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立軒卻皺着眉沒說話,深不見底的眸子鎖定在前面帶路的阿諾身上,他沒想到老闆娘家裡會有這麼一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兒子。
而且阿諾脾氣性格都很好,和蘇語曼自來熟的樣子讓司立軒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不管那個男人是好是壞,對蘇語曼是否有別的意思,但只要是靠近蘇語曼身邊的異性,司立軒都會產生一種異樣的牴觸感。
他也知道這種近乎變態的佔有慾遲早有一天會逼瘋他,而且蘇語曼那種無拘無束的性格最討厭被別人管着,要是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肯定會嚇得離他遠遠的,可他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慾念。
每當這個時候司立軒腦子裡都只有一個想法,她是我的,只能對我一個人笑,眼裡只能看着我,他想把她關起來這樣誰也沒辦法把她從他身邊弄走,如果他真這麼做的話,蘇語曼大概會跟他拼命。
阿諾也許是從司立軒的神情裡感受到了他的敵意,把人帶到屋裡就離開了。
蘇語曼送他送到門口:“謝謝你啊!”
一扭頭看到司立軒坐在牀邊,臉上又是一副萬年積雪融化不開的冷漠,小狗在他膝蓋上趴着,有氣無力地抖了下耳朵。
“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蘇語曼走過去推了他一把,絲毫沒察覺這會兒功夫司大少爺內心裡剛剛經歷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暴風雨,“連聲謝謝都沒有。”
“你不是說了嗎。”司立軒把小狗塞給她,面無表情地往她還帶着笑意的臉上瞥了一眼,隨即又轉過頭,“我看你笑得挺開心,沒忍心打擾你們。”
蘇語曼彎腰讓小狗下去自己活動活動,彎到一半突然僵住了,有點好笑地看向司立軒:“我說你不至於吧?”
連陌生人的醋都吃?後半句蘇語曼沒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司立軒低着頭擺弄手裡的充電器,是蘇語曼剛剛問阿諾借過來的。
“司立軒,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談。”蘇語曼收拾好臉上的笑容,嚴肅正經地走過去坐到司立軒對面。
插上充電器的手機震了兩下,屏幕亮了起來,司立軒裝沒聽到蘇語曼剛纔的話,遞給她手機:“有電了。”
談談?有什麼好談的?每次她說要好好談談的時候最後肯定都談崩了。
蘇語曼推開手機:“我跟你說話呢。”
司立軒仍舊不理她,低着頭擺弄手機,突然皺起眉毛來:“這裡沒信號。”
“什麼?”蘇語曼顧不上要和他談談的話題了,差點從牀上蹦起來,奪過手機一看,信號那一欄果然是空的,“不會這麼背吧!”
等手機充了會兒電,蘇語曼拔下插頭跑到院子裡,還是沒有信號,司立軒跟在她後面,眼看着她脫下鞋子準備爬樹,趕緊上去拉住了她:“你幹什麼?”
“我找信號啊。”蘇語曼心急地推開他就要往樹上爬。
司立軒奪走她的手機:“給我。”
爬樹的姿勢還沒擺好,聽到動靜的阿諾從屋裡走出來,眼睛都笑沒了:“別忙了,我們這兒沒有信號是常事,就是爬到房頂也沒有,你們今天晚上什麼也別想先休息一晚,等明天到鎮上再說。”
手機有電沒信號,還是沒辦法和簡凌聯繫,蘇語曼垂頭喪氣的回到屋裡,還好有隻聽話乖巧的狗狗跟在身邊,好像察覺出蘇語曼心情不好,小狗安靜地窩在蘇語曼的腳邊,時不時發出兩聲奶聲奶氣的嗚嗚聲。
不過才一下午的時間,小狗的表現卻好像已經跟着蘇語曼很長時間了一樣。
阿諾也挺喜歡小動物,頂着司立軒的壓力他愣是沒走,蹲在地上和小狗玩兒:“它叫什麼啊?”
“還沒想好呢。”蘇語曼的腳尖輕輕碰了碰小狗的爪子,想了想說,“既然是在泰國撿到的,就叫泰泰?”
“太太?”阿諾和司立軒同時把目光轉向她。
蘇語曼乾笑了兩聲:“好像不太合適啊,那就叫……”她腦子亂糟糟的,手機不能用和外界失去了一切聯繫,導致她從外面回來就一直提不起興致來。
“叫糊糊吧。”蘇語曼正好腦子裡亂七八糟跟一團漿糊似的,乾脆說道。
阿諾重複了兩遍:“糊糊,糊糊,挺好聽的,哎呀小狗狗,你有名字了!”
小狗還不明白名字是什麼東西,只是看到身邊的幾個人都滿臉笑意地看着自己,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於是很配合地嗚嗚叫了幾聲。
蘇語曼樂了,蹂躪着糊糊軟軟的毛髮狠狠地過了把癮:“你只會嗚嗚叫可不行啊兒子,你可是一隻狗!”
“這是你兒子?”阿諾饒有興致地把手放在糊糊的嘴邊逗它。“那他姓什麼?”
“姓司。”一直沒說話的司立軒開口道。
阿諾擡頭望了望他,正好迎上他暗含深意,不見根底的眼睛,手微微抖了一下,聲音也跟着弱了下去:“我去看看飯做好了沒有,你們先等着。”
等阿諾走了,蘇語曼才抱着糊糊站起來,瞪了司立軒一眼:“誰告訴你它姓司的,我兒子當然跟我姓。”
“你兒子難道不跟我姓?”
蘇語曼正要反駁他,就聽到阿諾在外面喊他們吃飯的聲音。
兩人暫且放下了糊糊到底該跟誰姓的問題,填飽肚子纔是頭等大事!
晚上過得比想象中的平靜的多,牀不大,但躺下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除了睡着之前司立軒死活緊緊地貼着她不動,蘇語曼罵了他幾句之外一切正常。
蘇語曼光是熱的就醒來好幾回,身邊躺着一個移動的大火爐不熱死纔怪,每次醒來她都發現司立軒原本規規矩矩放在身體兩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她身上了,一條胳膊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叫醒司立軒讓他老實點不要亂動,司立軒還一臉委屈地說自己睡着了沒辦法,把蘇語曼氣得無言以對,拿要是他再不老實就把糊糊抱上來睡威脅他才稍微安生了點。
一大早天沒亮,蘇語曼就被糊糊的聲音給吵醒了。
“別鬧兒子。”蘇語曼翻了個身,眼皮子都懶得睜開,“再鬧把你紅燒了。”
糊糊壓根聽不懂她是在威脅自己,又或者作爲一隻在泰國出生的狗狗,它壓根就聽不懂中文,它前腳扒拉着門不停地撓,嗓子裡發出急躁不安的呼嚕聲。
蘇語曼被吵得不行,翻了個身捂着耳朵繼續睡,司立軒卻先醒過來下了牀,把糊糊拎到一邊,推開門,果然瞧見阿諾在外面站着。
阿諾沒想到來開門的是他,愣了一下,尷尬地笑笑:“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鎮上。”
“現在。”司立軒輕聲吐出兩個字便關上了門,把阿諾沒說完的話也一併關到了門外。
這麼一鬧蘇語曼再困也睡不着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半坐着發呆,臉上掛着生人勿近幾個大字,連着快一個星期都沒睡好覺,她已經快控制不了體內的洪荒之力,瀕臨爆發的邊緣。
司立軒三兩下便穿好衣服,一回頭看到蘇語曼還坐在那兒發呆,眼神空洞無力,連糊糊爬在牀邊叫喚了幾聲她也沒有反應。
“困了就再睡會兒。”司立軒的聲音溫柔得像一道柔和的暖風輕輕刮過耳邊,很舒服,也很賞心悅目。
蘇語曼急躁煩悶的心情奇蹟般地被司立軒的聲音治癒,連司立軒輕輕撫摸她的頭髮都變成了一種享受。
“不睡了。”蘇語曼嘆了口氣,艱難地爬下牀整理好衣服,帶上手機,抱起地上的糊糊,“走吧。”
在這兒洗臉也變得很原生態,阿諾從井裡打上來的水透心涼,蘇語曼洗完臉就徹底清醒了,沒有牙刷牙膏,阿諾不知從哪兒弄來幾片葉子給她,說是嚼兩下這種葉子跟刷牙是一個功效。
終於坐上了去鎮裡的車,還是昨天晚上來時坐的那輛小三輪,只不過這次開車的人換成了是阿諾。
蘇語曼他們起牀的時候,老闆娘已經去店裡了,沒能當面說聲再見,蘇語曼挺遺憾的。
走的時候,她沒告訴阿諾,也沒告訴司立軒,偷偷把自己身上除了手機之外最值錢的一條金手鍊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知恩圖報,沒有任何東西是白來的,這個理兒,蘇青天從小就教育過自己,昨天晚上蘇語曼就開始琢磨這個事兒,阿諾和老闆娘對他們都挺好的,光是一句口頭上的謝謝,蘇語曼覺得差太遠了,還不夠。
到了鎮上就顯得熱鬧多了,車站來往人流量大,遊客佔了一大部分,白皮膚的黃皮膚的都有。
阿諾把人領到車站售票窗口,準備排隊買去清邁的車票。
蘇語曼望着排成長龍的隊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們,百無聊賴地逗着懷裡的糊糊玩兒,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又不是不給你錢!這輛車我全包了還不行嗎!”高亢的女高音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
司機是個泰國人,嘰裡呱啦地講了一堆泰文,一旁的女導遊翻譯成了中文:“這輛車已經有人包了,實在抱歉,您要不再問問別的司機。”
“我都問一個遍了!都被人包了,不然你以爲我想賴着你不放啊!”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嗓門兒雖然尖亮但並不會讓人覺得過於刺耳。
蘇語曼和司立軒排在隊伍裡回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
“媽。”
“我告訴你,你要是耽誤我辦事……”簡凌還叉着腰在和導遊司機討價還價,一個人的氣勢明顯蓋過了對方,司城在旁邊不用說話,簡凌一人就能搞定。
司立軒無奈地又喊了一聲:“媽。”
簡凌停了下來,汽車站人多耳雜,她不敢確定剛纔那個聲音是在叫自己:“我好像出現幻覺了,聽到我兒子在叫我!”
司立軒拉着蘇語曼從排隊的人羣裡擠出來,走到簡凌身後:“我說媽,你怎麼就不回頭看看呢。”
簡凌愣愣地轉過身來,看到身後的人一陣狂喜,激動地尖叫着跑過來一把抱住司立軒:“兒砸啊!你快嚇死你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