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言楚傲然道:“只要十二長老決議,屬下自當遵從。不過此刻您的兩位哥哥,康仲駐守北疆,防範戎狄蠻人,許叔駐守東疆,抵禦原九黎部族的玄夷和於夷,他們守衛我金天部族勞苦功高,如此立君大事,當召回他們相商,如此倉促,只恐不妥。而且,十二長老尚未宣佈您是東嶽君,殺死金之守護者的大事,屬下自然不能草率。”
“好,好,好。”荀季子氣得呵呵冷笑,“木慎行,你呢?”
木慎行遲疑半晌,方道:“既然十二長老做出決議,無論宣佈與否,無論兩位少君回來與否,您都是東嶽君了,屬下自然遵從。”
“唔,很好。”荀季子瞥着戎虎士,“你呢?”
戎虎士不安地望了望歸言楚,眼中‘露’出憂慮之‘色’,卻無奈道:“老戎乃是暘谷戰士,既然你是東嶽君了,你的命令,老戎自然聽從。”
“哈哈哈。”荀季子仰天大笑,“歸言楚,聽見了沒有?你們三人不必理會他了,趕緊去搜索少丘,見面什麼話也不必說,立刻誅之。”
三人一聲應諾,調動本部人馬。戎虎士經過歸言楚身邊,低聲道:“老大,你怎麼如此不智?快向少君道個歉,老戎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你安然無恙。”
歸言楚淡淡一笑,沒有說話,衝着荀季子道:“東嶽君身故前,命屬下前往帝丘拜見太巫氏,求她放回我族木之守護者。東嶽君遺命,言楚不敢不從,這便離開暘谷,前往帝丘。少君,告辭了。”
說完轉身便走,山嶽般的身軀所過之處,暘谷戰士盡皆避讓,神‘色’恭謹,便連那千頭戰犀也不敢稍有異動,俯首帖耳。荀季子雙目噴火,嘴‘脣’顫抖了半晌,也沒敢發出攻擊的命令。
“用不用我們幫忙?”虞無極笑着道。
荀季子戒備地瞅了瞅軍姿凜冽的虎駁戰士,道:“你們且到外族館舍休息去吧。哼,莫讓你的人在暘谷四處‘亂’跑,若引起誤會,大大不妥。”
“曉得,曉得。”虞無極笑着,和姜鉉、巫真等人率領着各自的戰士在暘谷之人的帶領下,到館舍內休憩去了。
少丘的眼耳口鼻之中仍在不停地噴涌着烈火,那種燒灼的感覺,簡直如火刑一般,他甚至感覺到體內的腸胃心肺都被燒紅了,整個人蜷縮成了蝦米。
聽到荀季子和木慎行的對答聲,他掙扎着爬起來,慢慢的爬行了數丈,卻見少昊宮的廢墟之中竟有一座蓮葉田田的池塘,他強忍着疼痛,爬到池塘邊,翻身滾了進去。嗤地一聲白霧蒸騰,隨即整個人沉入了池塘底部。
冰冷的池水帶給他一股沁涼的感覺。他神智一清,拼命運轉元素丹,但平時心隨意轉的元素丹竟然絲毫不見蹤影。
“元素丹破了,我……我要死了。”他悲哀地想。
對生命的眷戀固然痛苦,但想起於溫柔中冷漠地刺殺了自己的巫真,少丘卻涌出濃濃的絕望。在他心裡,巫真甚至比甘棠更能帶給他親近的感覺,曾經多少次幻想着,和巫真牽手到大海之濱,空桑島上,陪她看飛翔的魚,游泳的鳥,一輩子也不回這讓人手足無措的大陸。可是,卻是那個夢中少‘女’,連絲毫猶豫也沒有,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身體。那匕首至今還嵌在他的‘胸’口!
少丘忽然間‘激’憤難當,猛然間拔出匕首,等待着體內的鮮血涌滿了池塘,然後浮屍於此。忽然間他愣了愣,匕首的創口上竟然沒有多少血液流出,反而體內發生了一絲異動。
他此時閉氣沉於池底,除了體內那三股燒紅的銅條仍在烤灼,竟沒有感覺到呼吸困難。他忽然想起逃出空桑島時父親所說的一句話:運轉你體內的金元素力,形成內循環,不用口鼻呼吸……當時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此時想來,居然無意間形成了內循環!
“奇了。我體內明明沒有元素丹了呀!”他竭力忍住那股燒灼感,細細凝思,這才覺察到,肺部雖然沒有了元素丹,但身體內部卻有一股類似丹力的東西在運行,那股奇怪的丹力在‘胸’腹之內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圓周,運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激’發出來濃烈的丹力,灌滿了頭顱和四肢。凡是丹力到處,那股燃燒的天火便暗了一暗。
少丘奇怪難解,也懶得理解,‘欲’待將匕首拋掉,卻心中一痛,將白‘玉’匕首‘插’入靴筒,用心催動那股丹力運行,剋制天火的能量。
他卻不知,他從小並未修煉丹力,肺部的金元素丹完全是玄黎灌輸給他的。普通金系之人吸收天地間的金元素力凝成丹,而金之血脈者生下來整個身體便是一顆大大的金元素丹,只不過四元素封印截斷了他身體丹力運行的軌道,因此變成了普通人,而玄黎在他肺部凝了一枚元素丹,便是避開那四元素封印,直接將整個身體的元素力吸過來,以完全相反的方式驅使身體發出丹力。
這時四元素封印已經破了兩個,玄黎畢生‘精’修凝成的元素丹一破,強大的丹力匯聚全身,彷彿凝成了一個更大的元素丹,剩餘的水、土封印只好凝成了兩層外殼包裹着,仍舊忠實地履行着封印的職責,但‘胸’腹內的丹力運行軌道卻完全暢通。
此時的現象,其實類似封印未破之前,只不過原先由玄黎給他的元素丹催動身體發出丹力,現在則由‘胸’腹內的大元素丹來催發,當然,威力要大上了許多。
少丘不明所以,正在壓制體內天火之際,忽然聽得池塘邊火把晃動,腳步咚咚直響,知道是有人來搜索自己。這池水甚淺,他不敢就這麼呆在池底,便悄悄遊向遠處。
他常年在大海中捕魚,水‘性’甚好,內循環已成,又不用‘露’出頭來呼吸,竟然順着池塘引水的河道游出了數百丈,到了一片榕樹林中,池水已經淺的可以分辨出水底的游魚,這才溼淋淋地爬上岸來。
正要上岸,忽然便是一驚,池水邊的榕樹下彷彿有人在說話。他立刻潛伏不動,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