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夢期的人生,第一次真正地有了夢。第一次,有了強烈的生存信念。第一次……有了真正所愛的人。
上映那一天晚上,她和以川睡在了同一個房間。她對以川盡情奉獻了所有,只希望能夠將所有的愛賦予他。她不會忘記,多少個噩夢般的劇情中,因爲以川溫暖的手,驅散了她多少的恐懼。他總是大大咧咧,雖然有些缺心眼,可是對她真的很好。
他們二人在一起後,最高興的人是雨朔。雨朔對他們進行了最真誠的祝福,甚至承諾,如果能活着回去,她會送二人一套婚房。換了別人這話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可是對於一個房地產巨頭的女兒來說,一套房子根本不算什麼。這讓焦夢期很是激動,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只是個無法實現的承諾,但是她已經能隱約看見和以川的未來。
爲此,多麼恐怖,多麼絕望的日子,她都願意去度過。只要能夠回到現實世界,昔日的所有黑暗都會過去。
她懷着那最強烈的憧憬,懷着對以川最真摯的愛,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以川。
以川進入的時候,實在有些笨拙,一看就知道肯定毫無經驗。雖然有些疼,可是焦夢期心中有的卻只是幸福。
然而,那卻是對焦夢期而言,最後的幸福。
夢的醒來,比想象中更快。
第二日。這部電影的演員,方冷,李唯思,孫以川,焦夢期,王峰,張諾六人,進入了電影院放映廳內。
這部電影,是中等偏上難度的電影。當然相比之下,白雨朔和徐嵐要去拍攝的另外一部恐怖片《第四禁區》,顯然更加可怕。那時候,焦夢期反而更爲雨朔擔心。對她來說,雨朔已經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已經遠遠超越朋友的概念。
可是她卻想不到,真正的不幸並沒有降臨在雨朔身上。
那一日。至今焦夢期都不會忘記。同樣的,方冷也不會忘記。
對焦夢期而言,以川是她的愛人,是她奉獻了所有的愛人。而對方冷而言,以川就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就好像焦夢期和雨朔也同樣是生死之交。
男人和男人的友情。其實往往比女性之間的友情更加牢固。更不要說,這是生死患難下的戰友之情。
那一天,方冷同樣是無法忘記。
此時,他正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煙。以前,放着一個碗,他在碗裡面,已經倒入了燒酒。以川性子烈。也喜歡這種度數高的酒,而且也不喜歡西洋酒,就愛喝國產的酒。以前和他拼酒量,方冷沒有一次贏得過他,這還讓大學時代就自認爲海量的他,多少還有一點點小失落。可是如今,喝酒的時候,也沒有人作伴了。
“是我對不起你。以川。”他在自己面前的碗裡面也倒了一碗,繼而將碗端起,碰了碰另外一隻碗的碗沿,將這一大杯酒喝了下去。
度數如此高的酒,直接用碗喝,可見方冷是成心要灌醉自己。一口酒下去,只感覺五臟六腑都是翻騰起來。
“我答應你……以川。我一定保護好夢期。我……一定保護好她。”
眼前那碗酒就這般擺在方冷麪前。只是,沒有人再能和他分享了。
那一天……
《長髮》這部恐怖片,講述的是一個名爲金河縣的地方,發生了恐怖的死亡事件。而死者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縣城招待所的官員。而方冷和焦夢期則是扮演着縣公安局的警察,負責調查連環殺人案。
然而,隨着調查深入,才發現,案件充滿了迷霧。而所有線索,全部都指向了一個人。那就是副縣長的侄子呂晉峰。
呂晉峰的扮演者,就是安月形!
第一次看見安月形的時候,焦夢期也是感覺到不可思議。因爲那個被傳得如此神乎其神的人,容貌卻是並沒有太多出衆的地方,甚至也感覺不出是個大人物。相比之下,作爲他心腹的木嵐,卻是個少有的美男子。
但是,人的名,樹的影。誰敢因爲容貌就不把安月形放在眼裡?
而且,時間長了,焦夢期就會發現,安月形那雙眼睛很是獨特。那雙眼睛,似乎沒有任何神采,猶如是死去多時的人,纔會有的眼睛。但是,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你卻是會有一種渾身被鎖定的感覺。那是一種猶如性命也被輕易操縱於他手中的恐怖感覺!
當時,作爲女警官的她,非常緊張地上前詢問他,好幾次,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臺詞,不是很多。可是,每一句臺詞,在說出來的時候,都會感覺到語言中所飽含的角色的感情。他似乎將這個角色演繹得很出色。
“呂先生,那麼,我就走了。”
最後,焦夢期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安月形緩緩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睛,此刻在焦夢期看來,忽然有一種扭曲的感覺。那種扭曲,令人竟然會渾身顫慄。
“呂先生,還有事情嗎?”
被他盯視了許久後,他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輕回答了一句:“沒什麼。”
焦夢期幾乎是逃也般地離開安月形身邊。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似乎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他完全地掌握!
而那也是焦夢期和他不多的對手戲之一。後來的劇情,基本都是方冷,孫以川,以及第十度影院的其他幾個演員在一起。
木嵐,歐陽褚,趙空影,許慧。這四個人,每一個都讓她印象深刻。尤其是木嵐,這個男人簡直英俊得無與倫比,據說其俊美程度,二十度影院內唯有侯爵在其之上。
然而,這幾個人,無論是誰,都及不上安月形在她心目內的恐怖程度。
惡魔。
唯有這個字眼,能夠形容焦夢期的感覺。
是的,惡魔。
無論怎麼演戲,怎麼表現着劇情角色的形象,可是……對焦夢期而言,那雙眼睛始終都沒有變化。那是一雙。感覺不到絲毫人性和感情的眼睛。
沒有喜悅,悲傷,憎惡。什麼感情都沒有。
那是一雙就算殺害無數人,也不會因此有絲毫感情變化的眼睛。
絕對的惡魔。
尼特萊爾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宗教歷史上最恐怖的一頁,尼特萊爾的歷史甚至後來被梵蒂岡的人徹底封禁,甚至包括驅魔家族都不會讓這消息輕易外泄。但從目前獲取的情報來看。對尼特萊爾的描述只有一個。
那就是,絕對惡魔。
而在電影接近結局的時候,焦夢期也終於知道,她的感覺,絲毫沒有出錯。
電影背後的秘密是,呂晉峰是一個毫無人性的變態殺人魔。當初。呂晉峰姦殺了無數女性,並剪掉她們的頭髮,收藏在家中的保險箱內。而死掉的女性屍體,都被他叔叔呂縣長派人處理掉了。而那些死者化身爲厲鬼,回來索取性命。
在電影的最後……
無數鮮血順着安月形的手臂流下,滴落在地面上。地面上有着一具屍體,那屍體正是以前被呂晉峰殺死的女性之一。如今厲鬼迴歸的她,因爲詛咒本源被破解,變成了一具純粹的腐爛屍體。而一旁,孫以川站在一邊。他扮演的是鄉派出所的基層警員,負責配合縣公安局的方冷和焦夢期調查此案。
詛咒之物被找到後,詛咒本源也終於破解。
然而,安月形那雙眼睛,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
這裡是一個黑暗的倉庫。這裡。也是當初姦殺了無數女性的呂晉峰殺人的場所。
“頭髮,一切的根源都是頭髮。”站在呂晉峰背後,扮演着他司機的木嵐恭敬地說:“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安月形看着那腐爛的屍體,接着,將視線移到了面前的孫以川身上。
孫以川也是立即說道:“呂先生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永遠爛在肚子裡面。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今天看到的一切,我絕不會說出去。”
此時,焦夢期正藏在倉庫的一個箱子內,靠着箱子的縫隙看着外面。扮演她警察同僚的方冷也是待在一邊。
然而就在這時候,安月形忽然快步朝着以川走去。接着,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把刀子,那刀子就突兀地割斷了以川的喉嚨。
“你……”
以川駭然地看着眼前的安月形,就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接着安月形將他的頭髮提起,猛然將刀子繼續朝着他的身體紮上去!
血。
無數的鮮血激灑而出!
這一刻,看得焦夢期幾乎要發瘋。她拼了一切地要打開箱子衝出去,然而方冷卻是塞住她的嘴巴,拼命按住她的身體,壓低聲音說:“別出去!他是縣長侄子,我們得罪不起的!”
當然,真正的原因,並不是因爲他是縣長侄子,而是因爲他是安月形。
殺人這樣的事情,其實根本不需要安月形親自動手。可是,他還是動手了。就猶如那變態的呂晉峰一般。劇本中,根本就沒有這一幕。可是,他還是動手了。
而周圍的人,卻是都冷冷看着,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當他拿刀子去割喉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露出驚訝的表情。甚至,她親眼看到,距離最近的那個演員許慧,看着垂死的以川,露出了一絲冷笑。
方冷從以川喉嚨被割斷的那一瞬,就知道以川活不了了。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安月形要殺了以川?以川的確是知道了兇手就是他,可是他扮演的警員完全不敢得罪副縣長的侄子,發誓絕不會將這一切說出去。最重要的是,劇本里面他也沒有死!
他根本不需要死啊!
一刀,一刀……又一刀……
那樣子,就和劇本所描述的變態惡魔呂晉峰完全一樣。他刺刀的速度快得恐怖,一秒就能刺入兩三刀!
鮮血已經將安月形渾身染紅,此時的以川早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可是,安月形依舊是面無表情地一刀刀刺下去。
他那雙空洞的眼睛,在這一刻,猶如真正的惡魔那般。
焦夢期就算死一千次,也絕不會忘記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