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舅舅進屋後發生了什麼,你都應該知道了。”夏露露說着,緩緩轉過頭,看着我。
我看到她的眼神,忍不住一陣心酸,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夏露露忽然苦澀一笑,道:“你知道一個人孤獨無助的躺在那裡,被一個禽獸摧殘是什麼感覺嗎?生不如死?憤怒不堪?悲痛萬分?”
夏露露每問一句,都要冷笑一聲,而我也隨着她的話語,身體微微顫抖着,最後道:“呵呵!都不是!當時我躺在那裡的唯一想法就是,原來這就是人生啊,這就是命運啊,沒有痛苦,沒有憤怒,有的只是無言無語的沉默。”
“從那天以後,我就成了舅舅的發泄工具,沒有任何選擇,每天晚上他都會用醜陋的笑容誘騙我去他的房間,如果我不願意,他就罵我打我,甚至還威脅我要殺了阿銀,我只能被迫繼續那場噩夢,日復一日……”夏露露說到這裡,慢慢低下了頭。
我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楚,那是一種極端絕望的表情。
“終於有一天晚上,阿銀髮現了這件事,他憤怒的拿起刀從背後偷襲了舅舅,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那道疤痕。當時舅舅痛的昏了過去,我們倆則是嚇壞了,最後商量一番,把舅舅平時藏起來的錢以及家裡值錢的東西,通通打包帶走,逃離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
“離開舅舅家後,我們將所有的東西變賣,最後身上一共有兩萬多塊錢,可是僅僅不到三天,那些錢就被一個騙子騙走了,我們在飢餓、寒冷、無助中度過了三天,最後受不了了,我跑到一家麪包店偷了一塊麪包,把麪包交給阿銀,告訴他快跑不要回頭。阿銀聽我的話照做了,而我則是被憤怒的老闆抓住打了一頓,將我送到了警察局。”
夏露露說到這裡,笑的有些悲涼,然後接着道:“在警察局我再次碰到了舅舅,他報案家中失竊,而我又因爲偷了一塊麪包,被當成了慣犯,沒有人聽我的辯解,於是我又被舅舅抓回了家……”
夏露露的聲音突然沉默了,而我則是被她故事的轉折弄的極度無語。
這樣的人生也太悲催了吧?
我好奇她是如何再次逃出舅舅魔掌的,可是她卻一言不發,疑惑的朝她看去,只見她臉色煞白,雙眸緊閉,整個人竟是直直地暈了過去。我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她,卻感覺昏迷的她渾身都在顫抖。
看着她痛苦的模樣,我嘆了口氣,想將她平放在地上,可是還沒來得及放下,她忽然手臂亂抓,抓住了我的肩膀,依偎在我懷裡後,才漸漸平靜下來,安靜地睡着。
我看着此刻因爲悲痛而昏過去的夏露露,不覺搖頭苦笑,本來想通過她瞭解一些情緒上的東西,可是不僅沒搞明白,反而還讓人家因爲太傷心而昏了過去,這下情況更糟糕了。
又過了一陣,我也睏倦了,本着睡醒思路更好的想法,就躺在她旁邊,閉上了眼睛……
當我醒來的時候,夏露露已經恢復了她平常面無表情的樣子。
當她看見我醒後,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道:“既然醒了就趕緊想辦法吧。”
“嗯。”我點點頭,腦中將睡前的事情又捋了一遍,心裡特別好奇夏露露是如何再次逃出的,可是這麼問不好吧?萬一她又觸景生情暈了過去,我不是太壞了麼。
我面色一陣猶豫,而聰明如夏露露則是看出了什麼,道:“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我見她如此淡然,又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第二次是如何逃出舅舅魔掌的?”
聽到這個問題,夏露露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愣住了。
“嗯,我當時精神都崩潰了,覺得跟舅舅回家,他肯定會狠狠折磨我,就在我心懷恐懼走到家門口時,我看見了一個女人!”說到這裡,夏露露眼神忽然變得特別迷茫,不太肯定的說道:“那個女人很神秘,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卻看不到她的臉,然後她一擡手,我舅舅就跪在了地上。”
“臥槽!還有這種事情?”我一臉吃驚。
夏露露點點頭,道:“嗯,那個女人身體周圍有一層朦朧的光,我看不清她的臉。她當時跟舅舅說,如果再傷害我,就殺了他,舅舅嚇壞了,跪在地上一個勁保證說好,從那以後,他就真的沒再欺負過我。”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離開了舅舅家,獨自在社會上打拼,後來發現自己有唱歌的天賦,就在夜總會做起了駐場歌手。而阿銀,自從麪包店分開後,我就和他失去了聯繫,直到最近,我們才重新見面,對於他,我只知道他在跟我分開的日子裡,被一個軍火商收養,培養成殺手,然後在中東做僱傭兵。”
夏露露的故事,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
我深深呼吸,嘆息道:“你的過去太悲慘太曲折了,說實話,我完全體會不了你的感受。”
夏露露沉默了片刻,道:“是的。”
我沉默了下來,又陷入了僵局。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露露忽然眉毛蹙了蹙,慢慢道:“其實我有個辦法。”
我微微擡頭,好奇道:“什麼辦法?”
夏露露面色平靜,但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是讓我怔住了:“你可以殺掉夢中的林素,殺掉這裡所有現實裡跟你關係好的人,就好像你想用刀自殘,但是你的本能卻在用恐懼阻攔,當你將刀紮在自己的手上,痛苦會讓你的思想在一瞬間戰勝本能!如此,當你的痛苦達到絕望的程度,你就可以醒來!”
聽到這個辦法,我皺了皺眉頭,腦中想了很多。
老實說我不願意這麼做,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因爲夢中虛幻的人物,而去傷害現實中那些人。
如此認真思慮一番,最後還是妥協道:“好吧,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