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跟我來。”
一路跟着疤臉的中年人，越過一座座氣浪滾滾，噴煙噴火的劍爐，走過巨大幽深的廣場。在鑄劍山莊的最深處，楊紀見到了一座高牆。
這是一座刻着花、藤、葉的黑鐵高牆，金屬打造，足有三十多丈多，比外圍的高牆還要高。
高牆橫貫東西，將所有的熱浪和濃煙都隔絕在外。
“軋軋！”
隆隆的鋼鐵聲中，打開座巨大的內門，楊紀終於跟着這名疤臉的中年人跨入了地山火莊的內門。
“噝！”
白霧的氳氤，楊紀剛剛跨過門檻，立即渾身一涼，一股冷氣襲面而來。
“好舒服。”
楊紀全身顫抖了一下。這種感覺就好像從灼燒的酷暑，一下子進入冰涼的秋冬一樣。反差如此之大，以差於楊紀都有點懷疑剛剛的酷熱是不是真的經歷過了。
楊紀好奇的眼開眼睛，一眼就到了一個巨大的庭院，周圍依着高牆的位置，是一株株長得特別茂盛的參天古樹。
這些古樹都經過特意的修剪，看起來非常乾淨。楊紀甚至還看到有鳥在上面做窩。在往前，院子的四個角落，蹲着四個巨大的，半個房屋大小的透明水晶缸子。
水晶缸子裡，白霧氳氤。
楊紀只在海洋雜史上纔看到過的四頭巨大透明，彷彿水塊一樣水母就像一個個氣泡一樣，趴在水晶缸裡。
這頭幾乎和水缸等大的水母身體彷彿冰塊一樣，亮閃亮閃，巨大的身體一縮一脹，不停的往外噴吐着寒氣。
楊紀進入內門感受到的那一股股清清涼涼的寒氣，就是這四頭水母製造出來的。
“深海冰水母？”
楊紀看着這四頭瑰麗的海洋生物，驚詫不已。
“公子原來認識？”
疤臉的中年人回頭來，看着楊紀一臉驚異。這裡人來人往，凡是進來的人莫不驚訝於這頭四頭深海生物。
這些東西非常稀罕，連長年在海上捕撈的世家都很少遇到，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一眼認出這四頭水母來。
“讀的書多，以前偶爾涉獵過。”
楊紀淡淡笑道，並沒有多說。
“呵呵，原來如此。跟我來吧。”
一招手，繼續往前行去。
地火山莊的內門和外門相比完全是兩個世家。外門熱浪滾滾，灼熱難擋，完全是一個鋼鐵和火焰的世家。
而內門之中，一片幽靜、清涼，樹木蒼鬱。
庭院往前，一座座古韻的建築飛桅斗拱，恢宏、氣派。一處處迴廊、大柱，都有全副武裝的朝廷甲士護衛，氣派禁嚴，一副大世家的氣派。
“不錯，這纔像是鑄劍山莊的樣子。”
楊紀四處打量着，心中點了點頭。
地火山莊雖然沒有什麼世家那麼多的高手，也沒有那麼多在朝廷中做官的武尊、武聖。但憑藉着自身數百年積累下來的貢獻，在大漢皇朝也是地位超然。
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只是他們工作的地方。現在纔算是這個鑄劍山莊真正的樣子。
“吱啞！”
從庭院進去，穿過一座硃紅銅鉚的大門，裡面就是鑄劍山莊的內宅。楊紀進去的時候，內宅的大門前熙熙攘攘，站滿了前來求鑄劍山莊打造青銅血法器的人羣。
“好多高手！”
楊紀剛剛進去，眼晴就是一眯，感覺到一股股強烈的氣場：
“武將、武宗、大武宗，居然還有武尊！……”
楊紀看着人羣前方，鶴立雞羣般的一名銀髮老者。這名老者瘦高瘦高，揹着雙手，眼睛半睜半閉，好像在修養心神一樣。
然而周圍數丈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武尊的氣息太強，就好像融化的金水一樣，純粹而灼烈。這種烈日般的氣息，不是任何武者都承受得起的。
“原來是爲了他主子。”
楊紀目光掃了一眼，很快注意到了老者身邊的一名十七、八歲，年輕俊美的公子。在這名年輕公子身上，楊紀感覺到了濃烈的軍人作派。
他的腰桿挺直，像長槍一樣插在那裡，一動不動。同樣的作派，楊紀在王弦身上感受過。不過眼前這位，要比王弦濃烈的多。
楊紀回憶了一下《秘冊》，很快認出是是西北諸派的一位盧姓軍方世家。軍方的世家積蓄很厚，按道理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楊紀微微思考一下，立即明白過來。這些軍方世家中雖然法器很多，但並不見得有適合這名軍方世家子弟的法器。
血法器並不是威力越強大越好。威力太強大了，根本就使用不了，就像嬰兒撿了重錘一樣。
法器趁手纔是最好的。
那名武尊級的老者分明是帶家族中的後輩來地火山莊量身訂製趁手法器的。
“還真是奇了怪了。還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
“哼，馬都不知道臉長，何況是人。”
“哼，武科舉將近，想來鍍近的多的是，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讓他轉轉的。不死心是不會回去的。”
……
楊紀的到來很快吸引了後排不少人的注意。一個個看着楊紀，都沒什麼好臉色。
“是小子，他怎麼進來了？”
人羣中一名輕裘華服的年輕人反應最激烈。看到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楊紀，他睜大了眼睛，就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地火山莊的大門現在越來越難進，也越少越少替人煉製血法器。一般的人根本都進不來。
他們家族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個名額。這小子怎麼進來的？
“又見面了？”
楊紀微微一笑，搖搖打了個招呼。就看到這名蒼雲郡的豪門子弟連同身邊的四名護衛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一個個紛紛往後退開，特意拉開和楊紀的距離，似乎不想和他沾上任何關係。
進入內門的勳貴、世家很多。相比而言，蒼雲郡這種地方上的豪門就遜色很多了。這都幾個時辰過去，楊紀也沒想到他們還在這裡。
“公子，你且先在這裡等等。待會兒，莊主見你的時候，會通知你的。”
耳邊傳來疤臉的中年人道。
“嗯。有勞了。”
楊紀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楊紀的到來引發了一陣小小的波瀾，這種沒有絲毫身份背影的人，顯然和這裡格格不入。
楊紀看了一眼，發現衆人似乎特意拉開了和自己的距離，不願意和自己沾染上關係。一個世家弟子甚至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鳳凰是不屑和野雞同伍的。在這些背景複雜的世家、勳貴弟子眼中，楊紀也就和野雞差不多。
“還真是讓人不爽啊……”
楊紀哂然一笑，搖搖頭，只當被蚊蟲叮咬，也不去在意。
武科舉還沒開始，楊紀也不想在武科舉正式開始前，和這些世家、豪門、勳貴發生無謂衝突。
目光掃了一眼，楊紀很快找了一根兩人合抱的朱漆大柱子，身體一躺，斜斜的倚着，一動不動。
他的神情平靜，腦海裡卻是此起彼伏，看着眼前的人羣轉過許多的念頭。
這次的武科舉，世家、豪門、勳貴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是忠武侯這條線，對於武舉人的功名本身反倒不是很在乎了。
豪門，大的世家、勳貴大部分都有自己的關係，即便得不到武舉人，家族中的關係也可以使得他們步步高昇，總有出頭的機會。
世家、勳貴考慮的總是整個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個人的得失。個人的利益服從家族的利益，所以只要朝中有人身處高層，底層弟子考不考武秀才、武舉人其實都無所謂。
甚至有的時候，一些實力卓越的世家弟子明明可以輕易的在武科舉中勝出搏取武秀才、武舉人的功名，卻偏偏不去參加。
原因就是因爲一旦考得武秀才、武舉人，甚至武進士，獲得朝廷封堂成爲將軍之後，就會受朝廷的節制，行動方面遠沒有那麼自由，而且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楊玄覽鎮守琅琊郡的時候，根本就不能離開本地的城池，否則的話就是擅離職離。
而這和家族的利益相互衝突的！
從世家、勳貴的利益角度，就不會讓他們參與武科舉。而是把他們調到需要的地方，輔助家族的重要成員，增強自己的力量。
換句話說，武舉人的功名對於他們遠沒有對於普通人那麼重要。
這些隱秘都是歐陽子實告訴自己，若不是聽他提起，楊紀也不知道世家、勳貴之中還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
這也是那些勳貴、世家，不大瞧得起自己這些武秀才的原因。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楊紀的目標自始自終都很明確，那就是武舉人的功名。這是一道龍門，只要躍過這道龍門，等待自己的以後就是最廣闊的天地。
而在這個過程中，誰也別想擋住他的道路。不管是勳貴，還是世家！
“再等一等吧……”
楊紀微微眯着眼神，靠着柱子，一動不動。
內宅外人很多，礙於地火山莊的面子，也沒人在這裡鬧事。一家家的勳貴、世家不斷的進進出出，一旦談完立即就走。
“情況有些不妙。”
楊紀默默的觀察，微微的皺起了眉頭。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