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四面粉白的病房內,安靜得彷彿空氣都凝結了,只聽到點滴一滴滴落下的聲音。一滴一滴地落着,猶如那山澗滲流的清泉,永無止境地滴着,落入大山的深處,永無寧日。
莫飛兒靜靜地守在牀邊,看着牀上那張緊閉雙眼、臉色白得不能再白的男人。她緊握起一隻他的手,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起了醫生的話,醫生說,如果他已到達了嚴重貧血的跡象,會隨時表現出無定向出血的跡象,必須留院進行有效的化療,而且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骨髓爲他移植,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她的心已經痛得不能跳動了,她要怎樣做,才能挽回他慢慢逝去的性命?她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滑過他俊美的臉龐,她要好好地記住這張臉,如果他真的是那麼無情地走了,那麼,她下一輩子還要憑着這個記憶找到他。
“軒,你已經睡了二天,你睡了好久,你快醒過來吧!我好想跟你說說話,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莫飛兒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抽泣了一下。
“你是不是覺得睡着以後不用想她,那樣就會讓自己活得開心一點?可是,你不能那麼自私?因爲除了她,還有很多人更願意看着你醒過來。”
“你知道嗎?我們都很需要你,今天烈打電話來告訴我,他說公司的股價大漲,你親手設計的那個Miss-Rain系列的珠寶創造出了驚人的業績,深得大家的喜愛,已經有很多公司派人過來洽談代理之事,你成功了,你終於成功了。這份榮耀是屬於你的,你起來看到這一切,一定會很快地好起來,你不能讓我們所有人都失望。”
“今天我在海邊遇到了一個女子,她對我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你也一定是深有同感吧?我想你一定是擁有這種超越了生與死的思想,所以。。。所以你才如此無所畏懼地一直想要睡下去。”莫飛兒一邊說着,一滴淚水落到他的手背上。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這裡,你的靈魂是那麼的空虛。我答應你,你醒過來以後,我讓你回國,我幫你找到她,我把她帶到你身邊來。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你不能再睡下去了。”
“那個女子還送給我一枚戒指,她說這是一枚擁有神奇力量的戒指,是用一種特殊的草編織而成,因爲草是世界上最堅強的植物,因此這個戒指可以激起一個人的求生慾望,讓戴着它的人能夠獲得一種新的生命,新的生命。”莫飛兒說着,從口袋取出了這枚金色的草編戒指,認真地看了一下,然後滿懷希望地將它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你感覺到一種力量了嗎?你醒醒,你不能辜負所有人對你的希望,你不能這樣狠心。”莫飛兒的淚兒飛灑着,她明明知道一切都無補於事,但她卻更願意如此欺騙自己。因爲對於這一切她都無能爲力,她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讓他醒過來,她
害怕他永遠都無法醒過來。再沒有什麼比這一刻的安靜更讓她畏懼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明明是答應了我,沒有我的批准,你是不會擅自離開我的。你這算什麼?你要反悔嗎?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呀。”莫飛兒流淚鼻水一齊流下,那深沉悲哀的哭聲,讓人聽了也爲之痛心。她的頭重重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只有用他微弱無力的心脈跳動來支撐自己,感知他的存在。
突然,一隻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
“軒,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莫飛兒驚喜地擡起頭,看到他微微睜開了眼睛。
“我不能反悔,我不想扔下你。”杜文軒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一種很特殊的力量灌流在他身體的四經八脈裡,拼命地催促着他醒來,他隨着這種急切的號召,慢慢地恢復了知覺。
“我就知道你不會反悔的。原來,這個戒指真的擁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莫飛兒握住他的手,狠狠地吻了吻他手上的戒指,心中充滿了對那個女子的感激。由此她的心中燃起了一個新的希望,她知道軒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有有緣人爲他捐贈合適的骨髓。
“什麼戒指?”杜文軒不解地看着她。
“這是我今天到海邊去的時候,一位陌生的女子送給我的戒指,她說這枚戒指擁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你感覺到了嗎?”莫飛兒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
杜文軒認真地看着手上這個金色的草編戒指,一陣淡淡的香味傳過來,這是一陣很熟悉的香味。不錯,這就像是小雨身上的香味,此時,他感覺到了他離她是多麼的近,彷彿她就在身邊一樣。
“我感覺到了,是小雨,她在我身邊。”杜文軒緊緊地握緊了他的手,就像是牢牢地握住她一樣。是他的小雨嗎?他昏迷之前還見到她,她現在一定就在他的不遠處,他激動得眼角一陣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下來。
“軒,你怎麼了?”莫飛兒看着他的淚水,一下子慌了神。
“飛兒,是小雨,她來了,我看到她,我在醫院看見了她。她哭了,她哭了,一定是有人欺負她了,她一定是過得不幸福,我不可以讓別人欺負她。”杜文軒激動地握住了莫飛兒的手,掙扎地起了牀,他要找他的人兒。
“飛兒,是小雨,她來了,我看到她,我在醫院看見了她。她哭了,她哭了,一定是有人欺負她了,她一定是過得不幸福,我不可以讓別人欺負她。”杜文軒激動地握住了莫飛兒的手,掙扎地起了牀,他要找他的人兒。
“軒,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她,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不能看到她那難過的樣子,她是應該幸福的,她一定要幸福。”杜文軒近乎瘋狂的狀態把莫飛兒嚇壞了,她知道他一定是思念她過度,想她想到失了神。
“不要,你不要出去,你不能離開醫院,她不在這裡。”莫飛
兒用力地拉着他。
“飛兒,我要去找她,讓我要去找她。”杜文軒失去理智般地往外走。
“不要,不要。”莫飛兒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飛兒,我不能不管她,她需要我。”杜文軒用力地掰開她的手。
“你不能扔下我不管,我也需要你,你不能那麼自私,你不要走。。。不要走。”莫飛兒用盡了力氣摟着他,倚着他的背上大哭着。
“飛兒,對不起,對不起。”杜文軒慢慢地恢復了理智,平靜下來之後,回過身緊緊地摟住了這傷心的人兒,他真該死,他怎麼能如此赤裸裸地傷害她。
“軒。。。。。。。”莫飛兒用力地抱住他,依然驚嚇得拼命地落淚,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才能放開她,難道就讓她如此難過一輩子嗎?但是她屈服了,只要他好好地活下去,縱使是這樣擔驚受怕一輩子她也願意。就讓她難過吧,她什麼都不在乎了,老天把他留下就好。。。。。。。
“媽媽,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東方想雨坐在大廳裡,非常擔憂地看着母親,自從她回來之後,她就聽到有關東方集團種種負面的報道。
“小雨,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爸爸自有主張,這一切都是他擬出來的,他自會有辦法應對的。”莊月婷不慌不忙地握住了女兒的小手。
“我真不明白,爲什麼他要這樣,這本來就是他的不對,他不應該一意孤行地擬定這個不公平的新代理合同。引起代理商家們的種種不滿,這對公司有什麼好處,我們不能因爲這一點好處而壞了大局。”東方想雨縱使不懂經商,但也明白這種長遠合作與眼前利益所牽繫着的種種關係。
“小雨,你就別爲你爸爸擔心了。告訴媽媽,這些天在法國過得怎麼樣?”莊月婷努力地安撫着她,眼中盡露一種處世不驚的鎮定神色,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還能怎麼樣?你知道的,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而我從不干涉他的感情之事。”東方想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嗎?我好想你,這二天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你的身影,你讓我差點發了狂。你不能,你不能就這樣走了,留下來陪我,好嗎?這是我們的“蜜月”期,我要讓你過一個快樂的假期。”
“我怎麼會忘記,你就是我連皓今生最愛的女人,現在是,將來也是。”
多麼虛假的一個男人,把她的心傷透了。
“連皓不跟你一起回來,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莊月婷有意地試探着她。
“媽媽,我跟他永遠不可能發生什麼。”東方想雨認真地說了一句,望向落地窗外面的小花園,那個曾經滿園芬芳的大花園現在除了一些名貴的君子蘭,早已被移植得乾乾淨淨,那些從前處處開放的鮮豔百合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她的心一樣,空空的,沒有了任何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