。”沐傾天胸口升起一堆無名火,搞不明白爲什麼都這樣了蘇語曼還是對他有眷戀。
蘇語曼不知道聽沒聽見他說什麼,默默地點了點頭。
沐傾天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鑽進蘇語曼的腦袋裡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實話跟你說吧,上次我和夏朗吃宵夜去碰到司立軒,那時候他就跟何晚晴在一塊了。”
蘇語曼終於有了反應,眼睛還是看着地面:“嗯。”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沐傾天要不是在開車肯定會跳起來,“也就你傻,會喜歡上那種人,你也不想想,司立軒身邊會缺女人嗎……”
“傾天。”蘇語曼難得對他說話時候語氣溫柔,卻不是沐傾天想聽到的。“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現在想靜靜,你好好開車好嗎。”
沐傾天賭氣地哦了一聲,後面果然全程沒說一句話,這對話嘮他來說簡直比酷刑還難受,差點沒憋死。
送蘇語曼回家很順利,吳老爺子基本上把蘇語曼關到這裡基本上就沒管過。
負責照顧蘇語曼衣食起居的老媽子看到蘇語曼臉色慘白的回來,當真以爲她是得了重病,噓寒問暖地跑前跑後。
沐傾天陪她待了一會兒,這位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大少爺,今兒終於在蘇語曼跟前栽了跟頭。
不管他怎麼逗怎麼貧,蘇語曼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你想不想見見你師傅師兄他們?”最後沒辦法的沐大少爺使出了殺手鐗,“他們這幾天沒有你的消息都快急死了。”
蘇語曼臉上終於多了抹淡淡的紅光:“可以嗎?”
“當然可以!”沐傾天以拍胸脯,“你等着,我一個電話就行。”
蘇語曼對他怎麼買通的吳家的傭人,又是怎麼名目張大把師傅他們接過來的沒有一絲好奇。
本來嘛,這裡又不是什麼秘密基地,司立軒肯定也早就查到了她被吳老爺子軟禁在這裡,要是想見她早就該來了。
自己之前怎麼沒有想過,連沐傾天都可以大搖大擺的隨便出入,難道他司立軒連門都進不了嗎?
答案只有一個,身邊去了舊人又添新人,或者是人家兩人本就青梅竹馬你情我願,是自己這個第三者的出現活生生拆散他們。
對了,報紙上的話怎麼說來着,自己蛇蠍心腸,人家纔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給她希望?乾脆不理她就好了,也不要用手錶指針這種方式來笨拙的表達心意。
到底爲什麼,對她那麼殘忍?
“曼曼!”
正胡思亂想間,沐傾天已經把人帶來了。
“師傅!大師兄!”蘇語曼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一頭撲進蘇青天的懷裡。
已經冷死掉了的心漸漸找回體溫,親人的溫暖讓蘇語曼重新找回了動力,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忍了這麼多天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撲哧撲哧滾出了眼眶。
“曼曼?”蘇青天鬆開懷裡的人兒,滿是憐愛地擦去她的眼淚,“怎麼哭了?”
他一手帶大的蘇語曼,比誰都瞭解這個心高氣傲的小姑娘,從來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流淚的次數比流血都多。
蘇語曼搖搖頭說不出話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爲什麼哭,要說吳志鶴這些天來也沒有爲難過他,如果是爲了司立軒劈腿這種事那就更不值得了。
可眼淚就跟自個兒長腿了一樣根本不聽話。
“你等着,我去找那個姓吳的,有事說事,老是關着人不放算什麼!”景爍一向成熟穩重,可是看到師妹的眼淚也爆發了。
“回來,你跟着添什麼亂,顏忠都搞不定的事兒你去有什麼用?”蘇青天低聲斥責道,回過頭來輕聲安慰哭成淚人兒的蘇語曼。
搜腸刮肚想了半天,卻沒什麼有力的安慰,乾脆都不說話,讓蘇語曼哭個痛快。
沐傾天靜靜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看着蘇語曼強忍眼淚的模樣,比割他的肉還難過,恨不得把所有傷害過蘇語曼的人都拉出來槍斃個十回八回的。
蘇語曼哭的很快,剩下一半眼淚被她強行逼了回去,哭完看到鏡子裡跟兔子一樣紅着眼睛的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樂了:“這誰啊,傻死了。”
“知道傻就好。”蘇青天親暱地拍了下她的後腦勺,下手不重,卻帶着點責備的意思,“你這丫頭,從小到大沒少讓我操心。”
蘇語曼眼角的淚還沒擦乾淨,咧着嘴嘿嘿一樂:“意外,都是意外。”
沐傾天悄悄塞給她一張紙巾,看着她強顏歡笑比看她流眼淚還讓人難受。
景爍從剛纔蘇語曼開始哭他就一直不淡定,來來回回不停地走動。
蘇語曼哭得腦袋缺氧,暈暈乎乎地,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跟師傅告狀道:“您能不能讓我師兄歇歇啊,我都快暈死了。”
沐傾天已經默默地剝好了一個橙子放到蘇語曼手上。
蘇青天嘆了口氣:“唉,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你回顏家,當什麼千金小姐,只要跟在身邊,照樣可以快快樂樂的。”
“現在知道後悔了老頭子。”蘇語曼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胳膊,“那等我一出去就跟你回家怎麼樣?”
“你捨得你那個小男朋友?”
蘇青天哪壺不開提哪壺,沐傾天剛要開口阻止,蘇語曼卻比他想象的開朗的多,眼底的悲傷只是一閃而過,若不是他知道蘇語曼剛剛經歷了什麼,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捨不得啊,但我更捨不得你啊!”蘇語曼樹懶熊一樣掛在蘇青天身上。
“我看你這幾天過的不錯嘛,嘴巴還是這麼能說。”蘇青天笑罵道。
一家人聊聊家常,說說笑笑,時間過的很快,快到十二點了,蘇語曼才戀戀不捨地放開蘇青天:“快回去吧你們,你這把年紀了自己一個人可要注意點。”
“嘿,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蘇青天笑着在她腦袋上留下一記暴慄,“我還等着你給我養老送終呢。”
“放心吧你。”蘇語曼拍拍胸脯,“等我回去了就去看你們。”
沐傾天負責開車把人送回去,蘇語曼把三人送到門口,剛纔一直沒怎麼說話,全程都在做思考者狀低頭沉思的景爍,走之前對她說:“語曼,我想學做生意。”
“做生意?”蘇語曼怔了怔,“很好啊,做的好來錢也快,很快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迎娶小萱萱了,我相信你!”
景爍還想說點什麼,蘇青天催促他快點,他只好長話短說:“語曼,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人欺負我們了。”
“嗯。”蘇語曼微笑着用力地點了點頭。
車子發動後車窗緩緩搖下來,沐傾天探出腦袋,衝門口的蘇語曼揮了揮手:“外面冷,你快進去。”
蘇語曼也笑着朝他揮了揮手,必須笑的很用力,才能不去想司立軒那張臉。
車子緩緩開走整個世界瞬間坍塌,悲傷像開閘的洪流淹沒了天和地,蘇語曼猜測,自己方纔一定笑得很難看,不然沐傾天看向自己的目光怎麼會憂心忡忡的呢。
如果沐傾天知道那天晚上,差點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言笑晏晏的蘇語曼,他一定無論如何都會帶她走,再也不回來。
醫院裡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吳小璐甦醒了,一直住在隔離病房裡的她終於被轉移到了隔壁普通病房。
吳志鶴在吳小璐甦醒之後第一時間通知蘇語曼的家人,告知他們吳小璐脫離危險,他大人不記小人過,決定放了蘇語曼。
據說吳志鶴之所以這麼快就答應放人,是因爲吳小璐甦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和蘇語曼無關,不關她的事。”
吳志鶴雖然不知道孫女爲什麼如此篤定,但既然孫女開口,顏家人又逼得很緊,他沒有理由不放人。
當然,這些都是蘇語曼在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的,然而那時往事對她來說依然沒有了意義。
蘇語曼在吳家過完了最後一天,她提出想去醫院裡看看吳小璐,被吳志鶴否決了。
與此同時在蘇家,大小姐馬上要回來的消息傳遍了顏家上上下下,蘇語曼平日和家裡的傭人們相處不錯,從來不會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多日不見,顏家每個人都異常想念這個總是給他們帶來歡樂帶來熱鬧的姑娘,顏忠一大早就吩咐管家把家裡家外都收拾了一遍,還特地請了風水大師過來指導,說是要給蘇語曼接風,去去晦氣。
關於誰去接蘇語曼這件事上,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本來接蘇語曼回家這種事毫無疑問是要顏家人親自過去的,順便顏忠再好好會會吳志鶴那個老對手。
結果司立軒不聲不響地去了,搞得顏沉厚這個大哥當的十分沒有面子。
“他們小兩口這麼多天不見,肯定想馬上見面啦。”顏忠卻樂呵呵地表示理解,反正只要孫女能平平安安回家,誰去接都一樣。
程媽特意做了一大桌子都是蘇語曼喜歡的菜,一家人歡天喜地等了半天,還是不見大門外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