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源”。
照理來說,盡欲之神的“源”,應該是在離盡欲之神最近的地方,然而,如果這樣算來的話,那麼衣衣的母親經常反常的到這裡來祭拜的地方,應該就是源的所在之處沒有錯了。
然而,他們卻根本沒有看到半點源的痕跡。
陳隱有些着急了,這一次的鬼圖對他來講,意外略顯得有些多。他也有些擔心回到了拼圖世界……不,回到了聯合生存鬼圖之中,會對他們兩個造成不利的影響。
彷彿是看透了陳隱的急促,張信故意笑了起來:“別擔心,除了這個源到底在哪裡之外,別的你不知道的東西,我已經全都瞭解了。”
張信的這句話就如同給陳隱打了一劑強心針,倉促的心情也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無論如何,他們依舊是沒有找到源——這種情況下,張信要如何行動?
儘管腦子裡環繞着這樣那樣的疑問,不過陳隱並沒有隨便開口,生怕打擾到張信的思路。
誰知他只是隨意的一笑,便大步流星的向着神社的門口走去。
“唔?等,等等!”陳隱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張信甩開了老遠。
不過,沒走幾步他就跟了上來,或者說,張信已經停了下來了。
陳隱看了過去,張信此刻正站在那個巨大神盦面前抓着頭髮。
“怎麼了,難道那個源就在這個神盦的神像上?但是衣衣的母親不是一直在參拜裡面的那一張畫麼……?”陳隱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信笑了笑說道:“你別忘了,衣衣的母親所參拜的不一定是真神,但是能夠迷惑衣衣,或者說……佔據了衣衣的,一定是真正的,自身慾望無限大的盡欲之神。”
他的解釋只是解開了陳隱心中極小一部分的謎團而已,反而隨着這句話的進行,更大的謎團在陳隱的心裡被鋪陳開來。
“等等……佔據衣衣?迷惑衣衣?張信你是指……這座神像?”陳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卻不知道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而張信,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簡單,我只不過是注意到了一些別人經常會忽略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卻往往是把人戴上天堂,又或者是墮入地獄的罪魁禍首。”張信說着突然感嘆了一聲,不過想到陳隱還在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解釋。也就不再吊胃口。
“從我們發現衣衣的時候,就有了一個死亡伏筆——當然,我們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度過了,所以我就簡單的提一下,當時我們進去的時候走廊是黑色的,出來的時候是亮光。恐怕亮光就代表着衣衣心中的正面能量。如果我們等亮光被侵蝕之後才進入屋子裡,那麼恐怕我們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隨後,衣衣一直跟着我們,相當正常。知道她在看到了這座神盦之後,就變得完全不同了。”
陳隱使勁的回想着,但卻只能勉強想起當時的情節。
“我就老實說了吧,事實上。衣衣對自己的稱呼就是從看了神盦,整個人就好像被迷了一下之後纔開始改變的——如果我不是健忘症的話,那麼,在我們剛遇到衣衣的時候,她的自稱是‘我’,而之後,衣衣的自稱就是‘衣衣’了。但因爲這個稱呼實際上更加適合她所表現出來的行爲,所以我們不經意間就會無視掉。”
“也就是說。從那一刻起,盡欲之神就已經進入到了衣衣的身體裡面了。”陳隱終於明白了過來,心中也不由得開始佩服起張信。
“所以,盡欲之神的本體就是這玩意兒,那個什麼源估計也就在這玩意兒裡面了。至於衣衣母親所參拜的畫卷,恐怕只是盡欲之神分出了一點點的力量,用各種方法誘導她去的吧。”
張信說着突然嘆了口氣。隨後飛起一腳就把盡欲之神的神盦踹碎了——已經失去盡欲之神靈魂的神像變得腐爛不堪,就好像是一瞬間就經過了萬年的光景一樣。
爛得相當透徹,就好像某個傢伙手裡的木頭斧柄一樣。
事實證明,這一次張信並沒有猜錯。在他拆了這個東西之後。一道血紅色的光球飄了出來,在張信的上面不停的自由飛翔。
唔,自由飛翔這個已經被神話的詞,來形容這個神的源,說不定倒是正正好好。
張信絲毫不懼,一把就伸手把它抓了下來。
觸手恍若無物。
他拿到了源之後,便開始向着山下走去。
誰知道,陳隱卻先一步攔住了他:“張信。你把源帶回去給盡欲之神,那麼衣衣和他的母親怎麼辦?”
張信卻神神秘秘的笑了一聲,知道陳隱着急的再次問了之後,才說了一句高深莫測的話。
“但凡是這世界上正常的雌性生物,她們總有一種足以扭轉未來的能量。母愛,足夠讓盡欲之神這種亂七八糟的傢伙,死的一塌糊塗了。即便他能夠盡所有人的欲,但卻永遠都無法解了任何一個人的愛——欲來自本能,愛來自人性。”
陳隱愣了愣,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張信的後面,走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爲拿到了源,還是因爲什麼別的原因,原本長的一眼看不到邊的石階,竟然就那麼突兀的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不過兩人都沒有在意,而是大步流星的向着衣衣……不,盡欲之神和衣衣的母親那裡趕去。
“你……竟然真的拿到了!”看到張信手中的血紅色的球,盡欲之神就再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本性。原本衣衣清純瑰美的容姿,在盡欲之神無盡貪婪的表現下,顯得異樣的怪異。
“神上……您的源已經拿回來了,能不能……把我的女兒還給我了?”女鬼飄到了盡欲之神的後面,輕聲的問道。
“嗯?怎麼還?這幅身體已經是我的了,你要我拿什麼還給你?哈哈哈哈……”盡欲之神得意的大笑着。這個孱弱的女鬼只是自己無數隨從的其中之一而已,在他看來根本就不足爲奇。
然而,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
在陳隱着急的目光下,張信淡淡的揮了揮手。
或許,那個盡欲之神,在那個世界也有一點能量,能夠影響到衣衣的母親。但是,爲了那個人能夠做出那種事的女鬼……
它小看了人類的決心——即使是鬼,與人也並沒有差別。只有所謂的神纔會有着各種在人間的看不到的醜態。
說白了,鬼只是人類靈魂出竅,無法迴歸肉體而徘徊在虛空之中的靈魂體罷了。
心中無鬼,自然不必怕鬼。心中有鬼,此人已然成鬼。
但,無論是有鬼也好,無鬼也罷,始終都是從人類演變過來的,不是麼?
人類,在絕望或者絕境之下,永遠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潛能。
“看着吧。盡欲之神,贏不了。”張信看着周圍似乎是想要聚集在一起的人影,但是害怕的離散的情形,嘴角不免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盡欲之神的唯一能力就是盡了別人的欲,讓別人沒有慾望。
但是,普通的慾望,只是爲了滿足自己而已,或者說,是爲了滿足身體上的生理需求而已,比如吃美食喝飲料,就是諸如此類。
然而,由人性轉變過來的慾望,是足以讓其他靈魂顫抖的強大能量——爲了友情能犧牲一切,爲了愛情能拋棄一切,爲了親情……
能毀滅一切!
女鬼的手一瞬間就穿過了衣衣的身體。
變成了衣衣的盡欲之神永遠都想不到,那個孱弱的女鬼,竟然會狠下心,殺死了她原本的上司,以及,那副心愛的女兒的軀體。
靈魂已丟,要軀體又有何用?
只有像母愛那種真正的愛,纔會爲了不讓子女靈魂哭泣,而毀滅表面的東西。
這種愛,是你在外面抽菸喝酒打架鬥毆交到的狗肉朋友能夠代替的了的嗎?是那種把生命感情和金錢視爲平等的人能夠理解得了的嗎?
所以,張信懂了,陳隱也懂了。
女鬼呆呆的站了半晌,沒有流一滴淚,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衣衣的屍體,用她粗糙的雙手輕輕的撫摸着她。
突然間,女鬼轉過頭來,笑了一下之後,和衣衣一起消散在了空中。
心念已了,自當遁入虛空。
讓陳隱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在街上徘徊的人影,也同時消失了。
天亮了。
周圍一瞬間出現了無數的屍體,有被利爪剖開胸膛的,有被利刃砍下頭顱的。
唯一相同的是,地上鋪滿了如同河流一樣的血液,甚至在陳隱擡腿的時候還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張信……這……這裡又是哪裡?這……是什麼?”陳隱問道。在他看來,衣衣的那一部分故事已經結束了,雖然算不上圓滿,但卻算也是一個結局。
然而,現在是怎麼回事?難道第二個遊戲沒有通知就開始了嗎?
陳隱沒有得到張信的回答,轉了過去,卻看到他肅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