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語汐凝視着熟睡中的顏小君,突然之間心中有了想法,與其 在這個醫院裡慢慢的等死,不如多一點時間出去外面,陪陪顏小君 ,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在他的身邊?
“顏康,替我辦出院手續吧。”
從顏語汐逸出這個話語時,顏康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驚訝 ,他和顏語汐一起長大,其實,她心裡在想什麼,很多時候,他都 能準確無誤的猜測到。
“出院……好像不太好吧,畢竟……你現在的身體……”顏康 的語氣較爲平淡,但是又有些吞吞吐吐,她現在虛弱的身體,如果 出院,一定會有危險。
“我沒事,顏康,我知道你是最瞭解我的,既然我逃不開這一 條路,那麼讓我在剩下的日子裡,多一點點開心和美好的記憶,這 麼一來,就算是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顏語汐極度認真的看着他,除卻認真之外,還有懇求,這樣的 眼神,令顏康拒絕不了!在心底糾結萬分之後,最終還是妥協了。 現在這個時候,只要看着她開心,他也會什麼都答應她……
“哦……顏語汐出院了……明天我們去哪裡玩呢?”顏小君和 顏語汐一起從醫院出來之後,便是一路的欣喜,狂奔,無法掩飾他 的喜悅。好似,在他的心裡,顏語汐出院,就表示她已經好了,只 是,他知不知道,她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他?
顏語汐凝視着顏小君興奮的面龐,心下是異常的心酸,不過, 在他的面前,努力還是恢復到平時的態度和神情,板着一張臉,嚴 肅的批評道,“滿腦子裡就只知道一個玩,今天晚上我親自送你去 練鋼琴,若是你沒有好好練習,你這一週不但沒得玩,一週的零花 錢全部扣除。”
“神馬?顏語汐……你……你……爲什麼這麼摳門呀?你是不 是很缺錢用呢?你要是沒錢用,你可以問大叔要啊?”顏小君對顏 語汐剋扣他零用錢的事,是非常的反感,所以他現在的意見可是大 着。
顏語汐一聽他口中所說的“大叔”,立馬知道是誰。他怎麼會 提到黎霆?顏語汐蹙眉,不解的發問,“顏小君,要錢爲什麼要向 大叔要?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
“這跟教不教沒關係,因爲大叔喜歡你,所以,你問他要錢他 一定給。你不愛我,所以,我平時問你要錢,你都不給。”
說到錢的事情,就等於是顏小君的命啊,所以,他幾乎是錙銖 必較。
這理由……
顏語汐聽聞,有點哭笑不得。有時候真想撬開顏小君的頭看看 ,他的腦袋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那麼,如果大叔以後給你很多錢,你和大叔一起生活好嗎? 大叔也會像媽咪和舅舅一樣疼愛小君。”她相信黎霆不會虧待自己 的兒子,而且,她若是離開也算是安心了。
“不……不……我不要和大叔一起生活,我要顏語汐,我要顏 康……”
顏小君蹬着腳,極力的在撒嬌,並且蹭進顏語汐的懷中,緊緊 的抱住她,而顏語汐卻發覺心底下是異常的沉重,重到喘不過氣來 ……
“孟情,爸爸求求你,求你去救救語汐……”
孟天翔拉着孟情的手,在極力的懇求着她。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我要去救她?我也是你的女兒 ,她的命就那麼值錢,我的命就是賤命嗎?你們一個個向着顏語汐 ,我呢?我究竟是哪一點比不上她了?”
孟情從母親那裡得知父親離開的消息,就意識到父親一定是知 道了有關於顏語汐的事情!
“不是,小情,你別這麼說,你只要捐獻一點骨髓,就能救活 語汐,就算你們之間有再多的恩怨,她也是你妹妹,你們身上是流 着同樣的血。就算是爲爸爸做一件事好嗎?小情,爸爸求你了…… 幫幫爸爸,我欠語汐母子的,若是,我看着她死,什麼都不做,爸 會一輩子都在愧疚中度過。小情……”
“你不要說了,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答應你!妹妹?虧你說的出 口,她若是真的有把我當成是她姐姐,她會跟我搶黎霆嗎?會光明 正大的破壞我的家庭?在她做這些埋沒良心的事時,她有沒有想過 我這個做姐姐的會傷心難過?現在她有難了,我憑什麼要幫助她? 爸,我告訴你,不要浪費脣舌了,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孟情雙 手環胸,語氣是十分的堅決。
“小情,我知道都是爸爸的錯,是爸爸不該這樣,請你幫爸一 次好嗎?爸跪下來求你……”
說着,孟天翔完全沒有自尊的跪在地上懇求孟情。
“爸……你這是做什麼?你竟然爲了那個賤人,跪下來求我… …”孟情的眼眸裡有着難以置信,並且火速的上前攙扶起孟天翔, 是又氣又惱又痛。
都是她的女兒,他可以爲顏語汐做到這種程度?
孟情心底下也藏着絲絲縷縷的痛楚,濃郁的包裹着她!
“小情,爸求你,只要你能去救語汐,爸什麼都答應你。你有 什麼要求,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孟天翔的臉上除卻 認真之外,是萬分的懇切。
“你能讓她離黎霆遠遠的嗎?你能讓黎霆的心只在我的身上, 再也不會和顏語汐有糾纏嗎?”一個個的反問,不但是在給顏語汐 出難題,更多的也是在戳傷着孟天翔的心臟。
他能做到嗎?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他又何嘗能懂,能去插一 腳?
“孟情……”孟天翔在喚着她名字的時候,也是充滿了無力感 !
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他能從黎霆的眼中看出來 ,他愛的人是顏語汐,而不是孟情,但是,孟情卻依然還是執迷不 悟。
“做不到是吧?做不到就別妄想我去救顏語汐。爸,你回去吧 ,回到媽的身邊去。你虧欠顏語汐她們,其實你也虧欠我媽,這麼 多年來,你一直對她不忠,你的心裡藏着別的女人,難道你就不覺 得愧對她嗎?”
孟情對母親亦是充滿了同情。
其實,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幸福是什麼?不在乎有多少金錢,有 多大權勢,最重要的是找一個愛她懂她的男人,疼她一輩子,愛她 一輩子……
可惜,她和母親都沒有這個福分。即使黎霆現在在她的身邊, 也不過是暫時的,遲早他還是會離開她,不過現在她必須想盡辦法 讓他留下來。
黎霆在門外聽着孟情和孟天翔的對白,他很清楚,即便是現在 他進去求她,也是同樣的結果……
腳步停駐在門外,神情之中充斥着濃郁的哀傷和擔憂……
“顏語汐,我今天表現如何?我剛纔很棒吧,沒有讓你失望吧 ?”顏小君得瑟的翹起脣,自豪不已。
他雖然真的很不愛彈鋼琴,可是,爲了討顏語汐的歡心,還是 極力的表現自己。
“是,沒有讓我失望,以後顏小君也要讓顏語汐驕傲自豪。” 牽着他的手,從鋼琴室走出來。
夜晚的空氣很舒適,絲絲縷縷的沁涼冒出來,無比的愜意。
每一次,她還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是多麼的幸福,尤其 是還能牽着顏小君的手。
“顏語汐……”
他喚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顏小君蹦?至她的 面前,再也不能無視他的存在,這纔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在想男人?從實招來。”
顏小君臉上露出一副壞壞的笑顏,邪惡不已。
“什麼跟什麼!別胡說。走,舅舅還在家裡等我們,我們今晚 好好休息,看在顏小君表現還不錯的份上,明天帶顏小君去過山車 。”她寵溺的拍了拍他的頭。
顏小君一聽,眼眸底下全是晶亮,“真的?真的過山車?啊哈 哈……我好喜歡過山車!”
“走吧……”
然而,兩人在走幾步時,便瞅見不遠處黎霆站在那!
“顏語汐,你男人來了。”
這話有時候真的很難以置信竟然是出自於顏小君的嘴裡,但是 ,的確是出現在顏小君的嘴脣。
……
顏語汐有些怔愣的望着黎霆,他怎麼又來了?難道那天孟情鬧 得還不夠兇,還想讓孟情重新再來鬧?
顏小君脣角牽扯出好看的笑容,“大叔,你是不是來給錢我媽 咪呢?我們明天要出去過山車,你要不要買單?”
又是錢……
他就是一個被金錢腐蝕的孩子,開口閉口都是錢。
“顏小君,少說話。”她喝斥,他說得話通常是讓人氣得噴血 的。
黎霆則是緩緩的朝他們靠近,每靠近一步,心裡就多一分沉重 ,尤其是愈加看清楚顏語汐臉上的蒼白和無力時,胸口處猶如刀割 般在歇斯底里的疼痛。
顏語汐則是吞了吞喉,“你來做什麼?”口氣中彷彿很不想見 到他,但是,實際上心底是對他萬分的期待……
即便她努力在戒掉有關於他的所有回憶,可是,她卻永遠也戒 不掉他……
顏語汐一顆心在不斷的跳動,極致的跳躍,好似要從嘴裡跳出 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