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的記憶在心裡泛起,兒時的種種歡愉與成長的心酸交雜在一起,幻化成爺爺與父母的容顏,令齊風心潮難平,雙目溼潤。
“嗤!”
一滴淚珠從他眼中滑落,消散於空氣之中。
他想到了齊萬山,想到了自己被逼得判出齊家,想到了那一戰,自己幾乎衆判親離,將要死於齊家子弟之手,想到了關鍵時刻,爲了幫他突圍而捨棄了性命的齊三蛋、齊二炮以及齊浩。
恩情與仇恨交割,親切與心酸相融。
這一刻的齊風,已經沉浸於自己的情緒之中。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嘗過眼淚的滋味,至此時,等淚珠滑過臉頰,他依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甚至,他都沒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落淚。
“巍峨宮殿,可化斷壁殘垣;紅粉佳人,不過血肉骷髏;相聚離別,僅爲緣起緣滅。任爾修爲通天徹地,也只是茫茫宇宙中一粒煙塵……”在漫天的吟唱聲和慈悲聲之中,戴慮貿的聲音也極爲宏大的傳開了,“前塵種種,皆是虛妄。漫漫修行之路,何時能明己身,何時能知天地,何時能觀衆生?皈依於我,信奉於我,可得來處,知去處……”
戴慮貿越說聲音越大,越說金光越盛,就連他的四周,甚至都隨着他這聲音,而在金光之中泛起道道漣漪,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那漣漪之中生出一般。
焚海早已經放開了齊風,它不停地嘶吼,身軀猛烈的翻騰,卻脫離不開戴慮貿那聲音籠罩的範圍之內。
“昂……滾!”
焚海不停地大叫,雙目惱怒地望向戴慮貿,想要去攻擊他,但卻提不起攻擊的念頭。
“是啊,緣起緣滅,緣起緣滅……”齊風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覺得真的是緣起緣滅,然後又想到了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所見所爲,心中更是傾向於認可戴慮貿的話了,“修爲高如神君,勢力強如三宗,在這宇宙之中,不也如同一粒煙塵般渺小嗎?”
這個念頭一起,齊風的思維頓時就
展開了:“皈依於他,信奉於他,明己身、知天、觀衆生,到時候得來處,知去處……得來處,知去處……是不是就能知爺爺、父親和母親的去處?”
一個一個念頭在心中生滅,齊風的臉上已經開始有一道道渴望的神色閃現,那股子煞氣凜然的狠決已經消失不見,變得詳和了許多。
戴慮貿的聲音繼續傳出,他的相貌也不全是先前那個天玄境強者了,而是在向着戴慮貿本身的相貌過渡。
他這一次,並不是像齊風所猜測的那樣,把這個聖龍門的天玄境給奪舍了,而是要以自己的金身,將那名天玄境給完全吞噬,取其一切好處。
這一手,可比奪舍厲害多了。
不過,戴慮貿此時雖然看上去大佔上風,可他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其實自己並不輕鬆,而且也可以說是在拼命。
他看似能夠比聖龍門的那人更能發揮出始級靈器的實力,可實際上,他並不願意那麼做,而是那件始級靈器有些不受他的掌控,不能像先前那般自主攻擊。所以,他迫不得已,纔不得不動用信仰的力量,來壓制住始級靈器本身的力量。
按說,以他的修爲,如果由萬影門的高層賜予他一件萬影門的始級靈器,他也能夠動用。可這麼硬生生地奪取聖龍門的靈器,他是完全動用不了的纔對。
好在,他直接借用了那名聖龍門天玄境強者的身體,纔沒受到聖龍門的這件始級靈器的強烈排斥。並且,他身上的金光和陣陣吟唱,對於這件始級靈器,也有着很強的壓制作用,能夠讓他不怎麼費勁就收取這件靈器。
可他到底和那個天玄境不一樣,所以,始級靈器也不被他完全掌控。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金光和吟唱聲,不僅僅要對付齊風和焚海,還要跟手裡的始級靈器作鬥爭。
而他偏偏還不能捨棄這件始級靈器。
因爲,不借助這件始級靈器的話,他的金光也好,吟唱也罷,根本就達不到現在這種威力。
他現在是通過這件
始級靈器,把他自身的信仰之力放大了,這才能夠一舉鎮住焚海和齊風。就這,他也還是全力以赴了的,根本就分不出其他的力量來幹別的了。
好在,眼看着齊風與焚海已經越來越承受不住,就要信念崩塌了,戴慮貿也是在不顧一切地堅持着。如果能夠把這兩個發展爲自己的信仰者,那以後的的修行,就會暢快許多了。
一頭天級八重的真龍的信仰之力,這從等級上,就高出了天玄境九重的強者數倍了。
“皈依我……信奉我……”
戴慮貿繼續出聲,嘴角已經有鮮血滲出,可他不在乎。
只要能夠收服這一人一龍,他就算丟掉半條命,也是值得的。
一頭天級八重的真龍,這價值不可估量。而齊風,身爲神君傳人,只要以後信仰越來越深,那他就會把所有跟神君有關的功法和秘密都奉獻出來的,這價值,同樣難以估量。
只是,無論是齊風還是焚海,明明看着已經堅持不住就要皈依了,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總是能夠守住靈臺的那一絲清明,沒有徹底迷失。
這令戴慮貿頗爲惱火。
因爲,他再這麼耗下去,自己會先堅持不住的。
“再這麼拖下去,說不定還沒完全攻破他們的靈魂,我自己就先控制不住這件始級靈器了。”戴慮貿邊以金光和聲音進攻着齊風和焚海,邊在心裡作着打算,“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要下狠手,一擊功成。他們現在到了這個程度,只差臨門一腳了,我拼着修爲散盡,一定能夠將他們徹底收服,到時候有了他們的信仰,我的修爲很快就能夠恢復,而且還會大有精進……”
想到這兒,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另一個信仰者,萬影門中那名剛剛被他救下來的天玄境,心中又多了幾分勝算:“況且,這還有一個替死鬼,幹了!”
一念及此,戴慮貿突然口中鮮血狂噴,他身周的吟唱聲也突然變得清晰可聞:“以我之血肉,伺爾等體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