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一個土生土長的琅琊郡人未必知道發生在天水郡的事。也未必知道藏寶圖那麼隱秘的事情。
但是如果他背後還有人,那就不一樣了。
如果這個楊紀真是衝着藏寶圖去的,那麼很多東西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換句話說,羅尚昊那個傢伙很可能在那個傢伙得手之後已經被滅口了。這樣也能解釋,爲什麼鐵勒上將軍府查找了這麼久也沒查找到他的蹤跡。
——寶物到手,誰還會留下苦主?
老者擡頭看着三公子,三公子目光鎮定,似乎對於這件事情早有了決斷。
“這個時候也到調動鐵衛的時候了。立即飛信傳書落陽山,讓幾大鐵衛立即回府!”
三公子驀然沉聲道。
此言一落,有如平地驚雷,驚起萬丈波瀾,老者渾身一震,猛的睜大了眼睛,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連忙急聲道:
“公子,鐵衛調動非同小可。當初老爺有言,調動鐵衛必須有大公子的命令。而且落陽山上還有更重要的事。這個時候調動非同小可,要不先請示大公子——”
“不必了!”
三公子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暴躁的打斷了管家的話:
“藏寶圖關係重大。要想對付那個楊紀,只有出動父親的鐵衛。而且府裡共有十二鐵衛,我只調動三個,又有什麼關係?想想那張藏寶圖,難道我們不想要嗎?”
“而且,什麼事情都要通知大哥。你是想要大哥懷疑我的能力嗎?”
最後一句話聲色俱厲,帶着濃濃質問的味道。
老者無奈,只能低下頭來,無奈道:
“但是。落陽山距此近萬里。沒有二三十天的時間根本趕不回來啊!”
“那就等!”
三公子眼中一片森寒:
“在此之前,給我死死的盯住那個楊紀。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
老管家無奈,只得應聲道。
穿過花樹,從鐵勒上將軍府後院離開,還依稀能夠聽到少女陣陣的慘叫聲。但老管家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裡。
“鐵衛。想不到這件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老管家眼中陣陣的愁容。鐵衛是鐵勒上將軍府的根本,根本不敢輕易動手。但是三公子的理由又讓他無法反駁。
那張藏寶圖鐵勒上將軍府已經盯了好久了。如果能得到藏寶圖中的東西,對於鐵勒上將軍府將會有莫大的作用。
大漢皇朝每一年都有許多的新秀涌現。又有不少新的年輕的將軍涌現。當年老爺封將的時候,意氣風發,在整個東部都是風雲人物。
但是現在,太淵洲府之中,不知道涌現多少的新的上將軍。鐵勒上將軍府的威望也遠不如以前了。
連對付一個琅琊郡的弟子都需要費盡費力,出動鐵衛。
如果那張藏圖寶是真的,得到之後。老爺日後封王拜侯根本不在話下。也只有這樣,鐵勒上將軍府才能脫離目前桎梏,更上一層樓。
“上將軍鎮壓在邊陲,大公子又不在,只有三公子一人希望不要惹出什麼大亂纔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希望最後真的能夠值得纔好!”
這般嘆息着,老管家衣袖一拂,走了出去。
……
玉斧客棧說是客棧。其實和宮殿差不多。黃金琉璃的屋頂,金絲楠木的傢俱。金銀質的酒壺,還絲滑光亮,最頂極的錦被。
最主要的,客棧房間居然還分上下兩層,有精緻的旋梯聯接。這一個房間幾乎相當於尋常的三四個房間的大小了。
因爲這個原因,玉斧客棧的房間數目大大縮小。
在朱雀街。玉斧客棧是出了名的銷金窟。一晚上的花銷就得一千多兩銀子,除了行商巨賈,普通人根本就住不進去。
“果然是銷金窟啊!”
金絲楠木的桌子典雅、大氣,楊紀撫着光滑的桌面感慨不已。結束和歐陽子實的會面,從長慶樓出來已經有兩天了。楊紀還是沒能習慣這裡的奢華。
想想以前在楊氏一族中差點連飯都吃不上,眼前的奢華是完全不可想象的。這也幸虧楊紀是武者,身上寶物衆多,單單是尋常的精鐵就已經是價值極巨,更別說楊紀一身上百柄極品的飛劍。
“公子,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
楊紀這邊剛剛感慨幾句,門外聽到動靜,立即就傳來一陣少女的聲音,溫言軟語,單單聽聲音就讓人感覺骨頭裡陣陣的酥麻,顯然少女的長相也必定是極爲漂亮。
“不必了。”
楊紀連忙出聲。
這玉斧客棧裡用得都不是小二,端茶送水,笑臉迎送全部都是才色俱佳的妙齡少女,甚至還能幫忙洗腳。
楊紀畢竟年輕,哪裡能習慣得了這種女子服侍,所以能不麻煩就儘量不麻煩。
“嗯。那如果有需要的話,公子請隨時吩咐我。”
女子站在門外,手掌已經碰到門縫了,但還是退了回去。
楊紀感覺門外的氣息漸漸遠處,這才送了口氣。將手裡的玉碗放回桌上,楊紀走到桌前,信手推開了窗戶。
院牆外,一顆巨大的槐樹,枝葉茂盛。樹冠頂上,則是一輪皎潔的圓月。
“真是一輪好月啊!”
楊紀望着天上皎潔的明白,微微一笑。突然神色一冷,毫無徵兆,楊紀手掌一翻,對着遠處的槐樹就是一吸。
“呼!”
狂風呼嘯,巨大的槐樹樹冠上成千上萬的樹葉不停的抖動,向着楊紀的方向傾斜上。啊!下一刻,突然一聲驚叫,樹冠之中一條黑影斜射而出,身體不受控制的飛向楊紀的窗戶。
砰!
半空中,那人影體內血氣一炸。還試圖掙扎逃跑。但楊紀五指如勾,猛然一縮,這道人影立即穿過窗子,飛入了楊紀的房間。
“誰派你來的?”
楊紀冷冷道。五指手指彷彿鐵鉗一般牢牢的鉗住了這人的脖子。這是一個行商打扮的瘦子,落在楊紀手上不停的掙扎,卻始終逃脫不了。
“住手。住手!我只是這裡的行商,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瘦子使勁的踢打,但始終掙脫不了楊紀的手掌。他的面孔瞥的通紅,眼睛望着楊紀,一臉憤懣,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行商,行商會大半夜跑到樹上嗎?”
楊紀冷笑道,根本不信。
“行商爲什麼就不能跑到樹上?今天月夜好,我想去樹上乘會涼都不可以嗎?”
瘦子爭辨。一臉的惱怒。
“嘿,行商當然可以跑到樹上。但是行商會連裡面的王府袍服都不換嗎?”
楊紀冷笑一聲,左手伸出,嗤啦一聲扯掉了瘦子身上的花哨的行商袍子。袍子裡面露出一襲青色的錦袍,胸口上太淵兩個字剛勁有力,清晰可見。
“看來,你對自己的身份還是相當自豪啊。換裝的時候,連裡面的衣服都不換。”
楊紀居高臨下。一臉的譏諷。
從長慶樓開始,楊紀就已經發現有人跟蹤自己了。楊紀開始還沒在意。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跟進了玉斧樓,租了房間,而且還在對面的大槐樹上蹲守自己。
這也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把自己當成什麼了?眼瞎嗎?
楊紀雖然不怕被人跟蹤,但這麼明目張膽的,水平未免太低劣了。
瘦子雙手垂了下去。顯然這是個硬傷。開始跟了幾天,對方沒動靜,還以爲得手了。沒想到,對方早就發現。
不過很快,瘦子就振作起來。迎着楊紀一雙眼眸咄咄逼人。
“嘿,小子,知道我是王府的人還不快放了我?敢對王府的人動手,我看你是想被鎖了,捉拿下獄吧!”
瘦子目光桀桀,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看到瘦子這種表情,楊紀反倒笑了:
“誰說了你是王府的親衛了?你以爲穿了身錦袍就可以了嗎?這東西好像是誰都可以僞造的吧?”
瘦子怔了怔,看着楊紀,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嘿嘿。”
楊紀瞥了他一眼,繼續道:
“也不想想,王府怎麼可能深更半夜蹲在一顆樹上偷窺?不用說肯定是假的。而且僞造王府錦袍,這好像是大罪吧?想來,我就算把他殺了,王府也應該不會怪罪吧?”
“嗡!”
聽到這句話,瘦子臉色大變,變得慘白無比。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了楊紀的打算。
“你敢!”
瘦子厲聲道,但卻明顯的色厲內茬。他僞裝行商,晚上鑽上樹,本來是爲了窺探楊紀動靜。但看起來,楊紀現在要利用這個大做文章。
“嘿,有什麼不敢?洲府裡幾百萬人,你說我要是晚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你。你說有誰可以證明是我樹的。——不用東張西望,也不用門外。信不信,只要你嘗試大叫一聲,引來其他人,我一定可以在你大叫之前,撕裂你的喉嚨。”
楊紀收了收五指,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
“你不敢!你以爲王府裡查不出來。殺了王府的人,你知不知道要冒多大的風險?”
瘦子硬着脖子,但眼神中卻掩飾不住的慌亂。他現在有點後悔在這種晚上來蹲守了。
“嘿嘿,到現在還用王府來壓我。太淵王堂堂皇室親王,會對我一個小小的考生感興趣。還會派人來監視?這恐怕是其他人的意思吧。說起來,恐怕還是你違背了王府的命令吧?”
楊紀冷笑道,一眼看穿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