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屍

電梯終於下到負一樓,周圍寂靜無聲,彷彿連空氣都透着股陰森的涼意,讓人不寒而慄起來。

筱原朗很早便黑掉了負一樓層的監控,所以他們幾乎暢通無阻地來到太平間。

成才:“咱們怎麼進去啊?破窗?”

就在成才比劃着破窗姿勢的時候,筱原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工作證,“嘀”地一聲刷開太平間的門。

成才呦呵一聲:“哪來的?”

黃琦注意到工作證上的照片是筱原涼子,所以問道:“這是你跟涼子姐借的?”

“偷的。”筱原朗說着將工作證件遞給黃琦。

門打開的瞬間,黃琦猛然間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好像整個房間都充斥着怨毒的氣息,纏繞在他的脖頸間,使他無法喘息……

成才察覺到黃琦的不對勁,所以安慰道:“不要緊張果子,我和你哥都在呢,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黃琦深吸口氣,點點頭表示理解。

“黃琦,過來。”

筱原朗徑直走向59號冰櫃,用眼神示意他把櫃門打開。

黃琦緩緩朝冰櫃走去,每靠近一步,心悸的感覺就越強烈。他本能地牴觸着,伸出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無論如何都不敢觸碰冰櫃的把手。

這時,手背被筱原朗緩緩握住,一股溫熱的氣息從手背傳至心臟,驅走不少寒意。

“不要怕,我和你一起打開。”

黃琦對上筱原朗黑色的眼眸,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他點點頭,和筱原朗一起握住冰櫃的門把手,“譁”地一聲將屍體拉了出來。

冰櫃拉開的瞬間,冷氣從裡面溢出,瀰漫在四周,使黃琦打了個冷顫。

裡面躺着一具被裹在透明塑料袋裡的女屍,腹部高高隆起,身體上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

筱原朗在看到女屍後,臉色微變,眼神裡夾雜着些許驚愕和疑惑,但馬上又恢復到淡然的神情。

成才猛嚥着口水,緊張地將鎮鬼符貼到女屍的額頭上,嘴裡煞有介事地念叨起來:“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黃琦懷疑道:“你這是在念經還是在念咒?”

“???”成本聞言,竟然認真的思考起來。

筱原朗眉頭一皺,對黃琦說道:“把考卷和筆拿出來。”

黃琦趕緊照做,把考卷和筆攥在手上,隨時準備填下答案。

筱原朗動作十分迅速地將身上的揹包放在地板上,從裡面取出工具包後拿起塑料手套戴在手上,接着又拿起手術刀直接拉開屍袋的拉鍊,將女屍的腹部完全暴露出來後,匆匆地掃了一眼,然後舉起手術刀切了下去。

成才瞠目結舌地看着筱原朗,呆呆地說了句:“我操……!”

筱原朗是怎麼做到面對這樣的事還能面不改色的?!

“這,這樣算不算作弊?”黃琦的舌頭有些打結。

“考試規則裡並沒有說明不能作弊,當然,如果你想自己做那更好,但是得抓緊時間。”筱原朗說着便要將手術刀遞給黃琦。

“不,不用了,你繼續!”黃琦立刻搖頭拒絕。

考試居然還可以作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過仔細想想,考卷裡確實沒有寫不能作弊的規則。

筱原朗再次舉起手術刀專心地在女屍的腹部上切下一道口子,然後緩緩地將手伸進女屍的肚子裡,將裡面的嬰孩用雙手捧了出來,表情緊繃又帶着幾許愧疚。

成才忍不住在心裡直道佩服,換做是他都不一定能做到這種份上。

筱原朗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他看着黃琦說道:“你看一下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女孩……”黃琦強忍着胃裡的痙攣說道。

拿起筆剛想填下答案,突然,一隻青紫色的利爪猛地擒住他的右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他的手腕折斷。

“啊——!”黃琦慘叫着鬆開考卷。

接着他們三個就看到已經死透的女屍竟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赤紅且充滿怨毒的氣息的眼睛。

“黃琦!”筱原朗驚叫出聲。

他立刻伸手攥住女屍的利爪想要將它從黃琦的手腕上扯下,但是那隻利爪的力量奇大不歸常人所有,他根本就沒有辦法。

成纔看到這一幕,嚇得手不自覺地狂抖起來鎮鬼符跟着掉了一地。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就見女屍猛地從冰櫃裡坐起,她的臉離筱原朗的臉只有不到一釐米的距離,一雙赤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筱原朗霎時間整個人僵住,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他們原本以爲女屍會攻擊筱原朗,但是女屍好像對他不感興趣,而是轉動着僵硬的脖子直接扭轉180度,朝着黃琦看去,然後咧着兩瓣發黑的嘴脣,怪異且驚悚地笑了起來……

那一瞬間,黃琦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一般無法通行,他終於知道那股心悸的感覺來源於何處。

突然,女屍放開黃琦的手,轉而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黃琦感到喉嚨一緊,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入口腔,他本能地掙扎着掰女屍的手指,可是那些手指像一根根鋼鐵般堅硬,根本無法撼動,反而越掐越緊。

“黃琦!”“果子!”

筱原朗和成才同時驚呼出聲。筱原朗最先反應過來,直接從地上跳起越過冰櫃撲到女屍的身後,以擒拿的姿勢將女屍的脖子牢牢扣在手肘處,並用身體死死地壓向櫃壁。

“成才!過來幫忙!”筱原朗暴吼出聲,全身的青筋像樹根般一根根浮起。

成才如遭電擊般的驚醒過來,立刻扔掉手中的桃木劍,轉身抽出棒球棍,怒吼一聲朝女屍的手臂狠狠地砸下去,然後猛烈地捶打起來。

女屍劇烈地掙扎起來,發出一陣刺耳的恐怖尖叫聲之後突然將黃琦甩了出去。

“咳——!”

倒在地上的黃琦捂着脖子劇烈地咳出幾口鮮血,疼得他兩眼發昏。

女屍伸出尖銳的利爪在空氣中對着黃琦不停抓撓,刺耳的尖叫聲不斷地攻擊着成才和筱原朗的耳膜和神經,使他們兩個耳朵轟鳴,疼痛難忍。

成纔不停地甩着腦袋,耳朵裡傳來強烈的不適感,但他不敢放手依舊死死地拖拽着女屍。

“快填答案!”筱原朗強忍着生理上的不適,從牙縫中艱難地擠出話來。

黃琦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踉蹌着去撿掉在地上的考卷。就在他的手剛觸及考卷的瞬間,一道黑影快速閃過,猛地將考卷襲捲至半空中。

黃琦擡起頭,竟然看到一團血乎乎的肉球正在天花板上快速地移動着,定睛一看,肉球上還長着一顆碩大的腦袋和小小的四肢。

是那個女嬰!

女嬰伸出細長的猩紅舌頭裹卷着考卷,突然鑽進通風口裡不見蹤影了。

“不要!”黃琦絕望地喊叫。

成才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亂了分寸,竟然被女屍給掙脫開。女屍張着血盆大口露出黑紅黑紅的牙齒,立刻朝黃琦撲了過去。

在女屍即將要咬向黃琦脖頸的瞬間,筱原朗猛地翻身跳起用身體護在黃琦身前擋下女屍的攻擊。

“嘀嗒……嘀嗒……”

被女屍咬中肩膀的地方滲出鮮紅的血液,徑直滴在黃琦的臉上。

黃琦怔怔地看着筱原朗痛苦的臉,大腦一片空白。

“老子跟你拼了!”成才怒吼着舉起棒球棍狠狠地打在女屍的頭部,女屍吃痛鬆開嘴巴,腦袋180度地扭轉過去,一雙赤紅的眼瞳怨毒地瞪着成才。

“來啊!”成才揮舞着手中的棒球棍,衝過去直接和女屍打在一起。

趁成才拖住女屍的空檔,筱原朗對黃琦說道:“黃琦,你聽我說,現在唯一能救你的辦法就是在考卷上填下答案,但是我和成才只能幫你暫時拖住女屍,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去想辦法,明白嗎?”

“不行!我做不到!”黃琦崩潰地哭了起來“筱原朗,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筱原朗用力地捧起黃琦的臉,迫使他看着他的眼睛,“看着我黃琦!看着我!你要相信你自己,我認識的黃琦從來都是個勇敢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黃琦的內心受到強烈震撼,他知道成才和筱原朗豁出性命的在幫他,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崩潰,所以趕緊抹掉眼淚咬緊牙關從地上爬起來。

“你們一定要小心!等我回來!”說完黃琦衝向門口,用筱原朗給他的工作證刷開大門跑了出去。

他一路沿着通風管道的方向尋去,心裡瘋狂地祈禱着女嬰快點出現。

寂靜的樓道內,電燈不受控制般地忽閃着,地板上到處都是溼噠噠的水,這裡就像一處並不存在的空間,將他牢牢地鎖在裡面。

“咯咯咯……”通風管道內忽然傳來嬰兒的笑聲,黃琦聽得驚出一身的白毛汗,渾身血液都逆流了。

忽然,他看到牆上有幾個小小的血手印,忙順着手印的方向追了過去。

黃琦追着手印來到一個房間,裡面什麼也沒有,正當他想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他猛地轉過身去,看到地上全是碎玻璃渣子。

突然,他感到後背一陣冰涼,一股寒氣從皮膚浸入到脊髓裡,引得他抑制不住地顫慄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大冬天被人扔進冰河一樣。

女嬰究竟在哪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恐懼從每個角落爬進黃琦的毛孔。就在這時,他透過窗玻璃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背上趴着一團血紅色的肉球。

女嬰就趴在他的後背上!

黃琦的神經瞬間炸裂,他暴跳着伸手拽向身後的女嬰,怎料女嬰直接跳到牆上,赤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猩紅的細舌還在牢牢地卷着考卷。

黃琦生怕女嬰再次跑掉,於是衝到窗戶邊,用力地扯下窗簾,像捕魚似的在房間內追逐着女嬰。

最終,在女嬰要逃出房間的前一刻,黃琦忽然跳起來將她兜在窗簾內。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女嬰就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猩紅的舌頭鬆開考卷,像蟒蛇一樣纏住黃琦的脖子。

黃琦頓時覺得呼吸困難,細長的舌頭將他的脖頸勒成兩半,而且還在一點一點地收緊。

黃琦胡亂摸索着地板,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他發覺右手的掌心處有一團黑氣正在匯聚,最後逐漸凝結成一根黑色的筆,跟上次在超市門口一樣。

黃琦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地抓住那根筆,然後在考卷的選項處歪歪扭扭地寫上字母A。

剎那間,萬籟俱寂,女嬰的叫聲停止了,赤紅色的眼睛轉變爲幽暗的藍色,一陣陰風颳過,女嬰如同幻影般地逐漸消失不見……

初升的太陽光線照射進來,暖暖地籠罩在黃琦的身上,將一切都襯得極爲不真實,彷彿剛纔的一切不曾發生過一樣。

另一邊,女屍消失後,筱原朗和成才一下子就脫力地攤坐在地上,兩個人面對着面劇烈地喘息着。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成才喘得跟個拉風箱似的,躺在地板上一刻也不想動彈了。

筱原朗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撐着膝蓋站起來:“我們得去找黃琦,女屍消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成功填下了答案,還有一種是……”

筱原朗的心裡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所以立刻衝向大門想要去找黃琦。就在他打算破門而出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黃琦看到筱原朗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說道:“我做到了筱原朗。”

筱原朗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還沒等他開口,黃琦就暈倒在他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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