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的左臂在眼皮子底下飛灰煙滅了,這種感覺很不真實,如果不是劇烈的疼痛傳來,蘇瑾甚至認爲這只是一個荒謬的夢境。
痛,劇痛!痛到幾乎讓蘇瑾蜷縮成一團,但理智告訴蘇瑾不能這樣做,他的身後,那個手持白骨長弓的怪人還在,現在停下腳步無異於找死。
求生的慾望讓蘇瑾在劇痛中起身繼續向前逃竄,他的模樣狼狽無比,可爲了活命誰還顧得上是狼狽還是瀟灑。
蘇瑾的手臂並沒有流血,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那烏光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將蘇瑾的手臂撕碎後,他手臂的斷口就好像被火燒過一樣,沒有一絲血液流出,不然這麼大的傷口光是流血就能讓他跪了。
那怪人並沒有追擊蘇瑾,他手指微微一點,立即有兩道道黑影從他身後竄了出來,向着蘇瑾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而楚義那邊也有兩道黑影追了過去,怪人則漫不經心向前渡步。
蘇瑾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但他還是不敢停下,肩膀上的痛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反倒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這樣跑下去不行,我體力有限,支撐不了多久,一旦脫力的話就死定了,必須休息一下。”蘇瑾對自己的身體很瞭解,上次超過千米的長跑還是在學校的時候,這兩年除了在公司加班,就是在公寓睡覺,身體素質下降的厲害,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還能跑這麼長時間,蘇瑾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
背後的追兵還沒有跟自己拉開距離,蘇瑾只能繼續堅持,好在向前的路上出現一個牛棚,這牛棚經歷常年的風吹雨打,只剩下一個架子了,但好歹能遮擋一下追兵的視線。
蘇瑾身子一矮鑽進牛棚,他還沒站穩就聽見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靠在牛棚的角落裡向外看,只見追上來的兩個人他都認識,正是林月和她父親。
“不是那個怪人!”蘇瑾心中鬆了口氣,如果追上來的是那個怪物一樣的傢伙,自己恐怕就十死無生了。
大口喘了兩口粗氣,蘇瑾將刀子倒扣在手中,這可不是之前那把生鏽的鈍刀子,而是李嬸磨了半天的殺人刀。
殺人刀在手,蘇瑾雙眼都眯成了縫,兩個追兵見蘇瑾忽然消失,自然將注意力放在牛棚處,兩人一左一右拉開距離,這樣做是爲了防止蘇瑾會突然偷襲。
兩人走入牛棚後都眉頭一皺,牛棚裡並沒有蘇瑾的身影,整個牛棚可以說一覽無遺,就是想要躲藏都沒地方。
“我出去看看,你再搜一下。”林月對自己父親說了一句,那語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親情,彷彿兩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在說話一樣。
林月走出牛棚,而她父親則在牛棚裡隨意走着看着,當他走到牛棚的角落時忽然停下了腳步,牛棚的角落處有一堆幾乎腐敗的乾草。
林月父親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將腳步放輕走了過去,雙手活動,就當他身子俯下的時候,忽然背後一重,脖子一涼,他只感覺脖子裡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雙手根本堵不住。
蘇瑾舔了舔嘴脣,他撇了眼外面,林月還沒有發現牛棚裡的情況,剛纔他在兩人進入牛棚前爬上了棚頂,爲了不被兩人發現,他將刀子銜在嘴裡,一隻手臂和兩條腿死死的掛住牛棚頂上的橫樑。
那橫樑風吹雨打的已經腐朽不堪,蘇瑾感覺自己在上面再多呆兩分鐘,不用人搜自己就要掉下來。
好在兩人出去了一個,蘇瑾立即抓住機會跳下來殺了林月父親,不得不說李嬸的刀磨的真利,蘇瑾現在只剩下一條手臂,他還怕沒辦法利索的解決林月父親,如果將林月引進來的話,在一對二的場面下,自己必死無疑。
只是一刀,一送一抽,刀光寒,配着月光彷彿能夠凍結一切,包括生命,林月的父親連反抗都沒有,便倒在了地上,看着刀面上綠色的液體,不由皺了皺眉頭,雖然從一開始就猜測林月這一家子可能不是人類了,但看到這綠色的血液纔算是真正證實了。
牛棚外的林月蘇瑾並不打算招惹,他能殺掉林月父親已經是僥倖,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正面面對林月,蘇瑾沒有那個自信。
將刀銜在口中,蘇瑾再次爬上了牛棚,他撿了塊石頭,猛的砸在牛棚的柱子上,發出咚的一聲,當林月察覺後走入牛棚,蘇瑾這才從牛棚的另一邊爬了下去,正好躲開林月的視野,而林月也已經發現倒斃在地上的父親。
“跑了!”林月的眼中沒有一點悲哀,她頭也不回的離開牛棚,查探了一番後再次鎖定蘇瑾的方向,立即追了上去。
有剛纔喘息的時間,蘇瑾的體力恢復了一點,而且剛纔爭取了一些時間,讓他的逃亡不必像之前那樣沒有喘息的機會。
剛纔是蘇瑾第一次殺人,本來這也許應該是一個難以接受的過程,但在生死存亡之間,蘇瑾只能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他告訴自己,自己殺掉的只是一個早已經不是人的怪物而已。
不多久蘇瑾便來到了山下,這是一座小山,頂峰估計都沒有一百米,在山底趁着月色就能夠依稀看山頂的寺廟。
蘇瑾沒有耽誤時間,直接向山頂而去,沒走多久就聽到一陣腳步踩踏的聲音,他立即將刀扣在手中,身體躲在一顆大樹後。
那聲音越來越近,只見一個人影忽然竄了出來,蘇瑾下意識揮刀斬了過去,刀子揮到半空中忽然停下,原來這人是楚義。
“楚義!”
“蘇大哥,你沒事!”楚義面露驚喜,之前他是看見蘇瑾整個手臂都被轟掉的,他還以爲蘇瑾死定了,沒想到蘇瑾不但沒死,還先一步到了。
“暫時還死不了,你身後有追兵麼?”蘇瑾問道。
楚義點了點頭,他神色有些奇怪,蘇瑾見他手上都是綠色的液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把追兵幹掉了?”
“兩個,林月的母親和小弟,我把他們引到開闊地,然後……全都殺了。”楚義說着話,眼神中有些迷茫,殺人這種事情不管是普通人還是習武之人,第一次做總歸心裡會感覺不安惶恐。
“我這邊只殺掉一個林月的父親,林月我沒有把握對付,恐怕現在已經追上來了。”蘇瑾苦笑,他道“沒想到你戰鬥力這麼強。”
“不是……林月的母親和弟弟……很弱,只是普通小孩和婦女的水準,所以沒廢什麼力氣。”楚義情緒很低,如果林月的母親和弟弟真的強大的如同怪物,或許他還不會有這種感覺。
殺掉兩個弱小的,至少看起來還是人的怪物,這讓楚義一時間有些錯亂,就好像自己真的殺了一個孩子一個女人一樣。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但他們絕對不是人,你見過流綠色血液的人麼?你見過幾十年不老不死的人麼?而且他們想殺你,你是自保,明白麼?”蘇瑾拍了拍楚義的臉,希望他能夠振作起來。
“蘇大哥,你的手臂怎麼樣?”楚義看了眼蘇瑾的傷口,顯然他沒有想到蘇瑾的傷口會是這種樣子,已經被燒成黑色的斷口看起來很是猙獰。
蘇瑾苦笑,他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刀遞給楚義道“刀你拿着,我現在你一隻手發揮不出什麼威力來。”
楚義猶豫了一下,見蘇瑾朝他點頭,便將刀子接了過來,他問道“咱們接下來上山麼?”
“恩,希望那兩個資深者也在山上,雖然難看了點,但尋求庇護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蘇瑾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有多遭,手臂上的傷勢放着不處理的話,肯定會惡化的,本來形勢就很差,如果傷勢再惡化的話,自己想要生還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楚義扶着蘇瑾上山,蘇瑾拿出地獄手冊,之前他已經查看了好幾次地獄手冊,可是沒有發現任何變化,而這次打開後蘇瑾的雙眼忍不住一動,地獄手冊上居然出現了新的內容。
“鐘響!是送葬之音,也是希望之聲,黑暗中的影子!是施暴者,也是受害人!崎嶇之路,往復何行?”
地獄手冊上多出的內容很少,但貨真價實是有了變化,只能內容晦澀難懂,看起來更像是某種謎語。
“這有什麼用?讓我們猜謎麼?”楚義很是喪氣,他的期望是地獄手冊直接指出一條活命的道路來,而蘇瑾從一開始就沒有這麼天真過,而且地獄手冊上多出的內容,蘇瑾隱隱間似乎能夠抓到什麼。
蘇瑾仔細推敲,所謂的鐘響十之八九指的是寺廟中傳來的鐘聲,送葬之音的意思則是指每次鐘聲響起後,鳳溪鎮中發生的異變,希望之聲就不用猜了,應該是蘇瑾之前推測,第四聲鐘聲響起後,就代表着瘋狂的一夜結束。
既然前兩一句是有所指的,那後面兩句自然也一定有其深意,施暴者與受害者是同一個人,蘇瑾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找到了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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