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仕民回到書房好不容易緩過神,想起已經被小兒子接走的柳娘,心裡又有些不甘心。
當初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連哄帶騙才讓對方留在莫家祖屋,方便自己的相思之苦。
“你堂堂皇封誥命夫人不住莫家祖屋,只怕我這個族長伯父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當時柳娘執意要搬出去和小兒子一道,他特意開了宗族大會,皮笑肉不笑說道。
聽他有意在伯父二字上加重語氣,知道對方是在暗示自己撕破臉說出兒子的身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十分在意兒子前程的柳娘哪敢再說什麼。
不過也退而求其次,只說自己要居住佛堂,以吃齋唸佛爲兒子祈福。
對於莫仕民來說,只要留下自己就有機會吃肉,自然是滿口答應。還親自督促修建了富麗堂皇的佛堂。
現在,對方竟然被自已一幫女人給羞辱出門,以那個阿元從小對自己的牴觸情緒,又怎麼可能再讓自己把女人給請出來?
想起當年自己正壓在女人身上衝鋒陷陣卻被那個小混蛋給撞破好事,惱羞成怒的自己當即把那個孩子打了個半死的情形,莫仕民眼神暗了暗——
哼!早知道這小子留着礙事,當初就不應該讓他生出來!
但想歸想,如今對方好歹是州牧大人的親生兄弟,自己哪怕再看不順眼也只好忍着,琢磨着等事成那一天,就與莫修成挑明自己和他的親生父子關係再說。
不說他呆在那裡胡思亂想,此時跨院裡柳娘正看着手心那塊玉佩神不守舍,暗暗垂淚。
前兒晚想到李家的骨血終於可以脫離莫仕民的控制,她激動得睡不着覺。
習慣性穿好衣服靠在榻上深情凝視着心上人留下的玉佩,如同在看着那人的俊臉一般。
“奶奶,您怎麼不睡,在看什麼啊?”虎子突然出現在門口,輕輕問道。
“哦,睡不着,看玉佩玩呢!”她衝着少年笑笑。
當對方表示也睡不着,她低頭看看手中的玉佩,心念一動,拍拍牀沿示意小傢伙過來坐。
“好孩子,你看這玉佩上是字還是什麼?”等對方乖巧坐下,她將手中的玉佩遞了過去。
虎子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眸子不可抑制地一陣緊縮,然後放大——
“老天,竟然是水子玉?,羊脂白玉中寶石級別,只有皇室人才能擁有的水子玉?!”
水子玉也就罷了,這玉佩造型可是傳說中龍之九子之四——螭吻,其雕工也是世人少見的“遊絲毛雕”手法。這莫家竟然……
好在他身子側坐,對方並沒有發現他的震驚。
等好不容易穩住心神,他轉臉看向老夫人:“奶奶,這玉可是塊好玉,您可要收藏好哦!”
“是好玉嗎?我就知道他不會拿不值錢的東西給我!”
柳娘沒說話,臉上卻浮起一絲紅暈和甜蜜。想了想指指反面的紋路,問那是什麼。
少年拿起玉佩對着燭火看了半晌,十分肯定地告訴她這是一個“逸”字。
果然,你沒有騙柳娘!聽說是個逸字,柳娘淚如雨下。
這李家是琢玉世家,他說這玉是好玉自然是差不了的。光只看看當初對方那通身的氣度,再看成兒又出落得如此出色,想想對方家世也是不差的。
再說了,對方把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送與自己,證明當時是打心眼的喜歡。
“我就知道,他是喜歡柳孃的!是喜歡柳孃的……”
這一瞬間,彷彿幾十年的屈辱一掃而光,柳娘緊握着玉佩按在胸前,心裡被滿滿的甜蜜和幸福充斥着。
可是,既然喜歡,爲何不遵守諾言來找自己?害得自己不得不用下三濫的法子爲了孩子努力活着?
想着,女人的眼神又暗淡下來,看看沙漏時辰已至丑時,連忙揮揮手,示意虎子趕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