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空上厚重的烏雲遮蓋天際,潮溼的空氣中夾雜着濃重的血腥氣味,北風狂嘯攜帶着片片落葉,蕭瑟無比,放眼方圓數百里浮屍遍野,堆積如山,四周煙塵四起,攜帶雙翼的天使被撕成兩半,肝腸都從體內流出,卻還能清晰的看見心臟在慢慢的跳動,其次胸膛被利劍穿心而過的魔神,無頭的軀體,遍地的殘骸早已分不清彼此,而這片大地也被這數萬魔神之血浸紅,凝重的死氣壓的這片天地肅穆無比……
殘垣之上,衆屍體之間,一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黑刀佇立在血壤之上,刀身烏黑髮亮,上面附有黑色古老咒印,刀鋒如殘月,黑色刀柄刻有紅色地獄圖案,刀柄之上漆黑鎖鏈纏繞。狂風撩過吹動鐵鏈,敲打着刀身發出叮噹響聲,盡顯落寞孤寂。
巨刀旁邊,一個黑袍男子單膝而跪,狂風吹動着萬千青絲,劍眉橫目,額頭上詭異的黑色魔紋讓人覺得深邃無比,那俊美的近乎於妖的臉龐不由的讓人心生異動,冷酷的神色仿似天地間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顯得冷漠無比,可那深如黑夜般的眸子中此刻卻顯示着無比痛苦的神色,雙眼一動不動的望着依偎在懷中身穿白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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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冷,如果命中註定我將痛苦的死去,那我最後的願望便是希望由你的手來解脫,你殺了我吧。”白衣女子在男子懷中無力的說道。嘴角旁邊淌下了一絲鮮血,絕美的面容上更顯蒼白。
男子聽完並未回答,依舊一臉沉默的望着懷中的女子,可是臉上痛苦的神色卻被女子盡收眼底。女子看着男子悲痛的神情伸手撫摸着男子那俊美的臉龐,微笑着說道:“死只是另一個開端,無論輪迴幾世,我相信我們還是會再見的,今生愛你,我從來沒後悔過。”
男子聽到女子的話後,臉色更顯痛苦,“我原本以爲自己只是個無情的魔,魔是沒有感情的,只有宿命與殺戮,可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道路將發生改變,我將違揹我的宿命,我從不在意後世輪迴如何,只求今生與你一起,爲何這一個簡單的要求上蒼也不讓我實現!”晶瑩的淚珠低落在女子的兩旁上,無聲的淚滴控訴着世道的不公。
女子擦拭着男子臉頰上的淚珠,轉頭望着陰霾的天空,明亮的雙眼中顯出一絲失望。
“怎麼了?”男子望着女子失落的眼神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好想見故鄉的夜空,璀璨的星空好美,想一想我也已經好久沒回去過了。”女子眼中閃爍着淚光,聲音也越來越低沉無力。
男子望着眼神逐漸迷離的女子說道:“無論多少次,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願意做,就算烏雲蔽天,我也定讓他羣星閃耀。”
只見男子輕輕的將懷中的女子平躺在地上,然後起身拔出了身旁的黑刀,撩起一片塵土,男子對着躺在地上的女子露出了一絲微笑,此等笑容宛如黑夜明月,只爲自己心愛的人而笑,對於他人卻只有那一塵不變的冰冷麪容,“若曦,你等着。”
女子看着黑袍男子高大的背影微笑的點了點頭,閉上了雙眼。
男子轉身,狂風吹得黑袍咧咧作響,男子右手持刀,此時巨大的黑刀刀身上,黑色咒印浮動,無限黑氣從刀中散發而出,巨刀周圍空間無法承受住威壓接連崩碎,瀟灑的身影,詭異的黑刀,恍如魔神降臨不可一世!
“冥道殘月破!”隨着男子一聲重喝,巨刀隨着手臂劃出一條半圓弧線,天地剎那間雲停風止,黑壓壓的雲層中陡然出現一條數百丈長的漆黑圓弧縫隙,接着黑色縫隙逐漸變寬,裡面雖是無盡黑暗充斥卻仍有點點光芒顯露,周旁濃密的黑色雲層都被吸納進去,仿似無止盡的漩渦一般。
蓋世強者,浩瀚的威壓,天地爲之驚歎,一身不世修爲,僅是橫刀向天,便能劈開天道,現出宇宙星空,問世間能有幾人有如此豪氣!
“吭!”鏗鏘有勁的金屬聲響起,男子將刀插入地中,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女子溫柔的說道:“若曦,你醒醒,你看天上。”
女子無力的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子那俊美的臉龐,接着轉眼望向天空,蒼白臉上顯出了一絲驚訝,難以置信剛纔還黑雲重重,此刻整個天空居然羣星璀璨,看不見一絲雲朵,而且那些星星感覺那麼的清晰,仿似伸手便可以觸碰到。
四周的殘骸,遍地的鮮血,並未影響到二人此時的心境,二人相依,清晰的感受着彼此的溫度與氣息,男子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一刻能夠永恆下去,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最美的星光也有隕落的時候,何況是生命。
“冷,這一刻我會永遠記住的,我最後的希望便是你送我一程好嗎?”女子轉過身微笑着靠在男子的胸膛上說道,雙眼安然的閉着,平靜的等待着生命的最後一刻。
男子雙手抱着女子那纖弱的身軀,然後用手輕撫着女子的秀髮,“若曦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一縷黑氣順着男子指尖無聲的進入了女子體中,隨後只見女子搭在男子胸膛上的手如同落葉飄零無力的垂下,周圍絕對的寂靜,在沉默片刻之後,男子終於再也忍不住狂嘯了一聲,“啊……”,周圍的殘骸瞬間被磅礴氣勢掀出了數十丈遠,男子右手再次握刀揮向天空,璀璨的星空陡然合起,烏雲再次密佈天際,緊隨豆粒般大的雨滴從天空中低落了下來,只是一會兒便成了瓢潑大雨,世間形成了雨幕,男子抱着懷中身體逐漸冰冷的軀體,望着那依舊微笑的臉龐,不由淚眼蒙朧,雨滴打在男子的面龐上順着臉頰滴落而下……
九天之上,天道宮中,一位白衣老者正捋着鬍鬚,一動不動的看着面前的古鏡,古鏡周圍雕刻着山水之象,古鏡之內只見一條孤獨的身影揹負長刀,懷中抱着女子,身影在雨幕中逐漸暗淡。
“鏡老,此次已經準備了萬年的大戰就要爆發,我不知道衆人爲何如此關注此人,他只不過修煉了區區百年,根本不配觸及此等層次的戰鬥!”旁邊一個男子對着鏡前的長老不滿的說道。
鏡老並未理睬他所說的話,只是一手捋着那蒼白的鬍鬚,看着鏡中男子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低喃道:“天地爲盤,衆生爲棋,獨有異數,超脫於外。”
旁邊的男子聽見鏡老的低語聲,不明所以,詢問道:“鏡老你指的異數難不成是……”
鏡老轉過身微笑的望着男子說道:“天機不可泄漏,老夫也得先去拜訪下老友了,算起來已經五百年了沒見過面了,不知道那老傢伙死了沒,呵呵。”鏡老說完身影變得逐漸暗淡起來,最後隨着那面古鏡一同消失在了房間內。
隨着鏡老的離去,整個房間內就只剩下了那一個男子,男子低聲呢喃了幾遍鏡老所說的話後,突然仿似恍然明悟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震動了整座天道宮,屋瓦顫抖紛紛落下,天道宮中數千名弟子都匆忙逃到宮外看發生了什麼事,而在宮中引發震動男子此刻身影卻早已在千里之外。
狂沙掩白骨,無盡的死亡氣息,黃色的河流縱橫交錯卻不見河水流動,這方天地不見日月,也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走動,整個空間渾沌無比,詭異的是居然偶爾能在狂沙中看到幾具森然的屍骨走動。荒地中央,一所血色宮殿赫然佇立,一條純粹由骷髏鋪成的道路足有數百米長直通宮殿,宮殿周圍黑色怨靈搖擺漂浮,沙啞的嘶吼聲令人心顫。陡然間一股皓潔之氣貫穿邪雲,一面古鏡浮現於天際,古鏡之中散發出聖潔之光直射入血色宮殿之中。
隨着光柱落入宮內,一位白衣老者從光柱中走出,緊接着光柱消散,古鏡懸浮於老者聲旁,出現在宮殿之中的赫然就是天道宮中的鏡老,鏡老望着破舊不堪的宮殿,只見遍地的殘骸零散堆積,一把破舊的骷髏座椅佈滿灰塵置於大殿正前方,座椅之上,一顆嚴重龜裂的骷髏頭正安靜的躺在座椅上,在骷髏頭漆黑的瞳孔內早已被蜘蛛吐絲織網。
“來晚了嗎,看來那老傢伙等不到了啊。”鏡老嘆息了一聲。
“哼,就算你死一萬年後,老子也不會死呢!”蒼老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可明明空曠的大殿卻無法辨別聲音的來源。
鏡老聽到聲音後,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呵呵,沒死就好,是時候輪到我們大幹一場了,不過你這老骨頭那麼多年沒動,不會已經生鏽了吧。”鏡老語言中露出了一絲挑釁意味。
“鏽沒鏽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話剛說完,大殿之中異象四起,遍地殘骸浮於鏡老周圍,鏡老見狀卻依舊泰然的站在原地。
“骨葬!”一聲怒喝,殘骸向着鏡老飛去,霎那間鏡老整個人就被包裹在殘骸之中,異象並未因此結束,緊接着清脆的骨裂聲在大殿中響起,只見包裹在鏡老身上的殘骸紛紛自行龜裂開來,隨後轟鳴聲四起,殘骸爆裂,鏡老所站之處煙塵四起,碎骨橫飛。
“喂,老傢伙,我只動用二成力而已,你不會禁不起折騰就此消散於鬼府之內吧。”蒼老的聲音再次從大殿中傳出。
煙塵落幕,老者的身影依稀浮現,只見鏡老所站的地方被巨大的爆炸轟出了方圓十丈的大坑,殿中距離鏡老較近的石柱轟然碎裂,地面也下凹了數丈,而鏡老站在坑內卻毫髮未損,周身散發着聖潔的光芒。
“咦?”殿中驚異聲響起,難以想象經受如此巨大的轟擊居然會完好無損,當望見鏡老頭頂上方懸浮的古鏡時,骷髏座椅上的那顆骷髏頭瞬間閃現在鏡老面前。
“這可是上古神器‘千咫鏡’?”骷髏頭居然開口說話,漆黑的瞳孔洞中閃現出森然的藍火。
“不錯,正是‘千咫鏡’,不過還不完整。”鏡老很自然的說道。
“‘千咫鏡’——咫尺天涯,鏡花水月,不愧爲上古神器,即使不完整居然也能輕鬆抵消老夫兩成功力,看來此次大戰勝算又上了幾分。”
“行了,鬼主,此次前來邀你加盟,快回復真身準備幾日後的大戰。”鏡老對着骷髏頭說道。
“好了好了,囉嗦什麼。”只見鬼主一聲輕喝,身體的殘骸碎片從殿外聚齊而來,不過片刻,便拼接成了一幅完整骷髏。璀璨的白骨散着玉一樣的光芒,不過骨骼之上卻佈滿着裂紋,彷彿隨時都會碎裂一般。
鏡老望着眼前鬼主身上龜裂的骨頭沉聲說道:“相離百年了,此次大戰結束後,你我必要好好痛飲一番。”
“哈哈,一言爲定!”
兩手相擊,清脆的響聲清晰的傳遍大殿,接着二人爽朗的笑聲在大殿中響起,空中藍白兩色光芒閃過,有隻剩下那空曠的大殿,似乎一切都爲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