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活。”
話畢。
暮白驀然從位上站起身來，一張巧奪天功的臉染着無所畏懼、無拘無束，似是降臨於凡間的神邸，竟如此高不可攀。
緩和了這麼久氣氛，暮白終於沉沉地笑了一聲。
一句話，就解決了所有的中心言論，一行字，將死字竟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行，兩天後，陪我一起用影隊億萬生靈的命，祭天。”
“還有界主，走的時候，不能忘了帶上他。”
“什麼狗屁還魂重生，這一次，老子不需要這麼做，就用命，用這一處棋局之地，將命魂喚回來。”
沉默了這麼久！
界主等的是那一天，九音等的是那一天，而他們四個何嘗不是等的那一天。
明明是生離死別的一段話，本應該用凝重的口吻說出來。
可爲什麼，暮白他們的臉上竟然沒有掀起半點的波動，好像從很早之前就做了這個決定：
“其實就算小九不說，我也能猜到。”
“她之所以割捨命魂是因爲我們，界主能活到現在是因爲我們，兩天後的那一場戰爭是因爲我們。就算猜不到原由，但至少能猜到原因。”
“還真是......”
說到這裡，暮白會垂眸低沉地笑着。
他素來不會自責，也不懂自責爲何物。就連到了這個時候，他的眼裡臉上全身上下任何一個地方，都找不到半點超出平常的情緒，是那麼平靜。
平靜到周身的氣壓都剋制到最低：“沒能替她掃平什麼，卻成爲了她的負擔。”
“你們三個說。”
“小九要是知道咱們揹着她，做了這個決定，該是會怎麼樣？”
暮白就坐在窗戶邊緣的座位上，透過縫隙會灑進來點光，全數投入他的眼底，就好像萬丈深淵之內聚集起了光明，怎麼看都移不開眼。
三人隔着不遠望着暮白。
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近在咫尺的他，會顯得這麼地遙遠。
好像......只要關於她的事情，哪怕是掉了一根頭髮絲的小事而己，但對於他們來說，就等同於轟蹋了天和地。
“殿下，會知道嗎......”君臣薄脣輕啓。
他一身帝王般威儀的神情，雙眼含着俯視蒼生的壓迫，如此涼薄無情冷血殘酷，卻在擡眸望向九音寑殿的那一剎，涌出無盡的寵溺與笑意。
應該，不會吧。
他們瞞她瞞得這麼緊，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裝的這麼像，不管在哪裡從未提及過預言這兩個字，不管時間過得有多快都未曾着急半分。
可能暮白四人都不知道。
在暗處......
一雙清冷淡漠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透過某一縫隙將他們行爲盡收眼底，從一開始，到結束，她那雙眼睛都沒有掀起半點漣漪，薄情得不像話。
如果暮白此刻拉開寑殿的後面。
一定可以看到一個女子。
她一襲純淨之色勝過神邸，裙邊會無風輕揚甩起一片鮮血妖豔的血色花瓣，一束漆黑的秀髮被絲帶很隨意地綁至耳後，眉心硃砂殷紅如血。
她臉上無喜無怒無憂無愁，像個不染凡塵的神女。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