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曦的心臟猛地一跳，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不可能，她只是看到這段記憶，她並沒有去到那個世界裡。
重夕不可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帝君，您在看什麼？”那個人問。
重夕一怔，然後搖搖頭，自嘲地說：“一瞬間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她又回來了一樣。”
“帝君在胡思亂想，她的這一世已經結束，靈魂會重新去輪迴。”那人說。
“是啊，她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也不可能用如此安然的眼光看着她。
他的身影，慢慢在山洞裡化成金色的光芒消失。
他走了之後，山洞裡的光芒立刻便昏暗下來。
那零星的火堆裡，還有幾點微弱的火在跳躍着。
無疆的身體已經消失了，只留下那件寬大的大氅，軟軟地散落在地上。
華曦怔怔地看着，想到剛纔他和重夕之間的對話。
似乎隱藏着什麼，事實有些可怕，她並不敢去深想。
只是對於無疆的身世，她感覺到無可奈何。
他被誅魔神劍殺死了，靈魂又是怎麼轉世變成梵音寺那個乾淨的小和尚呢？
在小和尚的身體裡，她察覺不到任何魔性的氣息，他是佛門弟子，除了那智慧的光芒，再也沒有其他。
爲何畫面還是停留在這裡，這一世的記憶，爲何這麼漫長？
還沒有結束嗎？
想着，山洞外面有沙沙的聲音傳來，有什麼東西慢慢地靠近了。
華曦看向洞口，只見一個黑漆漆的身影在往裡面爬，起初她嚇了一跳，以爲是什麼野獸。
可是之後慢慢看清楚了，那是一個人影，正奮力地爬進來。
地上拖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大人……”瀕臨死亡的聲音，是阿離。
阿離，她竟然還活着，而且，從那麼遠爬過來了。
“大人……”阿離爬過火堆，被燒傷的身體上都是疤痕，爬行的動作太劇烈了，讓所有的傷口都裂開，鮮血流了一身。
她爬到無疆藏身的角落裡，看見軟軟地散落在地上的大氅，就知道無疆早已經不在那裡了。
“大人，阿離回來了呀。”阿離抓住了那件大氅，大聲的哭起來，身中數箭，她早已經命不久矣。
只是拖着這最後一口氣，從那麼遠的地方爬過來，只是爲了幫他完成心願。
她張開血淋淋的手心，裡面一撮頭髮早已經被鮮血染紅。
“說好要等着阿離的。”她抱着大氅哭泣，鼻息裡聞到大氅上面，鮮血的味道，可是她並不害怕。
“阿離帶着大小姐的頭髮回來了，大人，爲何沒有等阿離？”
阿離哭得眼睛紅腫，那一撮頭髮，被她的鮮血染紅。
她眼睛裡充滿了絕望的神色，知道自己也撐不下去了。
“也好，阿離現在就死去，在鬼界，再和大人相遇。”她爬到大氅上，閉上眼睛，等着身體上的鮮血緩緩地流盡。
那過程似乎很漫長，她睜着眼睛，感受着自己漸漸死去。
眼底映着山洞裡那跳躍的微弱火光。
山洞外面，吹進來一陣風，將那一點點火苗，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