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們三個人,就開始往回走……不,應該說是往回爬了。那時候,我的心頭,只想着趕快回去,回到地面上去……不只是我,楊小姐很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我們接下來,往上爬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很快,甚至超越了你哥哥。你哥哥畢竟揹着一個裝着屍體的蛇皮袋,根本就爬不快。”
“但是,隨着不斷向上爬,我開始心頭不斷地憂慮起來,於是,就時而會回過頭去,看你哥哥的情形。你哥哥當時的情況,讓我感覺很詭異。要知道,他當時揹着那個裝着屍體的袋子,看起來非常艱難地爬行着。可是,他卻不放棄那具屍體,依舊是咬牙爬行着。那執着,讓我感覺到了一絲恐懼。爲什麼他會那麼在意這具屍體?我當時甚至在想,難道他之所以要下來,就是爲了將這具屍體帶回去嗎?可是,如果是這樣,爲什麼要把我們兩個也一起帶上呢?”
“恐懼感,開始在我心頭佔據了上風。當時的我,隱隱有一種感覺,絕對不可以將這具屍體帶上去。如果帶上去的話,也許,就會發生無法想象的可怕之事。而後來發生的事情,充分地證明,我當時的恐懼和擔憂,並非多餘。我知道,你們肯定很好奇爲什麼我那麼說,不過,還是讓我按照順序,來和你們一一地說明吧。”
朱塵昱接着又拿起了礦泉水瓶,又喝了一大口,在如此寒冷的天氣,卻還要喝那麼冷的水,最重要的是,還是講着這真實的“恐怖故事”,感覺實在是不好受。可是偏偏這小旅店,就連熱水的供應都是定時的,這裡也沒有煤氣竈。甚至連熱水瓶都沒有。灌入胃裡面的水,讓他感覺渾身變得比剛纔更冷颼颼了一些。
他將這不適的感覺拋開,繼續閱讀着腦海中的劇本臺詞:“在產生出這個念頭後,我就爬了下去,來到了你哥哥的身旁,說道:‘紀一舟,你一定要把這具屍體帶回去嗎?’而你哥哥當時看向我的眼神。卻讓我感覺到驚愕。他的眼睛,沒有了絲毫的生氣,看着我的時候,表情冷漠得猶如是一個機器人。他甚至,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向上爬行。而我看着背在他背上的屍體。頓時產生了一個衝動,索性,就將這袋子解開,把這屍體給扔下去。可是,後來我還是沒有動手。這一點,讓我非常地後悔。”
說到這裡,朱塵昱按照劇本的指示。稍微地停頓了一番,然後再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我們三個人,就這樣繼續爬上去。這斜坡的坡度,開始不斷減小,不過即使如此,要上去依舊要花費不少力氣,畢竟這種斜坡下去容易上來難。而隨着愈發向上。空間也開始變得狹窄。這樣一來,揹着那袋子的紀一舟,就顯得尤爲吃力,甚至額頭上都開始滾落黃豆大小的汗珠。可是,即使如此,他卻是依舊沒有露出任何放棄的樣子。那時候,不光是我。楊小姐也是開始露出不解的神色。現在想來,我們都很奇怪,爲什麼他最初將屍體裝入袋子的時候,我們沒有感覺到訝異。也沒有去詢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而隨着越發向上,我就感覺到,我們似乎在漸漸變得‘清醒’。那時候,就連爲什麼要爬到這下面,我都開始感覺到莫名其妙起來了,因爲這完全不吻合我的性格。”
“終於,耗費了接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我們才重新回到了山洞口。當爬出來的時候,我真是有種再世爲人的感覺。下去的時候,花費了大約半個小時,而上來則是用去了一倍的時間。爬上來的時候,我已經渾身都是汗水。當時,我第一個爬出來,繼而是楊小姐,最後則是等了一分鐘的時間,你哥哥才揹着那裝着屍體的袋子上來了。”
“他將那袋子繼續揹着,一句話也不說,甚至也不和我們說聲‘再見’,就筆直往外面走去。這一幕,看得我們都是面面相覷。而我回過頭頂着那個洞口,對楊小姐說:‘你說,這個洞爲什麼會出現?還有那具屍體到底是什麼?’楊小姐則是說:‘我最近在看《盜墓筆記》,這該不會是什麼古代皇帝的墓道吧?我們如果剛纔到達最下面,會不會拿到財寶?’我卻是搖搖頭,說:‘你盜墓小說看多了吧?天陽市在中國歷史上,有過哪怕一次成爲過封建王朝的首都嗎?哪個皇帝貴胄會選擇在這麼個小地方安葬自己?’而楊小姐想了想,又說:‘那麼,紀一舟他帶出那具屍體,難道說他覺得那是古代人的屍體,能夠算是古董一樣賣出去?’我感覺更加不可能:‘又不是瓷器這種古董,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後來,我和楊小姐一起出了山洞,而紀一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估計他應該是下山去了,只是感覺他揹着那一具屍體下山,要是被巡警看到,他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是他自己將這具屍體帶下來的。接着,我就和楊小姐分別,下山步行回到了家裡面。我家住得距離新北開發區略遠,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超過午夜零點了。我就這樣直接睡了下去,連外衣也沒有脫。畢竟那天晚上,實在是太詭異了。然而那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那一天晚上對我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說到這,他又喝了口水。葉想又拿了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說:“喝吧。”
“謝謝。”朱塵昱喝完水後,輕輕吐了口氣。
而侯爵靜靜看着喝水的朱塵昱,等待着後面的下文。
接着,朱塵昱,繼續將這詭異的一切,說了下去。
“第二天,我醒來以後,就早早地去上班了。你哥哥一向是白天在工廠上班,晚上纔會過來幫忙。而當我來到那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洞穴深處,去看那個洞口。可是,我卻驚愕地發現,那個洞口,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時候,我幾乎以爲自己是眼花了,可是,怎麼看,都找不到那個洞口。我甚至找人,借了一把鐵鍬,去挖那山岩。可是那完全是堅硬的岩石,怎麼也挖不開。那麼大一個洞口,怎麼可能一晚上的時間就被堵上了?何況還是如此深的一個洞!這讓我感覺到毛骨悚然。”
“而接下來,楊小姐也是來了。當她也聽聞此事後,同樣非常驚訝。可是,那個洞口的確是消失了。雖然感覺到不可思議,可是工作還是要繼續做的。工作的時候,我也和楊小姐反覆討論了這件事情。畢竟這件事情透着太多的詭異和反常,突然出現的山洞,通向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並且在那裡找到了一具古怪的乾屍,而第二天,這個洞就徹底消失了。聯想到,那一日你哥哥在洞裡面,不知道爲何,說是聽到了無數的慘叫聲,還有那深不見底的洞穴深處,就讓我感覺到頭皮發麻。而且,更不知道,爲什麼你哥哥,要將那具屍體給帶回去。”
“就這樣,熬到晚上,等你哥哥從工廠下班,來到山洞內,我無法再抑制住好奇心,詢問他,究竟要拿那具屍體做什麼,並且,告訴了他山洞消失的事情。可是,他對於洞口消失的事情,一點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而且對如何處置那具屍體,也是緘口不言。那一日,你哥哥變得越加古怪,他平日的性格很外向,可是現在卻變得沉默寡言,而且,我發現,他的皮膚愈發地蒼白,臉上也變得毫無表情。就算問他問題,也很少會回答。但是,有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就是,昔日,他將這些病豬的肉加工成熟食的時候,總是帶着幾分愧疚之心,可是,那一日,他接觸那平時令人噁心的腐爛豬肉,卻是一點都沒有露出不適的感覺,操作得非常自如。就好像,他對那些東西,一點都不會產生人本能的噁心反應。”
“而隨着日子這樣地過去,我也是對他如何處置那具屍體,越來越好奇,不斷地追問他,可是,他卻是怎麼也不回答我。終於,某一日晚上,也是在山洞深處,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終於對我說:‘這份工作,我就做到今天爲止了。’我疑惑地問:‘你是感覺良心過不去?還是不需要錢了?’然而,他卻是給了我很意外的回答:‘我要做一件很很重要的東西。需要我花費很長時間,所以我暫時不來上班了。’於是,我就問:‘你要做什麼?’接着,他的臉,忽然表情變得扭曲起來,有一種陰慘慘的感覺,繼而,對我說了兩個字:‘標本。’”
“我當時,完全懵了。好半天才說:‘你還會做標本?我倒是不知道。做動物標本嗎?’他則是對我說道:‘不是。而是要將‘他’,做成標本。’我過了好半天,忽然明白過來,說:‘難道,難道你說的他是……’”
“我那時候,忽然明白了。你哥哥……他說要做成標本的,就是那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