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示:夜風中,她只穿着這一件裡衣離開的。是的。那晚洶洶的火光他記得,那晚她的笑,她的哭,他都記得。
一個多月過去了,這裡所有的人家都被他搜尋過了。李八刀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她一定得躲着自己的吧,他想起了那日匆匆閃過的身影。
若是有人存心躲着自己,那遍是尋千遍萬遍也難以找到了。
李八刀最後一次爬上山坡看看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唉,最後還是失望的離開,山下炊煙繚繞,而自己卻從未嘗過這煙火人生的滋味。
他轉身慢慢的走過,忽然,在一個極不起眼的山窪處,有一戶人家獨自倚着樹林。
進去討杯水喝吧,他緩緩上前走了過去。
裡面傳來陣陣笑聲笑語,李八刀心裡有些猶豫,立在門口一時也不知是敲門還是不敲。
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
嬌陽抱着孩子走了出來。
“你,怎麼會是你?”嬌陽顫抖着問道。
李八刀看着面前的女子,她還是一如當初的美好。
“嬌陽,嬌陽,快點,快點給寶寶給我!”豆根追着出來,刀的心瞬間有如刀割。
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忍不住要將刀抽出來,殺了他!
如果不是他,魏君亭將軍不會死,嬌陽也不會因爲復仇而進宮,自己也不會隱居那麼多年。都是他,他奪走了自己的一切。
李八刀眼裡閃着仇恨的火光。他要殺了他!
現在,立刻,馬上殺了他!
刀已握在手中了,下一秒他便會人頭落地!
“哇,”嬌陽懷中的孩子突然大哭起來。
“噢,寶寶不哭,不哭!”嬌陽連忙哄道,豆根也在一邊道:“嬌陽,給我,給我抱抱!”
李八刀一瞬間失神,豆根便抱着孩子進屋去了。
“你,你們都有孩子了嗎?”李八刀木然的看着嬌陽,他握刀的手開始顫抖,從她進宮那一天起,她便不屬於自己了。難道真的不屬於自己了?
“你!”嬌陽遲疑了,她想說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可是,縱是說了又能如何?她們再也回不到過去那單純的日子了。
“你還是忘了我吧!”嬌陽道:“你走吧!我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有時候給人希望還不如絕望來得更好。也許,他能找到更適合他的人。
“好!好!嬌陽!你保重!”李八刀轉身而去,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來找她,爲什麼要來看到這血淋淋的事實。
柳傳志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看到李八刀回來,便道:“既然這裡沒有,我們便去別處找找吧!”
李八刀看着柳傳志,愣了半晌,突然問道:“你有沒有後悔過,後悔讓翦翦跟了你!”
“沒有,從來沒有。”柳傳志道。曾經的快樂是在心底的,怎麼會後悔呢?
“那我們回去吧,嬌陽,她就在這裡!”李八刀黯然的道:“是的,我也不會後悔!可是現在,我想喝酒,酒!”
李八刀舉起桌邊的酒壺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等等?什麼?
“嬌陽在這裡?那你爲什麼還要走?”柳傳志問道,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以爲李八刀是因爲沒找到才如此。
“她已經不需要我了!”李八刀慘笑着舉着酒壺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和豆根在一起!”
“不!”柳傳志激動的道:“若她是在宮中,她是娘娘,可是現在她只是普通的女子,難道要跟着個傻瓜王上過一輩子,難道要她朝夕相對,看着自己的殺父仇人!”
“可是她願意,她自己願意啊!”李八刀吼道。柳傳志的話句句打在他的心上,如果嬌陽點點頭,自己一定會帶了她遠走高飛,可是她卻說:“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不行,絕對不可以,我要去看,我要當面跟她說清楚!魏將軍的女兒怎可以如此?!”柳傳志衝了出去。
還是在那個山窪處,還是那片竹林,屋外的洗曬的衣服還在,屋裡的東西依舊,可是人呢?
人呢?
柳傳志衝了進去,看着空空蕩蕩的屋子驚呆了!
“走了,都走了!”李八刀舉着酒壺踉踉蹌蹌的道:“她不願見我,不願我打擾她!我是這麼的令人討厭!”
柳傳志推開李八刀追了出去。可是屋前沒有一個人影,從哪裡去追,又到何處去追?
他憤怒的掀落竹杆上晾曬的衣衫。一件翠綠的綢衫忽然映入眼簾。
“翦翦?”柳傳志心裡突然象打鼓一樣無法停止。
這是那晚翦翦匆忙離走時的穿着的裡衣啊,雖然舊了,可是他記得,他記得,這是自己親手爲她挑的,自己怎會不記得?
“翦翦在這裡嗎?”柳傳志忽然抓住李八刀問道:“你可曾看到過翦翦!”
“翦翦?”李八刀大笑道:“你也是瘋了麼?這裡哪有什麼翦翦?!”
“不!我沒瘋,翦翦一定在這裡,一定在這裡!”柳傳志瘋了推開李八刀,衝出樹林呼喊道:“翦翦!”
聲聲呼喚,在密林深處迴盪。可是迴應他的只有山林裡的陣陣回聲。
“李八刀,快點啊!快點找啊!”柳傳志一把奪過李八刀的酒壺,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們一定沒走遠,一定沒走遠,我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柳傳志抓着李八刀的胸口,語無倫次道:“快,你從那邊去找!我,我從邊去!快去啊!”
“找,找什麼找,都說了不用找了!”李八刀翻了翻白眼,打了個酒嗝,醉倒在地。
柳傳志丟下李八刀,一口氣奔上最大的山坡,用盡全身力氣呼喊道:“翦翦!”
那麼多的花前月下,那麼多的恩愛無限,他怎麼能說丟就能丟,說舍就能捨了?
他手裡握着那件裡衣,握的手指隱隱泛青。
夜風中,她只穿着這一件裡衣離開的。是的。那晚洶洶的火光他記得,那晚她的笑,她的哭,他都記得。
她說,我喜歡你叫我:“翦翦!”
因爲我是你撿回來的,我便一生只跟了你,你去哪裡,我便在哪裡。
是的,她做到了,她在這裡,她在這裡等着自己!
“翦翦!”柳員外拼盡全身的力氣喊着。他已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