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莉的身體徹底的倒在地上,全身急劇的在抽搐着……
這一切的確來得太突然,突然到黎霆好半響都是愣在原處,根 本就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還有凱莉……他不是已經警告過她不許跟 來,她竟然偷偷摸摸的跟在他的身後。
剛纔若不是她,現在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他……
黎霆喉嚨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周圍的尖叫聲,驚恐聲混亂成 一片,顏語汐也是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有人要殺害黎霆 ?而且,又怎麼會突然之間冒出一個女孩來替黎霆擋槍?
頃刻間,如絲如縷的恐慌和不安無孔不入的襲擊着她全身每一 個角落,直到黎霆的聲音響徹,她才少許的驚醒過來。
“凱莉,凱莉……你醒醒……醒醒……”黎霆上前攬住她的身 體,掌心拍着她此時蒼白驚悚的面頰,掌心下的汗水淋漓,佔據着 他的手掌。
凱莉耳畔隱隱約約還是能聽到黎霆的聲音,只是劇烈的疼痛卻 迫使她睜不開眼眸。
“凱莉……你聽見我聲音了嗎?你回答我!”他的聲音越來越 侷促了,手勁也在不知不覺中加大了,這一刻,他就想要喚醒凱莉 。
顏語汐聽聞着“凱莉”這一個名字,總算是明白了!原來她就 是凱莉,雖然這個時候汗水模糊了她整個臉龐,但卻看得出來,是 一個很清秀的女孩子,嬌小的個子,纖纖瘦瘦的,十分的惹人疼惜 。
驀地,冷意開始急速的蔓延至她全身每一個角落,從現在黎霆 和她兩人之間熟稔度來看,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應該已經相識有很 長一段時間了……
“語汐,快……快叫救護車……”他慢半拍的才提醒顏語汐, 話語之中充滿了他的恐懼和害怕。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黎霆動作略帶寵溺的覆住凱莉的額頭,掌心下的溫度在一點一 滴的流失……當然這個口吻,全然是兄長對妹妹的寵愛。從凱莉的 哥哥將她交至他手上的那一刻開始,他其實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妹 妹看待!即便,有時候很生她的氣,氣她的自作主張,但是,卻不 會真正的跟她計較。
撥完救護車電話的顏語汐回頭,凝望着黎霆和凱莉在一起的情 景,心臟處霎時間猶如割裂一般的疼痛。
被黎霆摟在懷中的凱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即便身體的 溫度已經越來越低,但是她卻很開心,努力的撐開眼眸,眼前黎霆 的影像是那麼的朦朧,模糊,卻不難感到他就是黎霆,鼻翼間還能 *着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味道。
這是第一次,他們靠得這麼近,近到她覺得這一切是不是太過 不真實?她真的快要死了嗎?
“凱莉……撐下去……堅強一點!”他所認識的凱莉是絕對堅 強勇敢的,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留她在身邊,充當着得力助手和保鏢 的角色。
很快,救護車火速趕來,黎霆攬住凱莉上車,顏語汐怔愣在原 處,不知道她跟去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雖然情況緊急,黎霆還是沒有忘記顏語汐,牽住她的手,“上 車!”就算再怎麼緊急的情況,也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碰觸着他手掌的溫暖,顏語汐的瞳孔裡竟然在這個時候不由自 主的淌淚,她現在也總算是終於發現,他們之間果真是越來越遙遠 了!以前是他追,她逃,而現在呢,即便兩人拼命想要在一起,似 乎也已經不可能了!
“黎霆哥……”睡上救護車擔架的凱莉,沒有了黎霆溫暖的懷 抱,驟然間脣瓣裡吐出她久未開口的稱呼,這個稱呼,只有在她很 小的時候,她纔會這樣喚着他的名字。
而長大之後,她是下屬身份的原因,便再也不敢在如此稱呼他 。凱莉什麼都不怕,不怕累,不怕死……唯獨害怕黎霆。
所以,她總是很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身邊,不吵不鬧,一心一意 做好他交代的事情。不可否認,她確實是黎霆的得力助手,只有一 件事,她違背了黎霆的意願,她擅自做主的插手了黎氏企業的事情 ,就是因爲她替黎霆不值,所以,纔會冒險給予黎氏企業致命的回 擊。
聽聞這個久違的稱呼,黎霆也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梢,她已經 很久不曾這樣叫他……自從凱莉哥哥死後,她本來就不多話的性格 ,變得更加孤僻和冷清了。
想到這裡,黎霆也自覺對不起凱威,他臨終之前將妹妹託付給 他照顧,但是,他卻沒有盡到做兄長的責任,這些年來他周旋於孟 情,顏語汐之間,自己的家務事都顧及不來,又怎麼會又閒情去關 心她的成長?
只是“千安”企業又問題了,他便會私底下讓她儘快去處理! 一個勁的給她施加壓力和工作量……可她從來不曾有過半點的埋怨 。
“凱莉,我在這,別說話……馬上就到醫院了。”現在知道她 有氣,黎霆儘量的讓她別說話,上前握緊住了她的手,彷彿是在給 她力量!當然,也僅僅是力量,沒有任何男女之外的情愫……
“黎霆哥,你沒事就好……對……不起……我又違背了……你 的意思……”
這一次,凱莉沒有聽他的,反而是奮力說着,她怕要是再不說 ,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反正她都快要死了,就勇敢一點告訴 他吧。
豆大的汗珠肆無忌憚的開始在她周身流淌,想要反握住黎霆的 手,卻已經完全沒有力氣。
“凱莉,不許說話!你的確又違背了我的意思,別以爲你可以 逃掉懲罰,等你好了,我照樣會懲罰你!”黎霆擺出一副威嚴的面 容,胸口處是濃郁的疼痛在翻滾。
她違背了他的意思,然而若是她不及時出現,現在躺在擔架上 的人就是他,而在旁邊哭泣,擔心,焦灼的人就是顏語汐……
他可以受傷,但是不可以死,即便顏語汐以後不在他身邊了, 他也要傾注一生的精力去暗暗的保護她,所以,他現在真的很感謝 凱莉的出現,不過,滔天的愧疚也隨之傾瀉出來。
凱莉聽聞,好看的脣角微微的牽扯出一個弧度,顯得很淒涼。 恐怕她再也沒有機會給他懲罰了……
“黎霆哥……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凱莉輕輕的閉上 了雙眸,縱然現在她睜開眼眸也不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黎霆的面容, 只是閉上眼眸,會讓她更有勇氣說出口。
……
這個表白,對於黎霆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他完全一丁點 兒也不知道凱莉喜歡他,她從來在他面前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歡,愛 慕的舉止。
所以,他全然當她是在開玩笑。
“凱莉,別跟黎霆哥開玩笑,別以爲你受傷了,就可以沒大沒 小。”黎霆試圖很輕鬆的說這句話,卻沒想到,說出口時竟然是異 常的沉重。
顏語汐耳畔聽着他們的話語,猶如在剖開的心臟上,狠狠的撒 了一把鹽,並且全身的血液好像頃刻已經化成了硫酸,在生生的腐 蝕着她的肌膚,痛不欲生……
有幾個女人願意奮不顧身的替男人送命?除非她真的很愛他! 凱莉的話語,她知道,並不是在開玩笑。
而黎霆的反應,也不禁令顏語汐感到失望和痛心,他和凱莉的 對話確切的可以看出,他們絕對已經相識已久了。難道這麼多年, 他會看不出一個女孩對他的喜歡嗎?太虛假了吧!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不過……黎霆哥, 你不要有負擔……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有壓力……”
黎霆感覺到她握住自己手背的力道已經越來越鬆,“如果有下 輩子……黎霆哥……我能和你先約定好嗎?讓我先認識你……”
她的手垂下,耳畔已經聽不見黎霆的答案,即便他不答,凱莉 也似乎也能肯定她心中的答案,他那麼愛顏語汐,怎麼可能會和她 約定?
“凱莉……”
救護車的急促聲在狂嘯,宛如黎霆和顏語汐的心情,彼此都揣 着驚濤駭浪,宛如無助的小舟在波浪滔天的大海里沉浮,好似隨時 都有可能被淹沒……
急救室門外,凱莉已經進去好幾個小時了,裡面卻沒有動靜。
顏語汐很安靜的坐在等待席上,靜得出奇,她也不會主動去問 凱莉和他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如果他願意告訴她,他自然會說 給她聽;如果他不願意,就算她逼他也無濟於事。
而且,這個時候,黎霆也應該需要片刻安靜吧……
明明不應該有這些胡思亂想,可是,她的腦海中就是反反覆覆 的出現他抱住凱莉身體時,緊張的模樣。
從表面上看來,黎霆好像並不知道凱莉喜歡自己,或者黎霆也 沒有想過他對凱莉有什麼特殊的情愫,只是,在顏語汐的眼裡,最 自然,最無心的動作,就恰恰好能體現出一個人的真感情。
他對凱莉的擔心,不就恰好證明了這個嗎?
顏語汐一個人徑自的在發揮自己的想象。
黎霆見她一聲不吭,也不免有些焦灼,“語汐,我和凱莉沒什 麼,等凱莉的手術結束,我會一五一十的跟你坦白。”
事到如今,關於“千安”,關於“凱莉”,這些事情已經是紙 包不住火了……
還有這一次槍擊,很明顯是衝着他來的,黎霆也不禁愈加擔心 顏語汐的安危……
“不必了,你不必告訴我,我不想知道。”原本,她很想優雅 的,裝作一點兒也不在乎的從容回答他!只是,說出口的話語就是 顯得那麼生硬,有問題。
“汐,不要生氣,我真的沒有要瞞着你的意思……”
他慌慌張張的解釋,顏語汐還不待他說完就很不留情面的打斷 了他,“你千萬不要跟我說,你是不得已,你是爲我好,纔會瞞着 我!我不想聽你任何的解釋和藉口!”
“汐……”
顏語汐一個手勢,暗示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站了起來,刻 意的拉開她與黎霆之間的距離。努力在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她不應 該生氣纔對,她和黎霆本來就已經說好了,充其量就這麼一個月的 時間,一個月之後各奔東西,互不相干。
而且,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完全沒有這 個必要了。她也沒有這個閒情繼續陪他玩耍……
陪他耗費了大半個青春之後,她到最後才真正後知後覺的發現 ,原來他是有那麼多事情瞞着他,有那麼多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甚至有一個女孩一直圍繞在他的身邊,她竟然也毫無知覺。
就算黎霆對凱莉沒有意思,你能想象一個對他有感情的女孩, 一直在他身邊圍繞了好幾年,默默的愛着他……這種感覺,顏語汐 自己說不出口,只是倍感遍體都在發疼,發痛。
宛如,她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共同分享着他……
這一點,即使她內心深處有多麼深愛黎霆,她也沒辦法和別的 女人一起分享。
“我先回酒店。”話語裡陌生感已經很強烈了,“如果她醒來 ,一定不想見到我。”顏語汐很篤定凱莉一定知道她的存在。
她們兩個人理論上算的上是“情敵”,所以,情敵見面,多多 少少會有不高興。
“不許,你等一會,我待會送你回去。”黎霆緊拽住了她的手 ,現在整個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既然他有危險,那麼顏語汐肯定 也會成爲下一個目標,他不能讓她受一點點的傷害,無形之中握住 她手的力道重了好幾分。
顏語汐正要反駁,急救室的燈已經熄滅……
凱莉暫且脫離了危險,不過因爲傷到了大動脈,失血過多,依 然還處於昏迷之中。
這一點,也總算是讓他們放心了。
不過,顏語汐的心情很沉很沉,恍如有千萬斤的磐石壓在胸口 處,凱莉沒事了,黎霆心裡依然還是不太好受,不過緊緊的握住顏 語汐,“傻瓜,別生我的氣,我也是不得已。”一句話盡顯他的無 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