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兒衝進來的北朔侍衛,聽令將那幾個人拖了下去,半點不拖泥帶水,架勢十足。
他們和皇子相識?今晚真是流年不利,兩方人都來者不善,午夜將至,可不能出岔子!老鴇暗自焦急。“二位皇子光臨春水苑,實在是我們姑娘的福氣,只是,”老鴇猶豫的看向花初七和鴻蒙,但見後者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心裡更添緊張,“只是今晚被這二位一番攪和,又是殺人又是比斗的,看天色快午夜了,來此的客官經過這麼多肯定也是沒了興致吧。”
誰說不是呢?來的起春水苑的不是有錢的就是有勢的,此時個個灰頭土臉的,哪有剛進門想春宵一度的樣子。以往這個時候一樓廳堂哪有什麼人,可都在二樓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呢~
老鴇的話又傳來,“今晚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作爲春水苑的媽媽,我決定今晚早日閉門。掃了二位皇子得興了,這二位胭脂的客人也請回吧。明天,明天大家再也光顧我們生意~”
老鴇那張細紋叢生的臉撲滿了白粉,一笑起來粉末簌簌的往下掉。諂媚的讓人生厭。
“什麼嘛,真是掃興。”場下立馬有人道出聲,其他應和聲也不少,可卻沒一個人敢先走。
廢話,北朔的皇子還沒走,他們這些人怎麼敢當着皇子得面掉頭走。恰逢亂世,規矩等級比平時高了不是一星半點,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被有心人冠以各種罪名。何其之亂。
“這就想走?”“別急着走啊”兩句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出自赫巴布,一個出自花初七。
老鴇和胭脂一怔,心跳差點跳到嗓子口。胭脂衣袖下五指緊攏:果然來者不善!
“大皇子這是何意,胭脂……不太明白呢。”她塗了紅色丹蔻的手指想要搭上赫巴布的肩膀,被赫巴壯一手打掉。痛呼聲中赫巴壯開口:“別拿你的髒手碰我大哥。呸!一身騷氣。”
“二皇子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呢,把姑娘的手都打紅了。”花初七看着胭脂紅腫的手,在她警惕的目光中繼續道:“胭脂姑娘,你這張臉我看着不大對勁啊,不會是中毒了吧?”
被她這麼一提醒,其他人也發現了:春水苑這些女人的臉,淡淡的青黑正在加深。
其實剛纔也有人看到了不對,只是大多以爲因爲冷言殺人或者柳州成被喂老鼠藥這些事而受到驚嚇,所以臉色纔不對。可現下一看,那些隱隱的青黑竟已經逐漸轉化爲實質了!
“吱吱吱!”角落裡的柳州成下意識退後一步,離最近的春水苑女子遠了些。因爲赫巴兄弟的出現而無法離開的柳州成心裡又怕又氣:真是倒黴,中毒就中毒,可別害到他!
之前和花初七打鬥的紫衣死士不知去了何處。好像突然之間就人間蒸發了。柳州成不敢反抗北朔這兩個皇子,起碼暫時是這樣。只不過,等他姐姐大事做成,北朔還不知落入誰手呢!
“姑娘們一定是受了驚嚇!快,還不早點回房,好,好,休,息!”老鴇厲聲命令道。
因爲花初七的提醒,整個春水苑的男人都對這些面色有異的女人避如蛇蠍,完全沒了一開始飲酒作樂的親密勁。更有幾個已經“辦了事”的開口大罵,後悔不已。
“媽的,老子花錢找消遣,竟然給老子這種賠錢貨,不乾不淨的!別是有病吧!”
那些春水苑的女人表現也很奇怪,沒有反駁,只是冷漠的低下頭緩緩後退。麻木的瞳孔沒有白天的嫵媚妖嬈,就像個提線娃娃一般。她們各自轉身,無視謾罵,徑自走向自己的房間。
“慢着!”花初七一聲喝道,手上淡淡散出無數黑色的靈力,準確定住了分佈各處的女子。
先天和後天果真差了不是一個等級,光是動用靈力禁錮人這點就很強大,極大考驗了意念。
“阿七很棒,第一次使用先天靈力就如此嫺熟。”星眸像裝了黑洞,鴻蒙語氣難得起伏。
面對鴻蒙異常興奮的情緒,冷言扶額:少主,我記得你當時升先天靈者都沒這麼高興的!
……今夜月明星稀,而對於春水苑的女子來說,每夜準點午夜是最漫長難熬的……
面對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疑惑目光,花初七隻是清了清嗓子:“大皇子還有話要說。”
他?赫巴布指着自己無聲反問,見她丟過來一記眼神,這才無奈硬着頭皮道:“咳,本皇子和二皇子到此,是有公務在身,什麼公務呢?”當然是爲了調查柳妃勢力啊!
可是他當然不能把這話明着說出來,柳州成還在這兒,加上今晚被她攪局他也沒查到什麼。
“兩位皇子一向體恤愛民,兢兢業業,來此定然是爲了調查轟動都城的人命案子咯!”清亮的聲音像夜裡的一道涼風,瞬間把每個人都給吹醒了大半。
“啥!人命案子?大哥,什麼人命案子啊。我怎麼不……唔唔!”赫巴壯被及時堵住了嘴,只見赫巴布一臉正經嚴肅的點頭,“沒錯,我和二弟正是爲了轟動一時的人命案而來。”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赫巴壯看着自家大哥和男裝的花初七“眉來眼去”,心裡有些蒙。
剛和赫巴布達成無聲的共識,花初七得視線就是一變,換成了半張線條清冷的俊顏:“既然是人命案子就該好好調查,用不着擠眉弄眼的。”他每次不高興時,脣側總會不自覺抿起。
昂……花初七當機立斷,果斷轉移話題:“近日北朔連續幾樁人命案大家不會不知道吧?”
“你們儘管說,說了什麼本皇子也不會怪罪。知無不言即可,只要能抓到真兇。”赫巴布道。雖然他自己心裡聽了也是蒙的,可是他信她既然這麼說了,定然有她的理由。
過去他信她。有幸逃過一劫。而今他依舊無條件的信她,儘管如今站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
又是這種眼神。鴻蒙眉頭緊的更深,恨不得夾死一隻蒼蠅,他很不喜這種眼神……
赫巴布這句話一說,本來就八卦的那些人登時就收不住話匣子。
“近日風刃之都確實發生了好幾件大事,聽說那些人都是不明不白得死了。”
“是啊,而且都是身份不低的人。李將軍的大公子,王尚書的爹,還有吳統領……”
“可這也不算是人命案子啊。人官府都說了,找不到兇手,說不定啊,就是體虛猝死吧。”
最後一句話一出,衆人也覺得這理由是有些牽強了。就算王尚書六十的爹體虛,就算李將軍的大公子身子不好,那吳統領卻是出了名的金剛不壞,銅牆鐵壁,平日裡小病都不生一個!
他們的討論聲越激烈,疑惑越多,老鴇和胭脂兩個人臉上的顏色就越好看。尤其是胭脂柔美可人的小臉,隨着午夜時間的臨近,顏色深的像被人打過一樣,已然十分可怖了。
“這,這個事關春水苑什麼事!公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胭脂斷然出聲,一臉坦然。
而花初七隻是眨巴了下眼睛,寬大的衣袖一甩,手上多了一個奶白小獸,通體雪白,眼裡閃動着人性的色彩。她一邊撫摸着小獸的頭,一邊開口:“可我……從沒說和春水苑有關啊。”
“你!”胭脂被她噎住,憤恨的咬着下脣:仔細回想,此人倒真是沒有公然點明,可是她說了做了這麼多,條條針對春水苑,不是擺明了……所以他一直在故意激她嗎!
事情到了這一步,許多人看出了端倪來。這些人命都和春水苑這個都城最好的妓院有關!
藥靈一出現,就不悅的把鼻子埋在了花初七得懷裡。“噫噫!”——難聞的味道。
“這該不會……天哪,藥靈,活的藥靈!我曾經在九霄宗大會上有幸見到過一隻!”有識貨的人道出花初七懷裡小獸的身份,只不過這次,衆人雖然激動,但明顯淡定了許多。
這一晚上的情節轉換和驚喜驚訝各種受驚,一定比他們這輩子加起來還多了。
藥靈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奇存在,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它的稀罕和珍貴程度。藥師已經是稀有而罕見了,更不提藥靈。要不是九霄宗有一隻,所有人都以爲這種生物絕種了。
“既然你們知道藥靈,那也應該知道它除了會吃愛睡會吐藥之外。還有個用處吧。”
什麼用處?在座的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身,對藥靈一知半解的,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花初七眉目一挑,自信昂然道:“它啊,還能察覺出邪魔歪道的東西,比如,採陽補陰!”
採陽補陰,採陰補陽,這都是一種邪術,就好像魔尊將混沌之氣或者靈氣轉化爲自己的魔氣一樣,不顧天道,強行改變事物的性質。這種東西,註定是不爲天道所存的邪惡!
“過去聞一聞,這偌大的春水苑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花初七抱着藥靈,看似輕鬆,卻是行動極快的將整個春水苑逛了一圈,尤其在胭脂身邊多停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