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黑衣男子看上去年紀大概在四十多歲,滿面慘白,一雙三角眼,眼神中透着陰險狡黠。
鼻子下方留着一撇八字鬍,面頰消瘦,跟灰家弟子模樣相差無幾。
不過從其衣衫來看應該並非是灰家弟子,因爲灰家以灰衫爲主,黑衫源自柳家,但眼前男子肯定不是柳門中人。
“蕭無極,此人名叫顧鎮林,今日命你取他魂魄,你可做得到!”魏先通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沉聲道。
蕭無極轉頭上下打量我一眼,旋即雙手一拱,作揖道:“無極必不辱使命!”
說話間蕭無極轉身看向我,緊接着將肩膀上的竹製匣子取下,他打開上方竹蓋從中取出一把黃銅嗩吶,這把嗩吶與平時見到的嗩吶沒什麼兩樣,無論從形狀還是長短來看皆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是這把嗩吶上面雕刻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符文,我仔細打量發現這些符文並非是正統道教相傳的符文,應該是一些歪門邪道。
正看着我突然聽到耳畔傳來沈雨晴的聲音:“這嗩吶有問題,說不定吹出來的聲音能夠擾亂你的心神,趕緊找東西將耳朵堵上!”
聽到這話我瞬間回過神來,先前就是吃了喪門魔音的虧我的三魂七魄才差點被勾走,如今這蕭無極拿出嗩吶說不定也是同一路子,屆時總不能讓肥蟲子再救我一次,本身我欠他的人情就已經無法償還,更別說再繼續欠他人情,我四下打量後將目光定格在葫蘆口的木塞子上,如今我身無旁物只能用這木塞先頂着。
想到此處我將葫蘆上的木塞子取下,將手倒背身後將其掰成耳孔般大小的形狀,剛準備塞入耳朵,這時我就聽到蕭無極傳來一陣悽清空靈的聲音:“顧鎮林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聽到蕭無極念我名字我立即將木塞堵住耳朵,就在我的手剛垂落之際蕭無極已經將嗩吶放在了嘴邊,緊接着便是一陣吹奏,雖說我耳朵已經被東西堵住,但還是能夠聽到些許聲響,嗩吶聲淒涼哀怨,就如同出喪時吹奏的聲樂一般,令人聽後聞之動容。
約莫聽了大概半分鐘後我的神志就有些開始不太清楚了,腦袋發沉,就像被重物壓着一般,整個人渾渾噩噩,我用力搖了搖頭這才使自己變得清醒了許多,看樣子這蕭無極的嗩吶果然厲害,幸虧先前沈雨晴提醒我用東西堵上耳朵,如若不然我現在魂魄必然已經被其勾走。
沉思之際我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陳玄指等人,他們站在原地目光緊盯着我,可沒有任何不適之感,仔細一想我才明白其中原委,先前蕭無極在吹奏嗩吶之前曾喊了一遍的名字,估計這嗩吶聲只有我能聽到,所以他們才感知不到這聲音的威力。
“怎麼回事,這魂魄怎麼還沒勾出來!”魏先通見我依舊站在原地不禁面色變得開始凝重,語氣也比較激烈。
蕭無極聽到這話後突然加快了手法,吹奏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伴隨着嗩吶聲開始變化我只覺自己的魂魄再次有離體之感,雖說不如先前強烈但只要持續下去魂魄必然會離開肉身。
心中焦急之下我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沈御樓教給我的冰心訣,據他所言在心不凝神不定的時候就可默唸冰心訣,只要心無旁騖外面的一切都無法干擾。
想得此處我立即將雙眼緊閉,口中默唸冰心訣。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我一遍一遍默唸着冰心訣,大概念了三四遍之後我就感覺到嗩吶聲逐漸開始消散,等我念到第七八遍的時候我耳朵裡面已經再無任何聲音,天地間彷彿就好像只剩下我一個人似的,四周一片死寂。
感知不到聲音後我慢慢睜開眼睛,此時的蕭無極依舊在奮力吹奏嗩吶,可如今的嗩吶聲對我來說沒有絲毫作用,我既然聽不到聲音那麼就對我起不了效果,他也就無法對我進行勾魂奪魄。
隨着蕭無極一遍一遍吹奏他臉上逐漸顯露出驚詫神情,大概過了有兩三分鐘後他將手中嗩吶放下,與此同時我也不再默唸冰心訣,雙耳在一瞬間恢復了聽覺。
“怎麼可能,這小子不可能扛得住我這勾魂魔音!”蕭無極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我。
聞言我嘴角顯露出一抹冷笑,將手放入耳邊,從中取下木塞後往蕭無極面前一扔,笑道:“我耳朵裡面塞着東西自然聽不到你的勾魂魔音,先前我已經吃了一次虧,你覺得我還會重蹈覆轍嗎?”
此言一出蕭無極登時醒悟,他剛想將嗩吶放回嘴邊繼續吹奏,我直接擡手一掌打出。
這一掌勢大力沉,瞬間擊中蕭無極的胸口,只見一道金光四濺後蕭無極飛出數米,隨後便化作一陣陰霧四散而去。
“魏門主,不好意思下手有點重,這蕭無極也被我打的魂飛魄散了。”我看着魏先通嘴角含笑道。
“顧鎮林,你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知道我養他們花了多少心血嗎,現在你一掌就把他們給滅了,我非要你償命不可!”
話音剛落魏先通一聲叱喝下便朝着我衝將上來,見其勢頭兇猛我也沒退縮半步,衝上前去與其交戰在一起。
魏先通手上本領遠不如我,數招之後他便已經有頹敗之勢,腳步不斷後退。
陳玄指見魏先通即將敗下陣來,連忙高聲喊道:“魏門主你可不能輸啊,你要是輸了通幽閣日後怎麼在江湖上混,他們會說你連個毛頭小子都打不過!”
聽到陳玄指的話後魏先通神情並未有任何變化,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依舊不斷向後退去,看到這裡我心中有些疑惑,按照常理來說正常人聽到陳玄指的激將後都會變得更加暴躁,可如今魏先通沒有任何變化,這就說明其中一定有鬼。
我正琢磨其中貓膩之時眼前的魏先通突然停下了腳步,見狀我一怔,等我擡頭看去之時突然發現魏先通的一雙陰陽眼正在盯着我,見狀我心頭一驚,這時才明白過來魏先通是要利用陰陽眼來對付我。
雖說已經看穿他的目的,可此時我再想轉移視線已經來不及,我的雙眼已經被他那雙陰陽眼牢牢鎖定,根本挪移不開。
正當我想辦法準備破解之時突然眼前一黑,只覺天旋地轉,然後便暈厥過去,再無任何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聲響從我耳畔傳來:“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聲響我慢慢睜開眼睛,發現此時我正躺在地上,在我身前則站着一名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這名中年男子面容十分恐怖,臉上有數道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劇烈衝撞一般,其間還不斷滴落着血液,不過血液落地幻化虛無,不見任何蹤跡。
中年男子見我醒來之後上下打量我一番,沉聲道:“你怎麼會暈厥在此處,看你年紀輕輕身上又沒有任何創傷,難不成是病死的,這麼年輕就死了真是可惜。”說着男子無奈嘆息。
聽到男子的話我心頭一震,他剛纔說我已經死了是什麼意思,我先前不是身處嘉蘭閣嗎,怎麼會到了這地方?
想到此處我慢慢站起身來看向中年男子,試探性問道:“大叔,這裡是什麼地方?”
中年男子這話面色一怔,隨即問道:“你不是已死之人嗎,先前在土地廟的時候不是已經給你銷了戶籍,如今你怎麼不知道這時何處,此地是彼岸河,再往前走就是黃泉路了,不過奇怪的是你爲何沒有陰兵鎖拷?”
聞聽此言我低頭看去,中年男子的雙臂之間果然戴着鐐銬。
隨即我目光掃向四周,這時才發現我身處一條黃土路上,前後皆是前行之人,男女老少都有。
這些人身穿衣衫各有不同,年代相差久遠,唯一的共通點就是他們的手上和腳上都帶着鐐銬。