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裡有了準備,不過楊紀真正見到自己住處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出現在眼前的完全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琉璃的屋脊熠熠生輝,房間更是大的不可思議。
至少以一個人的標準來說,這房間真的是太大了。
“這個房間怎麼這麼大?”
楊紀有些意外道。
“嘿嘿,別問我,我也很吃驚。你這住處比我的都要強了。”
蘇紅揹着手,直接踏了進去,一邊仰頭好奇打量着四周雕工精細的斗拱飛樑。很顯然,她也是第一次進來這裡。
“所有的一切都是長老們安排的。我都沒有說出你戰勝了謝婁的事。看來,你那張大紅推薦帖真的好用的很。”
蘇紅道。
她也是從記名弟子過來的,經歷過各種事。但一個剛剛進宗的新人就獎勵這種連許多“傳功弟子”都未必有的奢侈的住處,至少她以前是聞所未聞!
楊紀跟在蘇紅後面踏了進來。
這裡的一切都給他一種很新奇、新鮮的感覺。房子很大,隔成好幾個房間,所有窗格、門、柱子,全部被刷成了金黃色,柔和卻不耀眼。
牀榻、屏風、桌子、茶杯、蒲團、毯子、櫃子……,所有的東西都一應俱全,而且品次不低,給楊紀的感覺只有兩個字“奢華”。
“朝廷的全力推薦帖看來在宗派真的很受重視。”
楊紀心中暗道。
剛剛進山就有這種起點,真的是超乎他的預料。楊紀走了一遍,很快就在圓桌上看到了一疊衣帽,包括一頂雕工精細的鐵冠,幾套青色的綢布道袍,以及一枚令牌。
“你的起點和其他人不同。進門就是正式的弟子。那枚令牌你收好,這是鐵冠派弟子的身份標誌,以後在外行走,總會用得上的。”
蘇紅的嬌脆的聲音在耳中響起道。
“嗯,多謝。”
楊紀在房間裡逛了一圈,也基本上對這個“新家”算是熟悉了。
桌上有現成的茶水。三人都是年輕人,直接就斟着喝了,剛剛聊了一會兒鐵冠派裡的瑣事,就聽到門外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讓開!——”
“那姓楊的小子在哪裡?”
“蘇紅呢?看到她剛剛去哪裡了沒有?”
……
很快,那陣雜亂的腳步聲就直接朝着楊紀的房間走來。房間裡,楊紀皺了皺眉,隱隱預感到了什麼。
只有蘇紅一臉平靜,依舊自顧自的喝着茶,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嘴角隱隱泛出一絲冷笑。
“砰!”
兩扇金黃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狠狠的踹開,三條人影影子拖的老長出現在大門口。
“枉我等了這麼久,這個時候纔來。還以爲你們不會來了!”
蘇紅輕輕的啜了一口茶,擡頭望着門口的三人道。
三人立即就是一怔,顯然沒有想到這麼氣勢洶洶的喘門,聽到的居然是蘇紅這麼一句。
“蘇紅,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你是鐵了心思要包庇這小子是吧?”
去而復返的謝婁,盯着蘇紅狠狠道。
“嘿。你去而復返,又多帶了一個幫手。這是想要想私底下偷偷報復吧?怎麼。就這麼輸不起?”
蘇紅卻沒有理會,盯着謝婁身後的兩個人,淡淡道。
“你別管!”
謝婁狠狠道,聲音中充滿了威脅的味道。目光一轉,狠狠的看着站在一旁屏風前的楊紀:
“一個剛剛入門的新人就這麼無法無天,要是不給他點教訓。他就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蘇紅,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謝婁丟得起這個面子,大師兄卻丟不起這個面子。你要硬是要摻和,就不要怪我們以多欺少,連你一起教訓。大不了。到時候大師兄跟你們大師姐交待幾句就是了。”
張籬也發話了,毫不掩飾的威脅道。
楊紀一個新人剛進山就敢插手“傳功弟子”的事,這讓張籬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用一句話說,這種人就是屬於“不安分的人”。沒有一個人會喜歡不安份的人,特別是像他們這些身處高位的“傳功弟子”。
謝婁屬於他們這個羣體,他在楊紀手裡吃了暗虧,受到了挑釁,就等於整個羣體的威信都受到了挑釁。
這也是張籬不反對謝婁事後找場子,殺個回馬槍的原因!而且以傳功弟子的身份教訓一個記名弟子,就算是事發了,也真的算不了多大的事。
這本來就是傳功弟子的權力範疇。
楊紀和段剛都沒有說話,事情雖然是衝着他們來的。但是處理這種事情,蘇紅明顯比他們熟練。
“哼!謝婁,張籬,你們膽子大,要是不怕什麼宗門裡責罰,儘管出手就是。另外,你們也不用擔心我阻擋,因爲我根本就不會阻擋。”
蘇紅冷冷道,完全沒有三人當回事。
“蘇紅,你什麼意思?”
最後被謝婁邀來的那名“傳功弟子”沉聲道。他們雖然是挾勢而來,打定了注意要教訓楊紀這個新人。但是蘇紅這種異常的反應,反而讓他們多了個心眼,反而不急着動手。
“不是我特意散出消息,你真以爲你們能這麼快找上門來。謝婁,——交出你的傳功弟子印象。”
蘇紅沉聲道。
“胡說!他一個記名弟子……”
謝婁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砰!
蘇紅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檀木桌上,厲喝道:
“謝婁,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們該不會以爲桌上的鐵冠、道服是我的吧?”
唰!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桌上。當看到青色道服上那一頂熟悉的鐵冠,謝婁神色頓變,就好像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不可能!”
謝婁驚呼道,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張籬等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簡簡單單的一頂鐵冠。帶給三人的卻是狂濤駭浪般的巨大震撼。
“不可能,他不可能一進門就是正式弟子!”
張籬不敢置信道。
鐵冠和那疊道服就放在桌上,正對着大門。實在不能怪他們粗心,沒看到這麼明顯的事實。
而是從沒有聽說過這種事。鐵冠派成百上千的弟子,哪個上山不是從“記名弟子”做起,然後一步步往上爬。經過考驗才能成爲“普通弟子”。
不管是傳功弟子,還是上面的大師兄,都是這麼過來。沒聽說一個“新人”,入門就是從“普通弟子”做起的。
正因爲存了這種先入爲主的想法,所以三人進來後,根本沒有注意除人之外的其他東西。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楊紀這個時候開口了。他一邊從懷中掏出那面宗門令牌,一邊淡淡道:
“我有朝廷的全力推薦函,所以一開始就是正式弟子。”
這般說着,楊紀把令牌提在手中。面對大門,好讓三人看個清楚。
三人神色大變,謝婁更是面色如土。鐵冠可能造假,但是令牌是造不了假的。
一個年紀輕輕的“新人”,上山就是正式弟子,這確實讓人震驚人。但比這個事實更讓人震驚的,是對方居然可以獲得朝廷的全力推薦!
朝廷對於武童生向來是一視同仁,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可以額外獲得朝廷的額外推薦。這不止是一種榮耀,更是一種對天賦和實力的肯定!
能讓朝廷全力推薦的人物。只是想想都覺得可怕。這甚至比楊紀一劍擊敗謝婁的表現還要驚人,讓三人感覺到巨大的威脅。
“怎麼?謝婁,你還不快把傳功弟子的印信交給楊紀?願賭服輸,你在挑戰中敗落,就照宗裡的規矩就應該交出傳功弟子的位置。難道你難反悔不成?”
蘇紅說到最後聲色俱厲道。
早就看這傢伙不順眼了,他不止品性卑劣。而且還動不動就欺壓弱得,凌虐下面的“記名弟子”。蘇紅早就有心教訓他,只是找不到正當的機會。如今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
張籬二人默然,願賭服輸,宗派的規矩。一旦傳功弟子在挑戰中獲敗,就要把位置交給對方,——只要對方是正式的弟子。
現在的情況,他們也說不上什麼話。而且楊紀即然成了正式弟子,計劃就要改變了,不可能再出手。
宗門講究團結,任何同門鬥毆都是大忌。一旦發生這種事情,他們主動發起的一方必定要受到嚴厲的處罰!
謝婁臉上陰晴不定,張籬等人不發話,決定權就回到了他的身上。
“啪!”
謝婁一咬牙,突然狠狠的將一件東西扔到了地上:
“我們走!”
“等一等!”
蘇紅臉色一變,突然叫道:“青龍劍法呢?”
“哼!還想我教你們青龍劍法,做夢吧你們!”
謝婁頭看着楊紀,陰陰冷笑:
“你想做傳功弟子?行!你不是厲害嗎?我看你拿什麼去教他們?”
說着長袖一甩,揚長而去。張籬等人緊跟了出去。
“糟糕!”
蘇紅霍的站起身來,就要起身去追。但是走了兩步,就明白過來,停下了腳下。
“這回搞砸了。”
蘇紅長長一嘆,回頭看着楊紀,一臉歉然: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忘了你還是‘新人’,剛剛上山什麼都沒有學會,更別說是青龍劍法。”
“怎麼了?”
段剛在一旁訝然道,完全沒搞明白狀況。
“傳功弟子也是有考覈,如果你不能拿出東西教下面的記名弟子。可能會引起怨聲載道。一旦傳到長老耳中,你的傳功弟子位置不但不保,拿不到好處,還要受到責罰。”
蘇紅一臉憂慮道:
“因爲宗派裡會認爲,你根本沒有心思,是在尸位素餐,誤人子弟。謝婁這傢伙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只要你失敗,不能成功勝任,這個位置還是會回到他手裡。”
這也不能怪他,在各個宗派裡,挑戰“傳功弟子”並不是什麼很稀罕的事。雖然大部分會失敗,但也有成功。
這些人大部分之前都學會了宗中的武技、功法,而且修爲比傳授他們的“傳功弟子”還要厲害,所以教授下面的記名弟子完全不成問題。
要說只能是怪楊紀的情況太特殊,一個第一天上山的“新人”竟然在沒有學會本門武功的情況下,戰勝了“傳功弟子”!
“張籬那些人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會讓你這麼安安穩穩的度過。他們即然讓了位置,卻又不交出青龍劍法,肯定會想辦法從各個方面刁難你。而且,你是朝廷全力推薦的武童生,如果這個……”
蘇紅遲疑着沒有往下去。但二人已經明白。
楊紀之所以有這種待遇、地位,完全是因爲他是朝廷全力推薦的對象,受到宗內的重視。
如果楊紀連一個“傳功弟子”都做不到,肯定會影響到宗內對他的評價,從而導致他以後在宗內的待遇大大下降,甚至以後寸步難行都是可能的。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段剛着急道,連他這個粗人都能感覺出來,這個“傳功弟子”的位置是個燙手的山芋。
剛剛上山,這才第一天就攤上事,這對段剛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蘇紅,你也是傳功弟子。你能不能把你的武技傳給他?”
段剛的這個請求就有些突兀。
然而蘇紅卻搖了搖頭:“沒有用的。我修習的武技都是女孩子的。楊紀教的那些弟子卻是男孩子,功法根本不一樣。就算你教,他們也不會學的。”
段剛瞬間變了臉色,目光呆了呆,下意識的望向了楊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